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 堰塘坎唐氏待归草堂的今昔
筑城稍上点年纪的老人,恐怕没有不知道“高家的谷子”、“华家的银子”、“唐家的顶子”吧。在贵阳市区,这三大家族自然有其各自不同风格的庭院居宅。现今仍保留的高家大院,亦称高家花园,在几经浩劫后,1949年以前竟以共产党贵州省工委建之于此,而成为今天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华家也以一座飞檐挺秀雄伟典雅的阁楼,世称“华家阁楼”的建筑,同样以“文物保护单位”得政府维护修复。至今仍为筑城的一大景观。唯有以“顶子”即做官的人多,又做得大而闻名于世,在堰塘坎构筑当时被认为是筑城第一流的园林庭院待归草堂,世人皆称“唐家花园”或“唐公馆”。其命运归宿,随着时代的更迭,人世的沧桑,岁月的流逝,时至今日早已是另外一重天地了。旧时“花园”的一草一木,半砖片瓦,雕栏玉砌,书画碑刻、更是早已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
回到历史的记忆,我们得知,待归草堂系唐树义在清道光十七年(1847),在湖北布政使任上时,有致仕告归之意,遂寄书于家,嘱于贵阳府城东北隅的堰塘坎,购地所建。是以“待归草堂”名之,取“以待其归”之义。光绪年间,待归草堂经唐树义之第四子唐炯对其重加修葺,当时被公认为“园林清幽,为黔垣最”。沙滩文化的主笔之一,著名学者莫友芝,也为之撰有《待归草堂后记》一篇,述其始末。树义字子方,历任甘肃巩昌知府、兰州知府。晋兰州道,迁陕西按察使,署布政使。擢湖北布政使,权巡抚,得二品顶戴实授。其子唐炯二十岁中举后,以办团练起家,东征西讨战功累累,官也做到布政使、巡抚之类,也系二品封疆大吏。唐氏父子的官,确实可谓大矣!就其唐氏家族而言,前后得功名而入官者达二十余人。世人所谓“唐家顶子”的赞誉,也可说“实至名归”。
早在20个世纪40年代后期,抗战胜利后不久,笔者有幸得在唐家花园的最后一进院内住过一个暑假。一切所见所闻,特别是和当年的几个顽童“小朋友”,在后花园堰塘周边玩耍嬉戏的情景,尚有清晰的记忆。当年唐氏的后人,除在前面大院居住外,后面的几进院落分别都已隔断。其建筑格局,每个院落均系一座宽大宏敞的四合院。均从临堰塘街大门内左侧的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大路进出,各院落也为青石板铺地,也都单独有进出的朝门。且多已出租给不同的房客居住。笔者当年“度假”所居,正是一位亲戚所租后进院落中的两间正房。记得当时后花园已经荒芜,堰塘也已干涸,且荆棘杂草丛生。早年的莳花艳丽,塘荷清香的佳景,也已成为历史的记忆。堰塘岸边的几株“古树”,枯枝败叶,当风抖动,似乎在诉说家世衰落的几许凄凉。
历史进入20个世纪40年代末、50年代初,贵州与全国一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时代政权更迭。名声响誉筑城的待归草堂——唐家花园的命运归宿,多年来,世人都讳莫如深,更不敢妄加评说。因为唐氏后人,都是封建大官僚的子孙,都是当年“革命的对象”,其家产房舍自在“土地改革”政策的没收之列。唐家花园自然也就毫无条件地被没入“公产”,以供政府“公用”。不数年,偌大一个花园式的庭院,遂被“公家”改建成了学校,即贵阳市荣军学校,后“荣校”迁出,“大跃进”之时即为贵阳幼儿师范学校。是时,拙荆复圣颜回八十一代入黔裔孙颜昌文女士,正在该校就读。时至全民饥饿的1960年,幼师迁往文化路与贵阳师范学校合并。不久原址又改办为贵阳市委党校。就在所谓“十年动乱”的荒诞岁月已接近“尾声”时,市委党校在筑城风景秀丽的图云关森林公园,新建起了园林式的校园后,唐家花园的原校址,又由贵阳市第十九中学进驻,一直办学至今。
这些年来,十九中对校园环境作了很大的改观,增添了许多新的设施。校园面貌焕然一新。不过又有多少人知悉,十九中这所名校的原址,乃是170余年前,官居二品的封疆大吏唐树义、唐炯父子所建的庭院园林——待归草堂?现今,唐氏的后人,如若想到先辈的劳绩和堂室的幽雅,以及近70年前草堂的结局时,或当感到莫名烦恼时,不妨回过来,去看看第十九中学的校园,或想想该校的育才成就,抑或回顾反思一下先辈唐尔镛,不辞艰辛劳苦踊跃捐资输帑,参与创办贵州省优级师范学堂(即后来的贵阳师范学校)和通省公立中学堂(即贵阳一中前身)的成就,也许还是能得到某种心灵的慰藉。
1850年,唐树义告老还乡后,在贵阳待归草堂梦砚斋所写诗句的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