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表意功能进化的逻辑展开：众智推荐的十大步骤 ^注38

（1）表意功能的社会生产遵循的原理是：作为意向系统的行为体（简言之，有目的、有行为能力的个人；但并非实体化的“灵魂”或“思想”）做出的有意向的行为。这样的行为体构成群体（比如公司）。^注39

（2）这样的行为体通过各种意义网络和基于时间的相互作用而彼此联系，并生成表意功能：它们在媒介里共生，媒介同时表达身份、社会性和意义这三个维度。表意功能这个产物不仅是内在的、主观的信息过滤，以及将信息转化为意义，让行为体的知识和行为有所依托；而且，这个产物还是外在的、客观的：可以被“阅读”，“解读他人的表意功能”是我们这个物种的特殊才能之一（与此相关的是大容量的大脑、漫长的童年、非亲属的关爱，以及为生存而必须的社会行为）。

（3）这个生成力（productivity）以及“阅读”生成力的能力是系统里的所有行为体共享的，不会仅限于“精英”或“才俊”，这是种群层次的能力，而不是个人层次上的能力。

（4）反过来，无论“生成意义”的能力或“生成金钱”的能力，都配有技术装备，都通过“可读的”网络、语言、媒介、仓储和惯例运行，这些运行的管道是多种要素的组合，要素则包括“人造物、社会物和精神物”（artifacts，socifacts，mentifacts）（Huxley 1955: 10）。

（5）技术包括体内技术（somatic technology）（动因系统内的技术，比如语言）和体外技术（外在化的技术，比如工具、图书馆）；用理查兹（Richards 1936）的话说就是“非生命体间的”（interinanimated）技术，像约翰·多恩诗歌里情人肉身和非肉身同步的“灵魂”（用卢曼的话说就是，灵魂的“观察意识”与行为结合的能力）。

（6）行为体的意向、系统的生成力和产物的可读性，加上技术辅助的过程，通过行为的“累积序列”（cumulative sequence），结果就产生大致普遍的规则或惯例（即Huxley所谓的“社会物”），包括语言惯例。

（7）这些规则组织新颖性（newness）的浮现、估价、采用或弃用、保持或社会化（贯通种群的分布）。

（8）反过来，这些规则需要注意作为创意过程的动态、变化和选择，在此，时间之箭（线性因果关系）和反馈回路（非线性因果关系）在任何一点上互切。这种动态管束或调节的过程就是所谓的“自通信”（auto-communication）（Lotman 1990, 2009），换言之，这就是系统和文化的自描绘（self-description），自描绘使通信具有自反性和回归性（在自身基础上建构），因而是能够稳定的。

（9）结果就是那套不稳定的安排，称之为文化。文化是有意义连接的非亲属群体（我们称之为亚部落——见下一章）的特性。

（10）因此，文化是知识，是意向系统输入个人行为体的知识。文化的湮灭与生物学里的灭绝不是同样的过程——文化最初被利用的方式逝去很久以后，文化形式仍然可以被用作创新的资源（Lotman 1990）。

应该注意，一个瀑布似的下行逻辑贯穿这里列举的十大步骤：没有第八步就不可能有第九步，第九步不是这个逻辑过程的终点，因为这里有一个回馈机制。我们在这里想要强调瀑布似的下行逻辑：在稍后的部分，我们计划介绍一些新术语（请注意以后各章的标题）。这些术语将进一步阐明文化与群体的关系，以及系统的互动。在这个阶段，我们只尝试提供文化“模型”：文化是生成新颖性的过程（第七章）。在这里，我们既有别于文化研究的“高”文化路径（其重点是作为遗产的文化），又有别于迄今为止的进化论路径（该路径是行为主义的，而不是基于知识的）。我们的文化概念试图解释横跨生物学亚部落的新颖现象的浮现，并解释表意功能在知识增长和分类里所起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