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企业创业导向探析——以家族企业浙江万事利集团为例

家族企业在各地经济的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尤其是浙江家族企业，率先在我国市场经济的改革中崛起，为我国经济腾飞做出了巨大贡献，已经成为“中国崛起”的中坚力量。然而，对于家族企业是如何增加价值并创造财富的理解与洞悉还有限。家族企业如何创造价值，一个常见的途径是进行创业活动，通过创业导向有关的活动来促进家族企业的成长与发展。

根据已有文献，虽将创业导向应用于各种组织情景的研究成果比较丰富，但将之应用在家族企业中的研究还不多见（Short et al.，2009）。国内外的研究大都集中于对家族企业创业行为的前因变量与绩效意义的解释（Kellermanns et al.，2008），创业导向在家族企业与非家族企业中的比较（Zahra et al.，2004），或创业导向的某个维度对家族企业绩效的作用（Naldi et al.，2007），只有少数学者考察了家族企业创业导向的内涵及其作用（Short et al.，2009；Zellweger et al.，2010），这些在发达经济条件下发展出来的家族企业创业导向的内涵及其作用，尚没有得到在转型经济背景下的检验与验证，目前还缺少针对我国家族企业创业导向构念进行深入探讨的研究成果。

由此，本节研究试图回答如下问题：家族企业的发展是否展现出创业导向的行为？这些行为在一段时间内是否发生变化？因此，本节研究的目的是通过对浙江家族企业万事利集团这一案例进行研究，通过对相关人员的深入访谈和文档资料的内容分析，采用事件历时分析方法（event history analysis），归纳出家族企业的创业行为及其发展轨迹，明晰特定背景下家族企业创业活动的侧重点，揭示出创业导向的多维性并强调其对家族企业发展的重要性。

一 研究方法

1.案例选择

案例选择是案例研究中相当重要的一环，选择多少案例，包括何种类型，视研究者的需要而定（郑伯埙等，2008）。为了确保案例包含充足的信息以及数据的可获得性，本书选取样本的标准如下：第一，企业的经营已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第二，企业具有产品与技术的创新，并具有先于竞争对手追逐市场机会的行为表现；第三，企业管理层比较稳定，管理层直接参与了企业创业的决策和整个发展过程，对创业活动有充分的认识和深刻的理解。

符合这些标准的浙江家族企业较多，进行完全抽样存在非常大的困难。从国内的同类研究来看，大多采取了便利抽样原则（张玉利等，2009）。浙江家族企业万事利集团符合我们案例选择的标准，结合课题的调研情况，我们能够收集充分的信息并确保数据的可获得性。因此，我们选取万事利作为案例研究的对象。

2.案例背景

万事利集团有限公司，前身为杭州笕桥绸厂，创办于1975年，最初生产丝绸面料，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生产真丝服装。1999年，万事利由原来的乡镇企业改制，成立了如今的万事利集团，共有27位自然人股东。经过30多年的不断探索和实践，万事利集团形成以丝绸、纺织、服装为主业，提供从织造、印染、印花、成衣的一条龙服务。万事利以其优异的业绩入选“2009最受尊敬的家族企业”，入围2009年中国服务企业500强名单第342位，入选“全国上规模民营企业500强”，被认为是优秀的创业型家族企业（更详细内容可见该公司主页或百度搜索）。

3.数据的收集与整理

为了提高案例研究结论的效度，一般需要采取多种方法收集资料，本节采用Miles和Huberman（1984）提出的三角测量方法，从多个数据来源分析案例。数据来源渠道主要包括公司网站发布的信息和公司内部文档、与企业高管的深度访谈等方式。

（1）数据收集。这主要从两个方面进行。

第一，文档资料。它主要是指研究者搜集并阅读与研究主题有关的各类文件，包括媒体报道、企划书、公文、会议记录等（郑伯埙等，2008）。为了研究万事利的案例（导师课题的一部分），由本书作者及导师、一位管理学博士研究生、一位管理学硕士研究生和一位MBA学员组成了一个5人研究小组，选取的小组成员对创业导向与家族业务较为熟悉。为了对相关企业有一个全面了解，研究小组首先阅读了集团公司创始人沈爱琴的传记——《风光无限——浙商沈爱琴传奇》，并通过百度、谷歌等网络方式收集了各大报纸、网站等媒体对相关企业的新闻报道；通过公司网站收集了相关文档，以及企业内部定期发布的刊物中涉及创业导向的文档。

