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看来今晚要露宿了，阿若姑娘！”
阿若说实话并不太喜欢穆羽他这个人，尽管他人不错，但是她总觉得他一直把她当一个弱女子看，那个“姑娘”或许在他口中是一个尊重，却让她很不自在，她知道或许这也只是她自己的问题。但纤尘也从来是嘴里说说，像的是一个真心朋友去待她的，那是一种平等与她最期待的随意。
“阿若可是经过风雨的人，穆羽太小看阿若了！”纤尘说着给她递过了一件披风，让她感觉很暖，披风很暖，心也很暖。
“阿若，有说书的。”纤尘毫不犹豫拉着阿若走了进去，穆羽显得一脸无奈的笑，跟在他们身后。
只是这里人际寂寥，并无太多人，而且大多只是只顾吃喝。阿若很认真地听着，阁楼上那位衣着朴素的老头儿讲得很好，故事的意蕴情调很深，至少阿若凭着几年的听书经验判断出的。其中有几次很想鼓掌，但周围人基本没有反应，她也就此作罢。
直到纤尘与穆羽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她也才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穆羽看了眼周围人，似乎都只是瞥了一眼又继续吃喝。再看看说书人，依旧声情俱备，似乎所有人的反应都不在他眼中，他眼中的只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声音。
“阿若，你要去认识一下这个前辈吗？”
“我吗？还是算了，我还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这么精彩的书居然还没有人听呢！”穆羽道。
“这儿是个贫瘠的地方，又能有几人可以挤出时间真正静下心来听我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儿说故事呢！”那位说书人竞朝着他们走过来了，语气平缓掺杂些微凉。
“这儿街巷绵延，楼阁众多，连客栈都比小地方看上去好太多，街上熙来攘往，人烟繁茂，怎可称之为贫瘠呢？”穆羽道。
“附庸风雅的楼阁，笙歌繁华的街巷，腐迷缭乱的人群的确有很多，难道这不贫瘠吗？”
“那老先生为何还愿将自己的一腔才华埋于这贫瘠之地？”纤尘道。
“老朽生于此长于此，这儿是老朽的家，再说我也老了，除了这儿，又能去哪儿呢！年轻人就是好，就该有踏遍四海的勇气，不畏无惧，不为名利所累，不失本心。”
阿若笑着鼓起掌，“先生说得真好！”
“书早都完了，现在才说好。”穆羽笑着。
“我说的是先生的这句话，不畏无惧，不为名利所累，不失本心。
老头哈哈大笑，“小姑娘，你可愿留下来听老头儿讲明日之书。”
阿若开心地点点头。
“先生，怎么称呼你呢？”
“你们就称呼我先生吧！”老头儿又看向他们。
“穆羽。”
“纤尘。”
“阿若。”
“好！”
阿若晚上满是期待，激动得差点失眠。
“难得看见阿若这么开心。”
“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万一阿若想要留下来当学徒呢！”其实穆羽不过想与他开个小玩笑。
“阿若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纤尘道。
“我说风纤尘，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什么真的假的？”
“对一个姑娘说是永远的朋友，还要人家一直陪着你。我要是她，绝对不会理你了。”
“为什么？”
“这有为什么吗？这不明摆着的，自己想去。”
“阿若也是这样说的。”
“好吧，你们的事我不管。”
“阿若，我带你出去看夜景好吗？”他想着阿若可能睡了，却依旧在门口轻声一句。
“好啊！”岂料阿若速速就开了门。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纤尘不是也没睡吗？”阿若看上去精神很好，她根本就没睡着，她就是这种可以为一点儿小事就十分激动的人。
同样的夜晚，不同的屋顶，仿若看到的依旧是同样的星空。阿若的眸中都是带笑的，嘴角扬起的弧度很是明显。
“阿若为什么这么开心？”
“因为许久未曾有过的感觉回来了，我这一生唯独钟情于说书，正如纤尘说的只是因为内心愿意乐意接受。”阿若依旧笑得开心。
“哦。”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阿若看上去要比和纤尘在一起时开心。”
“这个，我暂时解释不了。”阿若不自禁地笑着靠在了他的肩上，然后又很不好意思地速速坐直，感到自己似乎有一些得意忘形了。
“阿若要记得你答应过我，会一直陪着我的。”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阿若顿了一下，笑着应声：“嗯。”
阿若期待已久的说书终于开始了，听众居然只有他们三人了。
五十年前，有一个贫瘠地方，那里山地堵峭，满山荒林，人烟散乱。人们食不饱，衣不暖，山林间的野兽猛虎搅得人命堪忧，这种贫瘠让他们懂得生之艰辛，活之艰难。衣食上的欠缺，与猛兽争食的凶险，更有性命堪忧的患虑，但是他们凭着经验占得这里的一席之地，幼时孩童皆一身武艺，坚毅勇猛，生活让他们绝不退缩，每一个男孩只有真正经历一次与猛兽的战斗才可真正成人。
一天，当一个少年第一次去进行属于他的这场成人礼时，一场意外让他险些丧命，当他以为此生他真正输了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救下了他。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席白衣，在手的锋利刀剑与那目光的坚毅相称，伴着一声哀嚎，鲜血溅落到了她的白衣之上，她竟还是一名女子。她伸手救下了他，拉他起身的那一刻，少年知道他今生都不会忘记那一席白衣。
她微微一笑，山水尽为之倾倒，语气温和沉缓，“你一人小小年纪就敢斗这庞大猛兽？”
“他们都能，我也可以的。”
“他们？”那女子看了少年又拂过他的身形，“你骨骼轻小，有气却无力，要练就一身武艺很难。”
“可是，我必须做到。”
“为什么？”
“因为要生存就必须要有这份气力，否则依旧是死。”
“你们现在过的依旧是这种与猛兽争食的生活吗？”女子随他前去他们的村庄查看。
接下来的三年里她都在了这里，带领着这一群忧患之中的人去开拓了一方属于他们的新天地。她带着他们炸开了这四周的荒山，用着他们所从未见过的炸药。荒山成桑田，她还教了人们种植庄家，顺流建渠，房屋建陵。她是个仙人一般的存在，在那时的每一个人眼中。她还建了一座学堂，三年间皆她一人教着少年少女，教他们识字，教他们真正的生存。荒山成平地，再也不会担心猛兽的常常突袭，有了自己的土地，衣食也可自足，渐渐还与外界相通，有了贸易交换，人们过上了相较之前好太多的生活。
她说：“你们知道生之艰辛，活之艰难，我能为你们做到的只有这三年，要想过上更好的生活，要靠的是一种智慧，靠你们自己，三年中我竭尽自己所能，你们也要竭尽所能去学，记住，改变在你们自己。”
少年及每一个孩子都是那样相信她，谨记着她的一言一行。大家都是亲切地称呼她为“白衣姐姐”，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她的真实身份，都说她是上天派来解救他们的。而三年后她就真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将她所拥有的最宝贵的东西教给了这一个个坚毅勇敢的少年们，她对他们有着期待，他们也同样希望不负这份期待。
少年在她走之前试着挽留着她，她却只给他们留下一个微笑。
“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当你们完成了姐姐交于你们的任务，当你让这里真的焕然一新时，便是对我最好的结果。”
“那我们要去哪里找你？”
“你知道吗？那很难，或许需要一辈子。”
“我愿意，代替姐姐守护这里，守护姐姐和我们的家。”
她笑着看着他“好，记住，我是逸星居·白衣肖宁。”
“逸星居·白衣肖宁。”
阿若已然入迷，穆羽和纤尘相视，目光中带有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