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将头扭向一旁,“阿若是我的朋友,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这一城之主是该做些什么了!”他说得风轻云淡,侧目投向了那个愣在了不远处的小女孩。
“你们给我送阿若姑娘回客栈,请韩城最好的大夫好生照顾。”
“是。阿若姑娘,请。”阿若愣愣地往客栈方向走,看了一眼躲在墙角的小女孩。
“城主大人息怒息怒!”这家主人一出来就一连陪着不是,“还请城主大人进府中,小人定会好好赔个不是。”于是乎韩千禄不屑地进了去。
阿若在路上想着想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反应过来立即往回跑着。
“你们做的买卖我管不着,但是你的人伤了我的朋友,你觉得这笔账该怎么算?”
“城主恕罪,是在下管教不严,仅凭城主处置。”
“刚才那一鞭子是谁打的?很好,那就是每个人都有了。拿鞭子的手是右手是吧,那就砍掉他们每一个人的右手。”
“城,城主,不能啊!”他们惊恐之声道。
“对啊,我又不是你们的主人。”他嘴角翘起一个邪魅的弧度,让那个主人冷汗直冒,脸色惨白。
等到阿若突然间冲了进来,他继续道:“还有,这个小姑娘也挨了一鞭子,我韩城中人怎能随意受人欺凌呢?你说呢,事由贵公子而起,该由何而终呢?”
“城主大人,令郎还小不懂事,绝非有意。”
韩千禄看向那个小男孩,哈哈一笑。“那小姑娘,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只想救我娘。”
“听见了吗?救人给自己积个功德。”
“在下明白!”
“这些人就先拖下去,他们让阿若姑娘无故挨了一鞭,那便是要十倍偿还的,然后再把拿鞭的手砍了。”
阿若听完心中一惊,瞪大双眼看着千禄:“怎么?阿若不满意吗?”他还笑得那般风轻云淡,阿若想着那血腥画面就觉得可怕。
“不,不这样,他们知错就可以了。”
“人就是这样,不给点教训永远不知道错。那阿若觉得该怎么办?”
“他们只打了我一鞭,一人挨一鞭就可以了。”阿若说得唏嘘。
千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好,那就依阿若所言。”
明显感觉到那些人轻舒了一口气:“谢城主大人,谢阿若姑娘!”
“就由阿若姑娘来吧!”千禄拿起鞭子递给了阿若,阿若拿起来颤抖着轻挥了几鞭,才舒了口气。
“阿若心太软了,你不让他们怕你,他们是会怀恨在心的,而不是你所认为的感动。”说着他从身后握住阿若的手重重地挥动着如蛇般的鞭子,只听得那些人阵阵哀嚎,声响之大让阿若的心都开始了颤抖。他手指轻抚着阿若胳膊上的伤口,“落到自己身上都不怕,还害怕落在别人身上吗?”
阿若轻推开他的手,“多谢城主。”
“姐姐,姐姐!”一大早,便听见门口有人在敲门。还好客栈开张早,阿若也随之起得早了些。
“是你,怎么了?”
“姐姐,药店老板说我昨天买的是最后一点,再运回来要十天后,可我怕我娘撑不到那个时候了!”小女孩的眼眶泛着泪光。
“没有其他药店了吗?”