在这个搜索过程中，分析单元主要以单词、意义独立的词组、句子或段落乃至整篇文献作为分析单位（各维度具体词汇见表2.5所示）。在此，我们应用相关的词语或意义相近的词组来表示公司层面的创业行为（Short et al.，2009；窦军生，2008）。考虑到这个过程搜寻的范围比较广泛且横跨各种人、事、时、地、物，首先，我们对搜索出的相关内容的标题进行概览，删除重复出现的相关条目，对已查询到的信息做出筛选，尽可能缩小搜索结果的范围。接下来，为了减少冗余信息，我们又选择了百度搜索引擎自带的“省略内容相似条目”的功能，尽可能剔除冗余。最后，研究小组成员在对筛选出的这些词语所收集到的文档进行反复、认真阅读后，最终提取了452篇与本节研究主题紧密相关的报道材料。

表2.5 创业导向各维度内容分析的词汇

续表

第二，访谈资料。在文档资料收集和阅读的基础上，本研究小组成员赴杭州浙江万事利集团总部与万事利的董事局主席及其助理、董事局副主席、某部门经理（非家族成员）4个高管逐一进行了深度访谈。其中有3位高管是家族成员，另一位是非家族成员。而且这4位高管中，1位是万事利集团的创始人，其他3位对集团的业务发展也相当熟悉，被访者对万事利的创业活动有充分的了解。研究小组事先与被访者进行电话联系，预约访谈时间，说明访谈目的与内容，并向其提供访谈参考提纲。在访谈开始之前，提示被访者访谈是开放式的，受访者可以对集团的创业导向行为畅所欲言。在访谈过程中，由导师主持，研究小组其他成员记录。在访谈结束前，研究小组成员适当提出一些针对性问题，以确认和弥补某些比较重要或模糊的内容。每位高管访谈的时间平均为1个小时。参考Eisenhardt（1989）、姚铮等（2009）的建议，研究小组成员在24小时内对访谈笔记进行整理与核对，并将整理出的相关内容全部输入电子计算机，转化为电子文档。对其中不确定或缺失的信息，研究小组成员还通过电话与被访者进一步联系，对有关信息进行确认和补充。最终得到总计约1万字的与本研究主题紧密相关的访谈资料。

（2）数据整理

通过整合访谈资料与文档资料，我们采用事件历时分析法（event history analysis）来测度创业导向，以研究小组3位成员（导师与本书作者除外）依文档资料与访谈资料基础上的主观评价作为我们分析的基础。问卷采用从1（低）到9（高）的9点量表，为了清晰地区分各维度的高低水平，我们将1—3分归为低水平；4—6为中等水平；7—9为高水平。3个小组成员根据自己的判断独立地形成了对创业导向3个维度水平的评价与判断。

二 案例分析与发现

在对万事利文档资料与访谈资料有关创业导向内容分析的基础上，我们考察了万事利企业中其创业导向是否存在及其表现形式（各维度的情况）。我们运用与创业导向（各维度）内涵一致的词语（见表2.5）来分析万事利创业导向的各个维度。为了刻画万事利跨期的创新水平，研究小组成员对每个时期的创新维度的分值做统计分析来揭示各维度的内容。

1.创新性维度结果

取研究小组3个成员在该项得分的平均分为该年的分值。鉴于该企业是在1995年更名为万事利，相关资料从这一年以后也较易获取，所以我们从1995年开始，将万事利创业导向的各维度水平打分，其统计分析结果见表2.6所示：

表2.6 基于文档资料与访谈资料检验的创业导向维度检验

结果表明创新性维度水平为6.87，表明该维度的水平较高；而且，单样本t检验的结果显示，创新性的作用是显著的（p＜0.01）。这说明，在我们的样本企业万事利中，创业导向创新性维度是显著存在的。

首先，特定的创新模式是存在的，正如董事局副主席在与研究小组的深度访谈中多次讲道：“我们一直强调，开拓创新，永无止境，是我们不懈的追求和目标”；“集团非常重视研发设计能力的提升，以及设计理念的创新。比如，最新一季爱马仕丝巾的设计灵感来源于我们西藏的布达拉宫，融合了中国元素，我们的设计不局限于民族，或者就是使中国的元素更加时尚化、国际化”。此外，几位高管还认为创新极其重要，“我们不断地推出新的产品和技术，比如，在2002年推出的吸湿排汗针织面料、2003年的纯棉服装雪花净洗工艺、2008年的真丝无污染快速热转印技术都是行业领先，同时，我们也与高校合作研究抗菌肽涂层仿真丝绸面料。这些都说明我们集团非常重视产品和技术的创新”。

