第21回 盖茨因胜利冲昏头脑 康韦为私利结党阴谋
1777年12月,刚巧有一个师的师长出缺,华盛顿终于放手让拉斐特当了这个师的师长。
这时,托马斯·康韦已升少将,并通过他那一小集团的活动,被大陆会议任为督察长,直接向大陆会议负责而不向华盛顿负责,康韦一伙抓住拉斐特的弱点,他们知道拉斐特一心想表现自己,所以怂恿大陆会议任拉斐特为征讨加拿大远征军司令。拉斐特果然中计,十分高兴地接受了这个任务。他在致妻子的信中夸耀他将率3000人,领北方司令员衔前往征讨压迫加拿大的英国人。
早在1775年,华盛顿曾满怀信心地派阿诺德远征加拿大,结果大败而回。此时华盛顿已改变态度,认为远征加拿大不会成功,但他没有劝阻拉斐特。因为整个事情是背着华盛顿作出的,华盛顿不能出面推翻大陆会议的既成决议。
于是,拉斐特辞别华盛顿前往约克,向大陆会议报到,再由约克前往纽约州的阿尔巴尼,因为远征军的基地是阿尔巴尼。
起初,康韦曾致函拉斐特,表示愿意任远征军的第二把手。拉斐特到约克后向大陆会议坚持,他不能接受康韦为第二把手,并要求大陆会议任德卡尔男爵为第二把手,否则,他宁可不干,大陆会议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
拉斐特抵阿尔巴尼后,发现他所想象的3000人马原来是大大不足数的一群乌合之众,而且衣服破烂,装备不齐,不禁大失所望。他第一件事就是自掏腰包,为众士兵改善衣着。他还特地把阿诺德请来阿尔巴尼,详细请教。阿诺德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远征加拿大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至此,拉斐特陷入了窘境。他既不敢前进,又不好意思后退。他只好写信给大陆会议提出各种抱怨,大陆会议乃同华盛顿商量,华盛顿出了一计,即由他直接写信给拉斐特,说华盛顿总部需要拉斐特担任重要任务,要他立即回瓦利福奇。拉斐特得此台阶,立即回归。
拉斐特回来后,华盛顿给了他一支人马,要他去费城外围观察英军动向。这时,费城英军正发生换马事件。原来伦敦军方认为萨拉托加之失败应归咎于豪将军,豪将军本该率军攻占阿尔巴尼而不是费城。所以现在要由克林顿将军来替代豪将军。
豪将军闻拉斐特率兵前来,不禁大喜,他夸下海口要活捉“那孩子”带回伦敦,将功折罪。华盛顿在拉斐特出发前曾嘱咐两点:一是指挥部必须保持流动,以避免成为敌人袭击的目标;二是随时侦察好后退之路,以免临时失措。不过年轻的拉斐特跟马谡差不多,不把老人的话记在心上。豪布置了三支人马,从水陆两路包围拉斐特,他志在必得,并已准备好酒席要在费城庆功。事有凑巧,一小队民兵无意中发现了英军,他们立即抄小路报告拉斐特。约翰·劳伦斯恰巧同拉斐特在一起,他熟悉路径,马上率军队从小路逃逸,并在对面森林设一些人在那里大事鼓噪以作疑兵。豪将军的先锋官格兰特果真中了计,扑向森林。拉斐特乃得安然回归。华盛顿不但没有责备他,还夸他保全了部队。
克林顿将军替代豪将军后,决定把英军撤回纽约,华盛顿决定率军与英军并行前进,伺机袭击。这时,被英军捕获的李将军已通过交换回到部队,仍然任华盛顿的副帅。华盛顿派他带兵袭击,他拒绝了,因为他认为美军素质太差,不能战胜英军。于是华盛顿把任务交给了拉斐特。当李将军获悉拉斐特将带5000人而不是原先说的1500人时,他又后悔了,怕拉斐特夺了功,所以放弃了原来的决定,华盛顿很宽大,同意把指挥权交还给李,1778年6月28日,华盛顿下令李发动进攻。战斗尚未开始,李却命令拉斐特转移阵地,英军乘机进攻,转移成了后撤,军容大乱,华盛顿本来以为进攻无疑会得手,他骑马奔往前线,看到美军后撤,不禁暴怒,当场申责了李将军,并制止后撤,组织进攻,总算顶住了英军,打了一个恶仗。这就是历史上所称的蒙茅斯战役。此役美方稍占便宜,但远远没有达到半路拦截英军之功效。事后,李将军为后撤一事受到了军法审讯,虽然没有判刑,但从此声名扫地,只好告老还乡。
再说上面提到的那位康韦,他全名叫托马斯·康韦,爱尔兰人,但长期参加法国军队,所以成了法国人。他比拉斐特和德卡尔早一年来美投军。拉、德两人一到美国就获少将衔,而他却仍然是一名准将,心中非常不满,他了解到他之所以未获提升主要是华盛顿的阻挠,因此他对华盛顿产生了仇恨心理。
