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考验
“到了。”魁外貌粗犷，心思却十分细腻，一路上为了顾及王礼这个“小部落”之人的脸面，将有陶部落一些“强大”的方面，藏着掖着没抖露出来，仅仅只提及了召明法。
王礼倒是了解到不少关于此地部落的风土人情，脑海中渐渐勾勒出人族部落的印象场景。
入眼的是一座座风格简约的石屋，如同巨兽一般匍匐在部落领地中，线条粗犷，却不失蛮荒之感。
强烈的荒凉萧条画面冲击着王礼和傅青萝的眼球。
部落里，有些三四岁大的孩子，怯生生躲在绷晒的兽皮架后面，偷偷观察着部落木头围墙外的陌生来客。
妇女老弱整理着晾晒的肉干、菌菇，时不时抬头看看部落孩子，见到王礼两个陌生人，纷纷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不知怎的，王礼内心深处有了一丝触动。
青萝丫头同样感触颇多，生在大胥皇室，不说养尊处优，至少活得十分惬意。
突然见到有陶部落的荒凉之景，章陵公主鼻头微酸。
王礼通过契约传给她的知识，让傅青萝知晓了弥罗界人族凄苦的境地，人生阅历不多的她，顿生同情。
“既然我们来了，就帮他们一把吧！”王礼捏了捏青萝的手，小声道。
“嗯！”傅青萝只是感慨一下，一切还是以夫君为主。
魁嘱咐了狩猎队成员几句，随后朝王礼二人说道：“礼，还有萝，你们跟我去见见巫。”
巫代表了部落的传承，尤其召明之法的祭祀过程，全都是巫一手操办。
王礼颔首，紧随魁身后，七拐八拐穿过好几座屋子，来到部落最中央的一座石屋。
魁上前轻轻叩了叩木门，高声道：“巫，我带了两个外部落的人来见您。”言语间充满了恭敬。
“进来吧。”石屋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魁推开木门，示意王礼二人进去。
王礼探过身子，跨步走入石屋内，看到了一个正在兽皮卷轴上画弄的老人。
老人脸上爬满了皱纹，整个人散发着枯朽的味道，仿佛随时都会死去，抬起被岁月刻画的头颅，老人放下了手中的兽骨，双眼充斥着智慧的光芒：“外部落的人，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魁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老人的面前，举止像个孩子，摸了摸头顶的发茬：“巫，礼和萝的部落，被可恶的妖族给毁了，只有他们两个人逃了出来。”
巫浑浊的眼珠转动几下，叹气道：“好孩子，辛苦你们了！”
人族部落星罗棋布，被妖族毁灭的不在少数，像有陶部落这般拥有修炼之法的部落，才能够勉强存活下去。
不知道哪一天，有陶部落就会像那些小部落一样，被妖族毁灭。
人族之间，从来都是互帮互助的。
巫迈着年迈的步伐，身躯略显佝偻：“有陶部落以后就是你们的家。”
“魁，你带他们去选间屋子，再去拿点食物。”这句话是巫对魁的嘱咐。
魁点头应允：“明白。”随后就准备领王礼他们去挑选空余的石屋。
王礼赶忙称谢，顺便借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巫，我和萝所在的胥部落，因为没有召明之法，结果惨遭妖族毁灭，我们两个想要拥有召明，好去找那些妖族报仇！”
一个想要替部落惨死之人报仇的形象，跃然而出。
傅青萝在旁猛点头，经过王礼不短日子的熏陶，她的表演天赋直线上升。
“妖族不是拥有召明就可以轻易打败的。”巫剧烈地咳嗽着，“不过，既然你们两个想要拥有召明妖魂，那就随我来。”
王礼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期待和高兴，捏紧拳头，朝巫的方向走了过去。
巫从掏空的墙壁隔层最上方，颤巍巍取下一个兽皮包裹。
解开兽皮，露出了一截玉石般色泽的指骨。
王礼只能看出这是截拇指指骨，联想到魁口中的召明大圣，疑惑道：“难道这就是召明大圣的遗骨？”
巫抚摸着光滑的指骨，感叹着：“当年上古先民带回了召明大圣的遗体，经过激烈的争吵，各部落的巫和首领决定各自拥有一部分召明遗骨。”
“有陶部落的先祖，拿到的便是这截指骨。”
傅青萝对此表示好奇：“召明大圣曾经帮助过人族，为什么人族还要如此对待它的遗体？”
这也正是王礼想问的，对恩人的遗体不敬，人族难道就这么忘恩负义？
巫叹了口气，老迈的脸上露出了对上古先民时期的希颐神色：“这是大圣留下的嘱托，他要求人族部落分割自己的遗骨，以免在妖族手中重聚。”
“当初大圣知道妖母十分邪恶，曾牺牲其他的妖母之子，将其封印在了苍天之中。”
“自大圣死后，妖族想要利用召明大圣的遗骨，来唤醒苍天中的妖母！”
