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泥河湾盆地
东出大同市区88千米,在京大(北京至山西大同)高速公路279千米处立有标牌,上书“泥河湾古人类遗址保护区”。车下高速路,往北数千米处,“泥河湾遗址群”的黑色大理石标牌出现在我们眼前。顺道上坡,一处平地便是“小长梁遗址”。作为古人类活动最北端的见证,“小长梁”被镌刻在北京中华世纪坛青铜甬道的第一个台阶上。“小长梁遗址”是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是被学术界确认为在距今136万年的更新世早期地层中发现的远古人类遗址。小长梁古老吗?现在看来还有比它更古老的,离它不算远的马圈沟“人食大象餐厅”比它还要早出最少50万年。完全可以说早在200多万年(有说180万年)前后,泥河湾盆地就已经有早期人类在这里生存和活动了。
泥河湾盆地就在桑干河边,行政上归属河北省张家口市阳原县管辖。盆地东西长60千米,南北宽约10千米。远古时候这里也是一个湖泊,湖泊周围森林密布,气候温暖,野生动物密集,是早期人类理想的生存栖息地。后来湖水干枯,湖底裸露,由于桑干河干、支流的侵蚀和下切作用,干枯的“古湖平原”变成了丘陵、台地和盆地。大约在新生代第三纪末期,或比之更早,泥河湾盆地随着桑干河流域的出露也开始慢慢地形成了。
世界上以“泥河湾”命名的地层有两处,另一处在维拉佛朗斯。这两处相比,中国桑干河畔的泥河湾是剖面最多、保存最完好、国际公认的第四纪标准地层。泥河湾层中有数量庞大的遗址群落分布,而且年度跨度大,几乎覆盖了旧石器时代的各个方面。仅目前发现的有:距今将近200万年的马圈沟遗址,136万年的小长梁遗址,130万年的葡萄园和广梁遗址,100万年的山祖庙嘴、麻地沟、东谷坨、飞梁、霍家地、许家坡、东梁、照坡、后土山、岑家湾遗址,78万年的马梁遗址、雀儿沟遗址,12万年的山兑和细弦子遗址,10万年的许家窑(山西省阳高县)遗址和漫流堡遗址,7.8万年的板井子遗址,2.8万年的上沙嘴和新庙庄遗址,1.16万年前的虎头梁、油房、西沟、西马营遗址。还有距今4000年的周家山、九马坊、榆条沟遗址,距今大约3000年的丁家堡、泥泉遗址等以及两汉、辽金墓葬124座。
泥河湾盆地的动物化石和石器,是在20世纪20年代即距今将近100年前,由当年在张家口地区传教的法国传教士文森特最早发现的。文森特在泥河湾村附近发现并搜集到不少长鼻三趾马、板齿犀、后裂爪兽等典型的第三纪末期的残余种属动物化石和许多精心打造过的石器。适逢法国天主教神父桑志华正在为北疆博物馆(天津自然博物馆)征集古生物化石标本而四处奔波,当文森特从报纸上看到桑志华的文章《向传教士呼吁》后,立即联系并很快将这批化石送到天津。就在文森特为他运去的这批化石的真实价值惴惴不安时,化石使专家、学者们眼前一亮,大喜过望。一个化石的“新大陆发现”了,从此,沉寂的泥河湾盆地逐渐进入世人的视野,开始热闹起来。
1924年9月,桑志华在陪同法国古生物学家德日进考察内蒙古萨拉乌苏返回途中来到张家口,会同美国地质学家巴尔博,三人结伴在泥河湾进行了短暂的地质考察。后来巴尔博在科学报告中首次将泥河湾盆地内的河湖沉积物命名为“泥河湾层”,从而拉开泥河湾盆地科学研究的帷幕。德日进也在回国后发表《泥河湾哺乳动物化石》,使泥河湾化石走进了世界科学殿堂。
此外,在1948年第18届国际地质会议上,中国著名学者杨钟健向会议正式提出泥河湾,并将泥河湾列为上新统最上部。1957年,我国著名考古学家贾兰坡和王建在仔细研究北京人及其文化性质后指出:“在北京人之前,我国已经有人类存在。”并且提出要到泥河湾地层里寻找早期人类化石和文化遗存的目标。20世纪70年代以来,泥河湾盆地的旧石器时代考古研究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峰期。继皮韦托、步日耶、克拉克等国外知名考古学家之后,我国的杨钟健、裴文中、贾兰坡、王建、尤玉柱、汤英俊、李毅、盖培、卫奇和谢飞等专家、学者、教授、研究人员纷至沓来。至今,当地已经接待了3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600多名学者和专家,发表了有关泥河湾的论文和学术报告近千篇。
泥河湾的对外开放是在1988年,当年4月23日,应中科院邀请,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学者前来考察。1990年,经国务院批准,由中科院贾兰坡研究员和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人类研究所教授克拉克共同启动了“中美合作泥河湾考古项目”,成为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一个中外合作的考古项目。1996年6月~8月,美国印第安大学和河北文物研究所等单位组成的中美联合考古队,对泥河湾遗址也进行了较为深入的发掘研究工作,进一步证实泥河湾盆地是“中国人类起源的摇篮”,“是古人类的发祥地之一”,是一座有待深入研究、开发、利用的“巨大科学宝库”和“世界文化遗产”。
2001年3月,“泥河湾遗址群”入选“中国20世纪100项考古重大发现”,被国务院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2年初,“泥河湾地质遗迹”晋升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2013年6月,“东方人类探源工程”在桑干河畔的泥河湾盆地正式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