“都问过了,没有。解解,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了,我现在只有娘亲了。”
“城主说过她娘的病由你来治,你们现在不能不管。”
“阿若姑娘,我不是不想管,我也无能为力啊!最快也要十天,我已经花了不少钱了。生死有命,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可是,,,”
“要不阿若姑娘去找城主吧,那个偷东西的人如果在城中,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阿若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她站在昨日小女孩丢东西的街头,看着越来越你密集的人群道:“大家有没有被偷过东西,你们也是否一样痛恨着小偷,如若丢掉的只是钱财也罢,自认倒霉也就过去了,可是若是你最为珍贵的东西呢!有些东西,是不能拿金钱来衡量的,有很多是金钱难以买到的。我只想对那个偷东西的人说,都知道你不容易,不然谁也不愿意去做这样被人人唾弃的事,你为了生存的手段,每个人都有为生存的手段,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做的会造成一个人甚至是一条鲜活的性命的危机艰难,有些东西或许对于你来说没有一丁点用途,满足不了你为了金钱的贪欲,但是对于那个拥有者来说却是最为珍贵的,那不是金钱可以买到的,因为那可能关乎着一个人的生命。昨日就在这个地方,一个哭泣的小女孩站在这里,来来往往的路人没有人关心她。你们知道她在为何哭泣吗?那是一种无措和无奈。她包里的东西被偷了,那是治她娘的药,整个韩城仅剩的药,当她满心欢喜地准备回家时,就是在这个地方,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有没有人知道,那个人又是否还在这里。现在救的是一条命,那是要背上这条罪过过着一辈子的。”阿若一口气慷慨激昂讲完。开始还有人看她,越是最后人们越是对她避而退让,异常的眼光让她很是尴尬。
对上小女孩祈求的可怜目光,阿若很是难受,那一刻她感觉到了由衷的挫败,她开始怀疑自己说书的意义,根本就没有人理会她。
“阿若姑娘,城主知你有难,请你前去小谈。”
“姐姐!”
“放心,我会帮你的,一定可以帮到你的。”阿若对她一笑,“你好好呆在这儿,等我回来。”
“嗯!”她懂事地点点头。
“这是什么地方?”
“先生口中的附庸风雅的楼阁。”千禄轻笑。
阿若在阁楼上看着下面,男女亲昵画面映入眼帘,谄媚风骚之声浸入耳底。阿若转过身不去看不去听,千禄随意道:“看来阿若不喜欢这里?”
“一城之主整日混搭在这种烟花之地,城主觉得自己对吗?”
“哈哈哈,你是第二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你们说书人都是这样自以为是的吗?还有,如若阿若不喜欢,我绝不强求,当然你的事也与我无关了。”他说完就朝前方走去,左拥右抱,放肆大笑。渐渐歌舞升平,人人尽兴。
“城主大人,阿若有事相求。”
他并未理她,继续尽着自己的兴。
“韩城主,阿若有事相求。”她径直走到他面前。
“把这酒喝了,再跟我说话。”
阿若端起酒杯,一饮而下。“城主,阿若有事相求,人命关天。”
“继续喝!”
阿若继续饮尽,“城主既然找阿若来了,就是为了此事。阿若来了,便早就什么都不怕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她说完酒杯便从手中脱落了下来,眼前闪烁的人似乎都有了两个影子。
他起身从她手上拿过她即将饮入的那杯酒,扔到了一旁。直接拦腰抱起了她向房间走去,阿若迷乱中眼角有泪滴落。
他将她轻放到床上,坐到了她旁边,手指轻拂过她的脸颊,她的眼睛紧闭着。“阿若,醉了吗?”
“没有,”他似乎是在笑。
“那你说的可是醉话!”
“我没醉,我很清醒,我知道你可以救她,而我根本做不到。”
“阿若的确不聪明,你这一番说书,即使有心也无了胆。”
阿若微微睁开眼睛:“什么意思?”
“本来小偷可以暗地里将这味药卖个好价钱,然后你要救的那个人也可以救到了。被你这么一说,说还敢要这味药,一旦有了,不就承认了自己偷了东西了吗?”他不慌不忙道。
“阿若还是一如既往的愚弱。”她暗声叹气。
“所以你给了我一个机会,现在也只有我才能替你找到那个人了!”他邪魅一笑,轻揽起她的腰,解开了她的衣带。阿若的眸中已是黯淡无光了,他捧起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轻笑着:“阿若把人都想象得太过美好了,其实人性有很多弱点的,你会看到的。就像你这几天所看到的,所经历到的,你妄想着说书解救他们,最终只是发现那不过一场徒劳。还有想想你的风纤尘。”
“不要说他,不要。”阿若扑进他的怀中,紧紧依偎着他。酒精的迷乱让她的意识有些模糊,阿若的双手主动缠在她的劲上,呼吸声离他渐近。当他尝试靠近她时,心中一抹刺痛传来,让他不得不推开了她。阿若迷迷糊糊躺到床上,嘴里喃喃叫道:“纤尘,风纤尘,阿若喜欢你,好喜欢你!”
