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抢险救人的硬汉子郑文

1976年凌晨3点42分，强震袭来，开滦林西矿鸡冠山宿舍的楼房轰然倒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宿舍楼废墟下钻出来，不顾自己脚上有伤，一边奔跑，一边高喊：“地震了！大家快往楼外跑哇！”

此人叫郑文，是开滦林西矿采煤一区区长，在林西矿鸡冠山宿舍楼住宿，他是第一个从废墟中脱险的人。

大地还在不停地抖动着，空中响着“呜呜”的怪叫声，烟气呛得郑文睁不开眼睛、透不过气来。他定了定神，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呼喊，他跑过去，原来是宿舍的门房塌倒，将老门卫压在了下面。

郑文搬开砖石碎块，把人救了出来，将他背到一块空地上。将他安顿好之后，拔腿向宿舍楼冲去。

此时，天刚蒙蒙亮，郑文借着晨光，看到一排排宿舍楼已经倒塌，变成了一堆堆废墟，不少脱险的住宿工人集聚在废墟旁。人们见是采一区的郑区长，一齐向他集拢过来。

“怎么办？”郑文紧拧着双眉，心里盘算着：灾情这么严重，得把大家组织起来，尽快救人，自己是一个共产党员、国家干部，震灾面前一定要带好头。想到这里，郑文觉得事不宜迟，立即把邓相才、王贵、李成才等住宿舍的区干部召集在一起，组织了临时抢险领导小组，开了个紧急会议，决定派郑文的老乡小孙去矿党委，向领导汇报，同时迅速组织人员，抢救被埋压的职工。

会议一结束，郑文立即向脱险的全体人员传达了临时抢险领导小组的决定，然后向大家一挥手，高声喊道：“时间就是生命，党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大家跟我冲啊！”

郑文光着脚，一马当先，第一个冲了上去。他脚上的伤口流淌着鲜血，一滴一滴地流洒在甬路上。大家跟随老郑那高大的身影，顶着频频余震，冲向倒塌的宿舍楼。

郑文带着伤，不顾一切地在碎砖乱石上跑动着，救了这个，又去扒那个，连续救出多人，脚掌被划破了不知疼，手指甲抠掉了不理会，正在他跪在石堆上搬撬一副压着人的窗户框时，有人告诉他，三楼还有人被压着出不来。

郑文立即命令身边的人：“赶快去救！”待他把这边的人扒出来之后，自己也一瘸一拐地向宿舍三楼西门口跑去。

当郑文跑到近前，只见在一堆乱石旁边，几个人正焦急地围着一尺左右宽的洞口。老郑一打听才得知，里面还有三个工友没脱险，郑文不顾一切地往洞里爬，但由于洞口太小，而且交错着棱棱角角的石块，他的前胸和后背都被划破了，鲜血直流。

郑文钻到洞里之后，里面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他一边往里摸索着行进，一边与被压在里面的人说话，经了解才清楚，这里是原来宿舍的楼道，倒塌的墙砸在自行车上，乱砖石和车子死死地堵着这小小的洞口，有限的空间里紧紧地挤压着三个人，动不得、爬不出。

面对这种情况，郑文急切地想着办法，这时，里面靠近洞口的那个人说：“手无寸铁不好办，你先抢救别人去吧！”另一个工友也说：“老郑，这里太危险，你快退出去吧！”

郑文被他们遇险不顾自身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你们放心，冒多大危险也要把你们救出去！”

老郑又爬出洞口，顾不上擦去满身的血迹，找人商量办法。邓相才给他出了个主意，建议用钢锯锯断横卡在洞口的车子梁，然后把自行车拆出来，人就出来了。“这是个好法子”，郑文赞赏了一声，立即派人去找钢锯。

这时，被派出去找党委汇报的小孙神情紧张地跑过来，急切地说：“郑区长，全林西的房子都倒了，矿党委……我没找到！”

郑文听后大吃一惊，“这么严重？”

小孙沉痛地说：“可不是，老郑，咱们老家离这儿不过百八十里地，林西被震成这样，家里也肯定遭灾了，不中咱们就回家吧！”

“家”，这是强烈地震之后第一次冲进脑海里，郑文的家在丰润县农村，家里只有爱人和三个年幼的孩子。

小孙又提醒说：“再说了，昨天嫂子来信还让你回家操持修房呢，你看这一排排的大楼全都震倒了，你家那老掉牙的房子还有好儿？我看咱们就……”

“你是说回家看看？”郑文紧攥的拳头往下一砸，仿佛要打断小孙这个念头似的。他坚决地对小孙说：“不能这么想啊！我是一个党员，你是青年骨干，在这么大的灾害面前，不能光想着自己，个人利益要服从整体利益！”

小孙作为郑文的同乡，最了解他，平时也最信得过老郑，可这回小孙有些为难了，低声说：“你不走，那我……”

没等小孙说完，郑文坚决地打断说：“你也不能走！小孙，你父亲是大队党支部书记，他是不会欢迎你在这个时候跑回家的！眼下最需要我们留在这里！”

被郑文说服了的小孙，光着受伤的脚，踏着碎石乱铁，向矿里跑去，终于在一个倒塌的车间里抠出两根钢锯条，找不到锯弓子，他用两手攥着锯条，一点点地锯自行车车梁。

此时，矿党委书记孟德聪赶到鸡冠山宿舍，见郑文满身血迹，亲切地说：“老郑，你的伤势挺重啊！”郑文见是书记，心头一热，他紧握着孟书记的手，哽咽着说：“我……没事！”

孟德聪详细了解了鸡冠山宿舍的受灾情况，得知郑文和邓相才等人正在组织扒人、抢救伤员，给予了充分肯定，并提出了一些要求，最后，孟书记对郑文说：“矿党委刚开完紧急会议，成立了抗震救灾指挥部，你就负责鸡冠山的抢险工作吧，你们领导小组要充分发动群众抢险自救，要尽现有的条件照顾好伤病员，关心好群众的生活，老郑啊，这是一场新的战斗，担子可不轻呀！”

“这是一场新的战斗！”郑文从内心重复着这句话，他充满信心地表示：“请党委放心，我们一定完成抢险救灾任务！”

当孟书记得知老郑救人急需锯弓子时，告诉他矿抗震救灾指挥部有一把，并嘱咐他：“要竭尽全力，抢救每一个人脱险！”

洞口里的自行车大梁很快被锯断了，郑文又用手抠开砖石瓦块，为里面的人打开了通路，三名工友被救出后，含着热泪，紧紧握住郑文的双手，半晌说不出话来，之后，他们也都投入到抢险救灾中。

郑文带领大家，经过整整一天的奋力抢救，先后救出了二十名受伤的职工，扒出十几名工友的尸体，经大家反复检查，整个鸡冠山宿舍遇险的职工全部都脱险了。而此时，郑文却依然没有休息，仍日以继夜地继续为大家奔波、操劳。

（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