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强者

一个弱女子，身陷囹圄，手无寸铁，面对着气焰熏天的林彪、“四人帮”，庄严地宣告：“想要革命吗？你就应当是强者！”

她有什么根据？

是不是口出狂言？

在一些明哲保身者看来，双方之间的力量对比太悬殊了，简直像拿鸡蛋去同石头碰，实在有点划不来。

然而这个女共产党员似乎不懂得算这笔账。她凭着一腔正气，挺身而出，屹立在狂澜之中。她的名字——张志新，已经永远载入我们民族的史册。

这里涉及的是一个古老的问题：究竟谁是真正的强者？

两千多年前，孔夫子的学生子路问他：怎样才算强？他回答说：“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这里的“矫”字是形容很强的意思。孔夫子所说的“道”，和我们的看法并不完全相同。但他所说的强者的四条标准，却可以借来参考一下。一条叫“和而不流”，能团结人，又不随大流。一条叫“中立而不倚”，不因为风向、压力而摇摆，也不因偏私而搞派性。一条叫“国有道，不变塞”，不因为国家有道，自己出来当了官，就改变了倒霉时立的志向和操行。一条叫“国无道，至死不变。”这一条比较明白，似乎不用解释了。做到这四条，确实是很不容易的。

当然，要用这四条作为强者的标准，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所说的“道”，是真正符合历史发展规律之“道”。否则，历史前进了，站在保守的、甚至是反动的立场上，认为是“无道”，还要坚持“至死不变”，那就是一钱不值的顽固派，连一堆臭狗屎都不如。这样的人，强个屁！

在这个问题上，斯大林同志说得好：

“在辩证方法看来，最重要的不是现时似乎坚固，但已经开始衰亡的东西，而是正在产生、正在发展的东西，哪怕它现时似乎还不坚固，因为在辩证方法看来，只有正在产生、正在发展的东西，才是不可战胜的。”

在南方的竹园里，一场春雨过后，夜里只听得噼噼啪啪的声音，早上一看，一根根挺直的新笋破土而出，把压在它上面的泥土以至很大的石块都顶在一旁。你说，谁是真正的强者？大石头？还是那貌似柔嫩的新笋？

在人类历史发展的长河中，这样的事情我们难道还见得少吗？罗马教廷可以把主张日心说的布鲁诺烧死在鲜花广场，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在地球绕日旋转的事实面前低头。凡尔纳的处女作尽管先后被15家出版社退了回来，但他还是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也是最多产的科学幻想作家。邹容虽然19岁就死于狱中，但他所著的《革命军》却不胫而走，风行天下，在当时的条件下印行达到100万份以上，使多少仁人志士的热血沸腾起来，为推翻清朝皇帝的统治，立下了功勋。至于希特勒、蒋介石这一类庞然大物的下场，那是大家都熟知的。

林彪、“四人帮”和他们的祖师爷希特勒、蒋介石一样，都是逆历史潮流而动的，他们手里并没有真理，他们怕真理，也怕手里有真理的人。他们所以要残酷地迫害张志新，并不是因为他们强大，而是因为他们怕她，怕她手里的真理。尽管张志新当时并没有公开在群众中宣传自己的观点，她的意见是按照组织原则提出来的，他们还是怕。因为，张志新坚持的是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科学体系，给这个真理一照，他们的假高举就要现原形。所以，他们要批她，斗她，抓她，杀她，归根到底，就是因为怕她。

要说这些人没有丝毫信仰，那也有点冤枉。他们信的是“有权就有一切”。他们所以能趾高气扬、跋扈一时，无非是仗着窃取的那份权力，以为靠着它就可以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了。灵不灵呢？似乎也有点灵。他们确实可以在一时之间，使人骨肉异处，身首分离，弄得冤狱遍于国中。然而，“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志。”在对真理的坚定信仰面前，他们的监狱、镣铐、酷刑全都变成了没用的东西。他们夺去了千百人的生命，却夺不走人们心中的信仰。在这个意义上讲，杀人，正是他们失败的记录，而张志新以及其他许多被他们杀害的烈士，却是真正的胜利者，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大丈夫。

60年前，中国共产主义的先驱战士李大钊写过一篇短文，题目叫《谁是“有实力”者？》，全文如下：

 

有人说“胜利终归有实力者”，这话诚然不错。可是到底谁是“有实力者”呢？是那些有钱的人么？若是工人不甘作他的奴隶了，他那“实力”又在那里？是那些带兵的人么？若是兵士不愿听他的指挥了，他那“实力”又在那里？

 

60年来的历史正是这样：那些违反历史规律、与人民为敌的人，包括林彪、“四人帮”在内，一批一批倒下去了。“千人所指，无病而死。”真正的实力，在人民手里，在代表历史发展方向的战士手里，在赵一曼、董存瑞、刘胡兰、江竹筠、雷锋、张志新这些同志手里。他们才是真正的强者。张志新在狱中所做的宣告，是有充分根据的。

如今我们已经揭开了历史的新篇章，开始了向“四化”进军的新长征。这当然不会是太太平平的。但是无论是山高水险，荆棘虎狼，都挡不住我们前进的步伐。

“想要革命吗？你就应当是强者！”

这是张志新烈士的宣言，也是我们每一个共产主义战士的宣言！

（《火和剑》，天津人民出版社，1980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