热情支持美国独立事业的法国侯爵拉斐特(拉法耶特)。作为自由派贵族,他1889年出任法国国民军总司令,提出人权宣言和制定三色国旗,成为立宪派首脑。由于参加了美国独立战争和经历了法国大革命,他被称为“新旧两个世界的英雄”。
另外,华盛顿曾多次写信给大陆会议,抱怨军需供应工作做得太差,而当时的军需总长是米夫林少将。他对华盛顿的抱怨心中很不痛快。这样,两名仇恨华盛顿的人就结合起来,形成了一个小集团。他们想出一个绝招:把刚打胜仗的盖茨抬出来,替代刚打了败仗的华盛顿。
那么,盖茨本人怎样呢?萨拉托加之役的前一半是斯凯勒将军打的,盖茨中途接手时,斯凯勒已为他铺平了一半道路,但盖茨把功劳都记到自己账上去了。他甚至看不起华盛顿,把胜利战报只上报给大陆会议而不报给华盛顿。
华盛顿于1777年10月30日曾给盖茨一信:“我愿借这个机会祝贺你指挥的军队获得重大胜利,迫使伯戈因将军及其全部军队以战俘身份投降。这是美国武装力量的极大光荣。同时,我不能不感到遗憾的是,这样重大的事件、同我们的全盘作战如此利害攸关的一件事,我竟然只能通过传闻或信件的渠道得知,如果你当初写一份简短的报告,把事实简单说明一下,由你亲自签名,那当然会比这种传闻或信件可靠得多。”
康韦集团在大陆会议进行串联活动,结果大会竟接受他们的意见,设立一个军事委员会,由盖茨任主席。这样,盖茨就摆脱了华盛顿的直接领导。康韦本人提升为少将,并被任为总监,只对大陆会议负责。盖茨其人意志薄弱,一方面他自以为功高一等,华盛顿不足畏;但另一方面又心中有鬼,惟怕华盛顿的指责。
1777年12月,米夫林给了盖茨一封密信,内称:“我亲爱的将军,有人弄到康韦给你的信件的一段摘录,送给了司令部。这段摘录谈的都是一些合理的意见,然而这样的材料是不应交托给你的任何一位幕僚的。华盛顿将军不加评论地把它寄给了康韦。”盖茨读此信后坐卧不安,摸不透到底是些什么话落入了华盛顿之手。
其实,事情很简单,有人告诉华盛顿说,康韦在给盖茨的信中说了一句诋毁华盛顿的话,于是,华盛顿就给康韦写了一封信,内容如下:“先生:昨夜我收到一封信,其中有这样一句话——康韦将军在致盖茨将军的信中说:若非上天决定拯救你们的国家,一位无能的将军和几位拙劣的谋士早已把它断送。”
盖茨因心中有鬼,十分害怕。他想来想去,唯一可能偷阅信件的人是汉密尔顿,因为汉密尔顿最近曾来找他,所以他又冒充好汉,要将华盛顿一军。他给华盛顿写道:“我恳求阁下全力协助我追查把康韦将军写给我的信件的摘录送到你手里的不义之徒。我认为,阁下完全能够查出这个卑鄙的家伙,从而帮我一个大忙,并且对国家做出重大贡献,因为那个卑鄙的家伙有可能出卖我并严重损害我直接指挥的战斗。”
托马斯·康韦
霍雷肖·盖茨将军。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华盛顿在政治上的有力竞争者,大陆议会与大陆军中一直有势力图谋以他取代华盛顿,终未成功。
华盛顿在回信中说:
先生:
去年10月威尔金森上校在去会议途中与斯特林爵士相遇,当时曾以并非保密的口气告诉他的副官麦克威廉斯少校说,康韦将军给你的信中曾这样写道:“若非上天决定拯救你们的国家,一位无能的将军和几位拙劣的谋士早已把它断送。”斯特林爵士出于友好的动机以此相告,并在信中说“信中所谈系由威尔金森上校转告麦克威廉斯少校的话。似此居心险恶,两面三刀的行为,我一向认为我有责任加以揭发”。
接到此信后曾复一函给康韦。为表示我对此人的诡诈多端,并非毫无所知,我是这样写的:“先生——昨夜收到一封信,其中有下列语句——康韦将军在致盖茨将军的信中说——若非上天决定拯救你们的国家,一位无能的将军和几位拙劣的谋士早已把它断送。”
此信和信中内容,我从未直接或间接地向军中任何军官透露(传出我家庭范围之外),惟拉斐特侯爵因康韦将军曾和他谈过此事,向我提出请求,并在保密的条件下,得见此信。一切事端,如影响所及凡足以破坏部队的安定或使敌人察觉我军内部不和的,我深愿能加以遮掩。