“后来妖庭崩落，召明大圣的遗骨又被茫茫分散的人族继承，妖族唤醒弥罗妖母的计划彻底落空。”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管好召明遗骨，防止被妖族夺取。”巫缓缓将一段上古秘辛说了出来。
王礼等人听得入神，一直以为召明遗骨只能用来修炼的魁抓耳挠腮，没想到竟还有这段历史。
巫双手托起召明指骨，声音沉重：“你们两个想要修炼出召明妖魂，需要先养妖，这一点，你们可清楚？”
王礼连忙点头，道：“我只知道召明法需要养妖，但具体的做法，您老可否告诉我们？”
巫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外部落之人，就存在法不传外人的念头。
“养妖，重在祭礼天地，用妖魔血液浸染选择的凡物，等到凡物生成一丝灵性，就可以通过召明大圣的遗骨，将它的力量融进身体。”巫简短概括了一番。
王礼抓住了话语中的重点，皱眉道：“养妖的过程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巫伸出根手指比划：“凡物诞生灵性，至少需要一年时间。”
一年的时间才能让凡物诞生灵性，这召明法耗费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在这危机四伏的弥罗界，王礼可不想时刻担心外来的种种威胁，他沉思片刻，慎重问道：“巫，可有让灵性快速生成的办法？”
话音刚落，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魁愤怒的声音：“礼，只要等一年，就可以把凡物培养成妖，你竟然想要走捷径！你等不了吗？”
王礼被魁粗鲁的举动吓了一跳，不明白为什么魁突然暴躁起来。
巫开口了：“魁，控制好你的情绪！”
魁闻言瞪大双眼，怒哄哄地撇过头冷哼，似乎是想要听到王礼的回答。
王礼不解，道：“我只是想要尽早掌握召明妖魂的力量，这样才好杀妖族啊！”
魁的暴躁，和巫的平静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巫的眼中闪过赞同的神色，却摇了摇头：“加快凡物灵性的办法不是没有，但是，用了这个方法之后，凡物诞生的灵性夹杂了妖性，妖性会慢慢吞噬意志薄弱之人的理智，最终只能沦落到半人半妖的下场。”
“当初魁的弟弟，就是因为太过心切，用了此法，结果沦落成妖。”
巫的话里满是惋惜。
魁想到弟弟凄惨的模样，虎目中控制不住留下了眼泪。
王礼愣神：“抱歉，我并不知道会这样。”
魁摆了摆手，明白是自己的情绪不对，随后走出石屋，一个人站在屋外眺望远方。
不知此时的魁，心里在回忆些什么往事。
王礼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巫，我想要用这种加快灵性成型的方法，还请您能够答应我！”
巫很诧异，他并不能理解王礼急切的心情：“年轻人，这种方法十分考验人的意志，如果意志不坚定，是会被侵蚀成妖的。”
巫的话语中逐渐带起了一丝冷意，他并非是对王礼不满，而是想起那些被妖性吞噬的族人，心中产生了阵阵悲凉之感。
的确，只要等上一年，就能培养出凡妖，但凡事都有例外。
碰到妖族大举入侵部落的情况，生死存亡的关头，那些族人一个个迫切接纳凡妖灵性，以换取召明妖魂的力量，却因为意志薄弱，惨遭妖性剥夺了神智。
甚至，这些族人，最终成了部落的敌人。
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巫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族人。
王礼知道自己的底气所在，他的意志本就坚定，历经两世而来，如果光论意志，王礼觉得不输给那些意志强大的人。
况且，他还有身为放牧之主的底牌，那朵蕴藏在意识深处的文明之火！
见王礼坚持选择加快凡妖灵性成型的方法，巫不再劝说，只是脸色郑重道：“既然你坚持自己的决定，那我只能先考验你的意志，如果你无法撑过考验，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地等上一年！”
王礼十分好奇，这意志竟然还有考验的法子？
他没法改变巫的决定，只得应下考验。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吧。”巫直视王礼，将召明指骨重新包裹好。
对于每一个人族，巫都会平等相待，哪怕对方是外部落之人，他也会尽力为人族保留一份薪火，以期未来的某一天，人族能够脱离妖族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