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赵颖卖菜
赵颖那次打电话来是问,已到了预产期的晓姗生了没有的。
赵颖当初刚跟父母去上海的第一个星期,差不多天天联系吴伟强,后来渐渐少了。倒不是因为她去了新的地方,忘了老朋友了,实在是她也变忙了。
和父母住在一起后,她才了解到自己家人卖菜的艰辛。她父亲和爷爷一天要两次出去拿菜:早上四点不到,就开着面包车,奔波在各个农副产品批发市场,下午一点开始又去郊区的各菜农的地头上拿。她母亲和奶奶则张罗着卖这些拿回来的菜。城里人好多都是享受型的:毛豆需要剥好的,莴苣和荸荠需要去皮的,荠菜和马兰头需要去根的,金花菜和豆苗需要挑好的嫩头,螺蛳需要剪好的……甚至还有人希望他们给洗好。
四个人每天在菜摊上都忙得团团转,别说有时间去关心原来不在身边的赵颖了,就是身边的两个男孩子也无暇多顾。马上要升初中的俩孩子,成绩都不好,不想让孩子将来跟他们一样受苦,便拼命地报各种补习班,这可是烧钱的事儿啊。原本不大的房子,要不是因为干这行轮着睡(先是第二天要早起拿菜的父亲和爷爷睡,后是上半夜择菜的母亲和奶奶睡),根本就挤不下。现在赵颖过来了,爷爷就只能蜷缩着,睡在外面那辆堆满了拿菜筐和泡沫盒子的面包车里了。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只有努力挣钱,才能换大点的房子,所以他们就更拼了。
熬夜择菜的母亲和奶奶,往往择着择着蔬菜,就打起瞌睡来了。有时为防止睡着,俩人便大声聊天,结果一个前言不搭后语,答非所问,一个反复说着同一句话,说着说着又嘎然而止……这让刚来了一周的赵颖,再也在床上躺不下去了,她也加入了择菜行列。她让爷爷回屋里来睡,自己则通宵达旦地择菜:我年轻,可以白天睡,爷爷年纪大了,伸开手脚睡舒服些。随着春节的临近,生意越来越忙了,光晚上择的菜不够白天卖了,她就不但晚上择,白天也在家择,择好了就送去菜摊。
一开始,她觉得不好意思,送菜过去,把菜放在摊上就走,后来晚上帮奶奶数钱,发现上了年纪的奶奶,老是搞到假钞,这一出一进,不但白忙活,还倒贴了呀,于是赵颖便替下了奶奶,在自家菜摊上卖起了菜。
卖菜要弄脏漂亮衣裤和鞋子的呀,赵颖只好系上围裙,戴上袖套,穿上胶鞋。这幅装备也不配用化妆品了,她收起了化妆品。但毕竟年轻和个子高,素颜的赵颖在一众卖菜人中,还是鹤立鸡群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多人都特地来买她的菜,没多久,她家菜摊是那农贸市场里生意最好的。系了围裙还是容易弄脏好衣服,后来,赵颖就索性直接买地摊货穿了。
穿着穿着也就习惯了,所以,去年五一,吴伟强带着书唯来上海看病,赵颖根本就没想到要化妆和换身好点的衣服去见伟强了。
那天,伟强见到赵颖时,着实吓了一跳:很憔悴,不但没化妆,头发就随意地在脑后那么一扎,衣服么一看就是地摊货。
“你怎么穿这种衣服啊,难道你父母又不管你了?”
“我现在卖菜,不用穿好衣服了呀,也没时间去大商场买衣服。”赵颖笑了。
“你卖菜?你难道不想开服装店了吗?”吴伟强一脸惊讶。
“开服装店是我一直的愿望,怎么会放弃呢,但是不努力挣钱,哪有钱租店面和进货呢?”
“说得倒也是,但是靠卖菜的钱,那不是得等到猴年马月了吗?”
“你别小瞧我们卖菜的哦,我家一天最起码赚一千元。爸爸给我三百元一天,我现在有钱啦,一会你一个人去看病,我带你家儿子打车去迪斯尼乐园玩。”
伟强不由张大了嘴,晓姗拼死拼活,一天也就两百元左右啊。
后来伟强去了医院,得知自己是痛风病,心情大好,要请陪书唯玩了一天的赵颖,晚上吃顿大餐。赵颖打着哈欠说:你要真感谢我,就让我赶紧回家去睡觉吧,我现在一天到晚,最想的就是睡觉呢。卖菜虽然挣钱,但每天才睡四五个小时,太辛苦了。我有时都担心,等我赚够了可以开店的钱,人是否还活着了!
“啊,那我看你不如早点卖婚纱礼服算了,婚纱礼服不也是服装嘛,我的病没那么可怕,回去就能把老婆给找回来了,到时我老婆做的婚纱礼服你先拿着卖,卖掉了再给成本好了。这样不但省了进货的钱,还没有风险。”
“真的呀,我来算算……这样的话,等明年年底,我应该就能租到门面啦。”赵颖一扫刚才的倦怠,反过来掏钱请伟强和书唯吃了顿大餐。
得知晓姗怀孕后,赵颖问清了预产期,并牢牢地记在脑子里。这不,特地在预产期的这一天,打电话来问情况了。得知已生后,马上从上海寄来好多高档婴幼儿用品。也不晓得她是担心晓姗还记恨她,吴伟强说的到时拿他们婚纱,等卖掉了再给钱,不算,还是现在卖菜,懂人情事故了。
正当吴伟强胡思乱想时,正在喝奶粉的小无忧,用小手碰了碰他的脸。他马上瞪大眼睛看着无忧,无忧也瞪大眼睛看着他。对喽,据说,互相看两人会越长越像,咱俩没事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这样才能真正的后顾无忧哦。
伟强决定等无忧大些,就要送他去学武术:书唯自从上次小夏母亲来时,寄在殷晓石家两天后,每周六就跟殷晓石那音乐系毕业的老婆在学钢琴了,小夏的音乐梦有望完成,他吴伟强的武术梦,也得后继有人才行!而且,无忧将来一定要超过吴京的儿子吴滺,这样才能为他伟强出口气。吴京儿子的名字和无忧居然谐音,如果伟强起名字时没动脑筋,倒也罢了,问题是他死了那么多的脑细胞啊,所以伟强心里一万个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