他看着她,极为不甘心,强劲地向她靠近,这块嘴边的肥肉他也岂会轻易放弃,只是只要靠近她一点,那股钻心的疼痛便让他失了兴趣。
他久久看着那张精美的脸,目光中满是吞食的欲望。她闭着眼睛已然迷乱入睡,口中还奄奄叫道一个名字。
“阿若,我会让你忘了他的。”
夜深时分,阿若朦朦胧胧醒了过来,看着前路在自己身旁,自己还是衣衫不整的,吃惊地坐了起来,回忆着钢材自己做了什么。他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阿若觉得这是一场交易吗?”
“希望你遵守承诺。”她语气淡淡。
“当然会的,但是,我不觉得这只是一场交易,即使是,你也会是个让人难以舍弃的东西。”
“我走了!”她目光呆滞。
“阿若还在相信什么吗?这个世界,你去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救助他人,你却应该不知人们是如何想你的吧?你妄想有人也会这样对你的吗,那是不可能的。还有酒精是个好东西,让人意乱情迷,让人释放自己,阿若刚才可是很主动地投怀送抱。”
阿若眸中很是惊诧,错愕地看着他。
“你是把我当成了某人,还是你想的只是弥补内心的浮躁和空虚,这种烟花之地又如何,当你尝受过后,你会觉得这就是人内心深处最深的念想,何必用着那些世俗眼光将自己束缚呢!其实这才是一个最真实的世界。”
阿若的心繁乱,她竟然觉得自己找不到话去反驳,这才是最可怕的。
“夜深了,阿若愿与我继续共眠了吗!”
“我要走,离开这里。”
“随你,我从不强迫阿若做任何事,刚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他笑道。
阿若的心很乱很乱,她想着自己今日看到的一幕幕,小女孩质疑的目光,人群的冷漠,那些粗壮大汉的目无怜惜,那花楼中的不堪入目画面,还有自己,她记不起了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可想起刚才韩千禄所说,她感觉到了很是羞耻。深夜彷徨在无人的街巷,凉风习习而来,悲伤中满是失望。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观念有所改变了,一种可怕的改变,一种让她措手不及的改变。打更的人从她身旁经过,看了她一看而过,她却感觉到那眼神中带着鄙夷和不屑,还有唯恐避之不及。
阿若不明所以地追上前询问,那人慌张道:“阿若姑娘,小的不敢有什么意思,还请阿若姑娘不要告诉城主。”
“你认识我?”
“阿若姑娘怕是韩城已经没有人不认识了,有城主为你撑腰,小的们不敢有异议。”
“你走吧!”阿若明白了那眼神中的鄙夷,似乎是她去勾引城主,为的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存下去吧!或许不仅是他,这城中每个人都是在这般想的吧!
阿若突然笑了,笑得很可悲。她想原来他说的那么对,一点都没错,人,就是这样了,她,也就是这样了。还追寻什么所谓的人生意义,真的有意义吗?
不知不觉居然被人打了一棍,晕了下去。等到醒来时,人群围着她,议论纷纭,她已懒得去看他们或是惊诧或是鄙夷或是畏惧的眼神,目光中已尽是失望甚至已经绝望。
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客栈,先生端坐在那里等着她,店小二满是焦虑:“阿若姑娘,你可回来了,我和先生都担心死你了!”
阿若微微一笑:“我没事。”
“阿若,你既已认我做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何你出门都不与先生说,第一次我睁眼闭眼过去,我以为阿若是个有分寸的姑娘。”
阿若情绪颇动:“那师傅错了,阿若就是个没有分寸的人。”
“阿若姑娘,先生也是关心你。”
“知道阿若不想让我们担心,可是出事为何不先找先生商量,就独自一人前去见他。”
阿若无力回答,想着也是,却不敢去想,她一个人匆匆躲进了房间里。他的那句“你是把我当成了某人,还是根本就是来弥补自己内心的浮躁与空虚的呢!”不停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觉得很是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