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夜

更深月色半人家，〔一〕

北斗阑干南斗斜。〔二〕

今夜偏知春气暖，

虫声新透绿窗纱。〔三〕

■ 注释

〔一〕半人家：指月光照亮了半个院子，一半儿明亮，一半儿暗淡。

〔二〕北斗：即北斗七星，为大熊星座。阑干：横斜貌。南斗：即二十八宿中的斗宿，共六星，属人马星座。这两句说，夜深了，月亮西斜，月光照亮了半个院落；天上的北斗和南斗也已经倾斜了。

〔三〕这两句说，今夜不仅星月的位置使人感到春天来临，连绿色窗纱之外的虫子也鸣叫起来，报告春天来临了。

■ 简析

这是一首写静谧春夜的绝句。月色、星斗、人家、虫声，淡淡的背景，稀疏的笔意，把春夜写得生意盎然。这首诗，是在静中写景，静中写静。首句写“月色”用“更深”，写“人家”用“半”，甚妙。深夜时分，月亮西斜，月光照着院落，一半儿明亮一半儿暗淡，一个“半”字足可想象出深夜之景，并渗透着诗人对春宵将逝的惋惜心情。二句不说别物，独写星辰。“北斗”用“阑干”，“南斗”用“斜”，从几个不同的角度来观察，来描写。隔窗而望，月落星朗，夜深所见，只能如是。一般诗人写月夜，多写有花的月夜。刘方平这首《月夜》，却是写无花的月夜，且是在屋子里写春夜，更见其难度之大。但诗人的感觉是十分敏锐的，即使身居室中，同样对大地回春很有感触。在极平常的事物中捕捉最为生动的形象，用平淡无奇的字句，淡淡几笔，即将一片夜景写出。三句“今夜偏知春气暖”，用“偏知”二字，专写对春天独有的感受。这还不够，紧写一句“虫声新透绿窗纱”。由“春气暖”写到“虫声”，已有工笔，写“虫声”用“新透”，更见其妙。春风一吹，万物从冬眠中苏醒过来，昆虫在篱笆、墙角发出声声鸣叫，透过绿色纱窗传了进来，这不正是春天来了吗？诗人运用“一因一果”的句法，写得很有生气。读来亲切有味，境界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