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柳树下的雨若看向茶楼方向，今日说书先生又讲到了“侠士”，雨若对这个“侠士”特别有兴趣，自在天涯，仗剑天下，于是一如既往很认真地听着。

“话说百年前，天下四足鼎立，蓝灵强势。在这局势动荡下，江湖上出现了两侠，一名为风息，一名为青兮。”

雨若听得正起劲，这位青兮风息可是她最为感兴趣的，可是说书先生突然没声了。雨若迫切地想要知道，实在是馋虫在身，便就第一次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快步走进了那座阁楼，正听得人议论纷纷，不知所议何，只看的这样一番场景：

“明明青兮女侠在先，而三年后才有风息侠真正现身的。老头儿，别误导人哦！”

“你小子是江湖中人，怎知道的这般清楚？”老头质疑道。

“呃，我随口一说，先生说书说得挺好的，请继续，我就不打扰了。”那人一笑，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众人继续听着书，雨若却已经无了心思，不知为何她快步走出了门，寻找着方才那个说话的身影。

街上人来人往，就是不见他的痕迹。雨若有些失望，定睛一看，前方人群中隐现着那个身影。于是她便什么都没想地追了过去，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没有了安全意识。

到了一个小巷，她仿若才意识到了什么。

“喂，你找我吗？”他侧着脸耍酷似的看向她，雨若由于好奇一直盯着他看，看了良久。

“你还好奇？好奇的是我好吗？被人盯着看了半天，就是我长的好看，也不能这样吧！”

“说了是好奇，好奇说书人口中的侠士这种身份。”阿若一再强调，“百闻不如一见的，你体会不了我当时的心情的。就像是你在书上看了千百遍，突然变得活了，成真的了，你能不激动吗？”

“哦，那要是假的怎么办啊？”他的声音极小，小到只有自己可以听得到。

“你是江湖中人？”

“当然，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来名字可是不外露的。不过看你挺顺眼的，就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称赞无限的风侠风纤尘。”

“对不起，我可能认错人了。”

“你第一反应居然这样，真是一盆凉水把我从头泼到脚。”

“没有，我当时想的是，一个真正的侠士应该是行事低调，为人高冷的人。你的样子太作了，就像是一个纨绔子弟。”

“什么？你再说一遍！”纤尘不乐意了。

雨若笑出了声：“上次也是这样，看你投入得说了半天你的英雄事迹，我都不忍心打扰，觉得你很适合去当个说书先生。还有纤尘生气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可怕，反而有点儿让人想笑。”

他将眸子偏向一边，心里想：反正也是我自己编的。

“你叫什么名字？”

“雨若。”

“愚弱，又愚又弱的，挺适合你的。”现在换纤尘一脸嘲笑了。

雨若的脸顿时黑了，本以为自己的名字很诗意，结果被他这么一说，怪不得自己这么笨。

“喂喂，我开个玩笑，别当真。”纤尘见她一脸沮丧，“大不了我不这样叫你了，就叫你阿若好了！”

雨若回了他一个微笑，她很少生气的，也不算是很少生气，就是她生气时从来不对别人乱发脾气的，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为了这点儿事情生气会不会被别人说是小家子气。

她有时候也是会对别人的话感到不舒服的，只是她不会说出来，从来都不会的，也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别人都说她温顺，脾气好，可她知道自己其实没有那么温婉大方的，只不过把有些事情压在心里，或是时间久了便就淡了，然后就消散了。

“风纤尘，侠士不是江湖漂泊，四海为家的吗？我记得我们昨天见过的，你今天怎么还在？”

“这个我自然有我的事了，等完了，就可任意逍遥了，到时候想见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哦，你们真好！”

“你不好吗？”

“我是衣食不愁，可我不喜欢这样的人生，很羡慕你的。”

“什么？”

“没什么，很高兴遇见你。”

“阿若，有缘再见！”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些，越是亲近的人，越是不敢说出某些真心话的，因为是亲人，所以知道对方会太过在乎的。

“阿若，咱们是不是特别有缘分啊！”纤尘笑道。

“嗯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总能在他面前那样真实，那样自然，那样快乐。

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 雨若似也已认命了，她如今也不会再像曾经一样为了一首曲子而不眠不休了，心中已有了太多的抗拒，又岂能还如年少那样的激情满满，不肯罢休。表面依旧看上去认真，只是再也不会像曾经那般努力了。

她觉得她的心已经累了倦了，在这如花般的年纪，她却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老了，也不愿再去追求些什么了。再慧智之人也是人，雪兰夫人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吧。她所要求雨若追求的，雨若已然无心，于是她们的嫌隙也随着这岁月的变化而变化。尤其对于现在这个得过且过的女儿，任谁一个骄傲的人心中难免会有些怒火，每次与她说话时总不免生气。

然而可悲的是，雨若知道她为何而气，却无力去改变什么，只是默默忍受着，也装作不动容，不悲不恼，将一切集堆在心中，羞愧与恼愤。

雨若一个人靠坐在假山上，回想着自己这十多年的岁月，笑了起来，笑得很讽刺，很悲凉。年少不知事，但好在还会义无反顾，还会决心不弃，如今倒是成了这样，若是真的成为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至少也会迷醉不知愁，可你就是个草包，连吃喝玩乐都不知该如何取乐的草包。是不是很可悲，雨若是不是连你自己都这样认为！人生即使没有辉煌，至少也要快乐，可是你快乐过吗？什么是快乐？她抬头看向天空，那些鸟儿多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