至此,我已经开诚布公、坦率无隐地满足了你的要求;这种态度,我希望能永远作为我的行为准则。在目前情况下,为探究事实真相,我唯一担心的是:我这样做就必须提及一位先生的名字,而这位先生的行为(我虽未与他就此问题谈过一句话),我深信是出于仗义执言,决非背信弃义。在斯特林爵士来函以前,我的确不知康韦将军(我一向把他看做路人)曾与你通讯,更不会想到我会成为你密信中谈到的对象。
请允许我再补充一点。这类事情的发现,我并不认为能影响、更谈不上损害国家的安全。也无需要我信誓旦旦,指名道姓地说明原委。我把这一消息看做由你所提供,而你则是出于友好的动机,要我警惕,从而能够预防一个暗藏的敌人,换句话说,一个危险的煽风点火的人。康韦将军的这一本质,全国人民或迟或早是会认识的——但在这一方面,像近来发生的某些其他事情一样,我发现自己估计错误。
盖茨在接到华盛顿的信后,力求为康韦开脱,说他是一位有能耐的将军,并忠于美国。华盛顿不得不回信加以驳斥:
先生:
如此精通兵法之人,竟不能在战斗进行时施展才能,出谋献策,使我们赢得理应赢得的胜利,我深为惋惜。这种过于谦虚,使他在军事会议上失去许多机会展示他在你面前曾充分表露的渊博知识与丰富经验,而使合众国蒙受不小的损失。在这些场合中,他的沉默寡言,无所表白,如归于过分谦虚,恐怕失之公道。当然,我也无意假定他除事后聪明以外别无长处,不过事后聪明的人,对已犯下的错误和已失去的机会,不难有独到的发现,比有先见之明,洞察祸福,能避开错误,利用机会,要容易得多。我虽愿意同意他的自诩,也愿意相信他对某些作战计划的见解独具慧眼,对许多可能采取的措施曾发表高见;但对他的能力,我仍不得不有所怀疑,怀疑他能找到达到目的的手段,或证明我们目前就拥有足够手段。这些细节,我想他是不屑一顾的,甚至根本不在他的观察范围之内。
尽管有人抱有希望,你也乐于称道康韦将军对美国的坚定不移的友谊,但我无法说服自己满足你一再强调的心愿,撤销上次信中我对他的预言。根据你自己所述,我有理由相信,你对他的认识不如我深刻。加上我对情况的了解,使我不得不对他的心术给以最低的评价。在这一点上,请你相信,我至少可以作为一个还算不错的裁判。如有必要,我可以从他的言行中举出许多事例,说明他如何飞短流长,纵横捭阖,极尽卑鄙恶毒之能事,以发泄由于虚荣心未得到满足时心头的无名怒火,或用以达到提高个人地位,扩大派性势力的目的。
最后,华盛顿向大陆会议主席亨利·劳伦斯报告了整个事情的原委:
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形成一个与我为敌的派别,已有一段时间,对此我并非一无所知。虽然我扪心自问,已竭尽所能,希望不负人民的重托,但就我个人而言,这样的事不能不使人感到痛心。当然,我主要的顾虑是担心内部纷争对共同事业会产生危险的后果。
除促进公众的利益外,我并无其他目的,只要不是国家认可的荣誉,我也从不希求。因此,我丝毫无意阻挠对我行为的任何部分进行彻底的审查。即使这个派别自己就认为是不该审查的部分,也可审查。交给你的匿名信列举了许多严重的罪名,应该把它交给会议,这就是我的愿望。究竟有多少人参与这一机谋,还不能肯定。压制或者隐瞒都可能使你受到牵连而陷入为难的境地,想到这点,我更希望你照此办理。
我的敌人充分利用了我的不利条件。他们知道我微妙的处境,因考虑到政策,我不能和别人一样对他们的恶毒攻击进行反驳。他们知道,不论他们的含沙射影多么刺人,我如果进行反击,势必要泄露军事秘密,而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必须保密。但我又何必期望永处高位而不受非难?德才兼备的人尚且不能幸免,何况我的德才远逊于他们。在环境允许的情况下,我的坚持不懈的目的就是尽力为之。但是在方法的抉择上,我可能经常判断错误,许多事情处理不当,我也难辞其咎。此事承蒙关照,衷心感谢,谨再表谢忱,并致敬意。
对于这一段“康韦阴谋”的故事,历史学家有两种评价,一种是:华盛顿光明磊落,把阴谋公开化,保持了国家的团结;另一种是:华盛顿不爱听反面意见,表现了他的独裁作风。
正是:
千家庄户千家姓,见仁见智有不同。
万年历史万人说,莫使枪杆求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