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范子计然》——商道初基

先秦白圭“乐观时变”、范蠡“与时逐而不责于人”，这类经商理念对后世影响深远，成为历代大商千年不易的商业训条。比如近代爱国企业家陈嘉庚就善于审时度势，根据世界局势的发展和市场需求，不断改变经营策略。

陈嘉庚（1974～1961年），南洋著名华侨领袖、企业家、教育家、慈善家、社会活动家，生前曾被毛泽东称誉为“华侨旗帜、民族光辉”。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英帝国政府征用大量商船用于战争，许多商船在东印度洋受到德国战舰攻击后，马来半岛的航运陷于停顿状态。陈嘉庚看到了战争带来的航运业商机，租下载重1300吨的“万通”和载重2500吨的“万达”两艘轮船，运来需求量很大的熟米，再送到印度销售。1916年又买进“东丰”“谦泰”两条船，使手中轮船的总吨位达到一万吨。航运业为陈嘉庚赚取了巨额利润。1918年，他的两条船先后在地中海被德军击沉，在获得保险金后他就此收篷。因为陈嘉庚知道，随着世界大战的结束，航运业供应量必然增大，效益必然逐步下滑，于是急流勇退。

战争刺激了世界市场对橡胶制品的需求，带动了马来西亚的橡胶业，使之一跃成为当地的支柱产业，产量居世界第一位。陈嘉庚看准时机，逐渐把经营重点转移到橡胶业。他先后将新加坡土头桥的菠萝罐头厂和恒美熟米厂改作专制胶布的“谦益”橡胶厂，实现了橡胶经营从单一的农业垦殖到工业制造的飞跃。接着，他又设法与美国橡胶业协会联系，把“谦益”橡胶厂的大半产品直接销售到美国，将农、工、贸经营集于一身，开创了英国统治新加坡百年来华侨不通过洋行与外商直接贸易的先例。

据统计，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陈嘉庚不但没有遭受损失，还依靠米、树胶、轮船航运和出售菠萝罐头厂积存的铁皮，赚得450多万元。扣除各种费用，实存资产430万元。这使他迅速跻身于新加坡富豪之列。

遗憾的是，记载中国商道最权威的先秦典籍《范子计然》早已散佚。自清以来诸辑本中，以马国翰的辑本最全面。

马国翰（1794～1857年），字词溪，号竹吾。历城县南权府庄（今济南市全福庄）人。清代著名学者、汉学家、藏书家。他自幼跟随在山西做知县的父亲读书，后从师金宝川、吕心源。1831年中举人，第二年考中进士。历任陕西敷城、石泉、云阳知县。1838年因“政绩卓越”得到皇帝召见。

马国翰年轻时博览经史，对许多珍贵古籍的散佚深为痛惜，决心恢复旧物，重辑佚书。他一生“殚心搜讨，不遗余力，晚归林下，犹复矻矻（kūkū，辛勤劳作的样子——笔者注）孜孜，纂辑无虚日”，终成《玉函山房辑佚书》这一文献学巨著，对中国文化居功甚伟。

《范子计然》马国翰辑本分上、中、下三卷。上、中卷多言阴阳、下卷记五方所出。鲁迅先生认为，这本是《范子计然》原书旧有的体例。他在自己所辑的《范子计然》序中写道：“审谛逸文，有论‘天道’及‘九宫’‘九田’，亦时著蠡问者，与马总所载《范子》合；又有言庶物所出及价值者，与师古所谓《万物录》合。盖《唐志》著录合此二分，故有十五篇，而马总，颜籀（即颜师古——笔者注）各举一分，所述遂见殊异，实为一书。今别其论阴阳、记方物者为上下卷。计倪《内经》（指《越绝书·越绝计倪内经第五》——笔者注）亦先阴阳，后货物，殆计然之书，例本如此。”

一部分讲商业（治国）理论，另一部分讲地理物产，《范子计然》的体例直接影响了明清商书。比如明代新安（徽州）商人程春宇辑的《士商类要》，就包括交通、地理方面的一百条水陆路引（即路程指引）。另外，也有商业理论方面的内容，如《客商规略》《船脚总论》《为客十要》《买卖机关》等。

马国翰《范子计然》辑本正文前有序，一并录之，如下：

序

《范子计然》三卷，周范蠡撰。蠡为越大夫，事迹详《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及《货殖列传》。裴骃《集解》引《太史公素王妙论》曰：“蠡，南阳人。”《列仙传》曰：“蠡，徐人。”张守节《正义》引“会稽”。《典录》云：“范蠡字少伯，楚宛三户人。”又引《越绝》云：“在越为范蠡，在齐为鸱夷子皮，在陶曰朱公。”又曰：“居楚为范伯。”书名《计然》者，据本书计然，葵邱濮上人，姓辛氏，字文子。徐广《史记音义》云：“范蠡之师也，名研。”司马贞《史记索隐》：“计然，吴越春秋谓之计倪。”又谓倪与研是一人。《汉》《隋志》皆不著录，《唐书·艺文志》有《范子计然》十五卷，注：“范蠡问计然答。”《马总意林》云：“范子十二卷。”案郑樵《通志·氏族略》云：“越有范蠡，著书曰计然。”又宰氏注引《范蠡传》：“范蠡师事计然，姓宰氏，字文子。”意者辛为宰字之误。《汉志》农家《宰氏》十七篇或即《计然》欤？贾思勰《齐民要术》尝引之，北魏时其书尚行，《隋志》偶未及载耳，今久散佚。《越绝书》载《计倪内经》，是本书之一篇，《吴越春秋》《史记》《艺文类聚》《初学记》《太平御览》等书亦多引之，辑为三卷。书于物之出皆用郡县，后人羼（chàn，掺杂——笔者注）入者有之，至其熟悉物情而善观时变，其真自不可掩也。历城马国翰竹吾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