另外，为了展现万事利跨期的创新水平，我们将万事利的创新性水平作图，如图2.1所示。

图2.1 万事利的创新性维度的跨期示意

我们看到，在以丝绸、纺织服装为主业的万事利集团，其创新性水平呈现从中到高的程度，一直都是朝着引领潮流的方向在努力，尤其是在2002年、2003年时，创新性水平相当突出。这也在与董事局副主席的访谈中得到印证，她指出，“要做大做强主业，则一定要坚持走创新发展之路，不断探索企业转型升级，并积极寻求新的发展领域”；“不仅要注重模式创新、管理创新，更要让创新伴随着企业发展的全过程”。考虑到家族企业的代际传承，我们可以看出，在2002、2003年时万事利的创新水平较高，而此时伴随着万事利第一代家族成员（创始人）的控制权向第二代家族成员转移，企业的创新程度都相对较高。首先，下一代从他们的长辈手中接管企业以后，逐步建立了规范化的管理团队，并重新界定了职责以及明确了分工。正如董事局主席所言，“正是由于职业经理人的到来，我可以从烦琐的管理事务中解放出来，来思考万事利发展的战略问题和参加重要的社会活动”。接下来，当企业内部运营逐步规范化、职业化以后（内部创新），董事局成员则将重心转移到引入新产品、改进技术等外部创新上来。董事局副主席——家族企业的第二代——讲道，“不同于上一代的事事亲为，我更重视用人，重视管理，重视市场调查和事先计划，努力营造一个创新的、具有生命力的时尚品牌，这是我们未来丝绸想要发展的方向，也是万事利集团永远追求的丝绸梦想”；“目前已经完全进入了市场化的轨道，很多高层管理者和财务人员都是招聘市场上的能人来做”。从这些内容可以感受到，第一代家族成员的管理风格更加集权，往往注重外部创新，而具有控制权的第二代家族成员往往首先注重组织内部的重组、决策制定、领导团队、领导风格等内部创新，当这些内容逐渐厘清或明朗之后才会考虑产品、技术和市场的创新。

同时，对于创新性维度在这段时期内呈上下波动的情形，在与万事利高管的深度访谈中，诸位高管都提到，万事利在进行产品的创新与技术的研发时，特别强调创新不仅仅表现在产品、服务或技术的改进或创意上（外部创新），很多时候也需要组织内部进行相应的变革与之配套（内部创新）。也就是说，在创新的模式上，需要内外部两者很好地结合才能产生更好的效果。这一点在访谈前二手资料的收集和整理过程中没有被发现。万事利某部门经理讲道：“不仅仅要强调产品的创新，也需要引入新的管理体系或对组织结构进行适当调整。”特别是，近来的研究表明，在竞争环境日趋激烈和复杂的情景下，很多家族企业更注重实施新的管理方法，如改进内部流程或财务管理系统，引入有效的治理结构，或实施伞形（umbrella）品牌战略等（Zellweger et al.，2010），而所有者与管理者兼于一身的家族企业在组织内部创新方面往往具有更大的优势。由此，万事利高程度的创新水平，不仅仅体现在新产品、新技术以及进入新市场方面的外部创新，同时也在组织内部创新方面展示出较高的创新程度，如新的管理方法的采用、组织结构的适当调整和管理系统的更新。

2.风险承担性维度结果

风险承担指的是个体或组织在对未来无法预知的情况下开展商业活动的意愿（张玉利等，2010），也就是在多大程度上愿意承担风险和容忍不确定性。创业过程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主要包括高负债、大量资源投入、新产品（服务）和新市场的引入、新技术的投资所带来的未来收入流的不确定性。

对于风险承担性来说，通过深度访谈了解到，受访者认为“风险”更多的是对未来发展前景的一种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主要来自于：第一，行业相关的风险，比如技术变化、经济波动、消费者喜好转移等，这些方面会极大地影响公司的收入流。第二，这部分风险来自于家族企业本身。“我们这个企业有自身的传统和文化，所经营的产品不在以量取胜，而是要真正能体现出中国丝绸文化内涵的产品”，这种经营理念可能会影响新产品需求的不确定性，消费者很可能不一定接受。第三，创业者个人本身，这主要是指创业者是否对市场有充分了解，能否准确地判断市场需求并具备足够能力提供相应产品。这些都无法事先确定，在与万事利几位高管访谈的过程中，他们多次强调创业过程中的执行措施、市场分析、风险控制，比如，董事局主席强调，凡事预则立，只有这样才能保障收益，降低经营风险，即使投资风险很大也信心十足。

创业者在开展创业活动时承担一定的风险，但很明显，他们往往是事先进行市场分析之后采取行动，承担的风险往往是可承受的损失，承担有一定底限的可计算风险。董事局主席助理对此进行了解释，“我们投资前都进行了预先规划与市场分析，往往会经过试点运行，经过市场检验之后再决定是否继续追加人、财、物的投入”；“应该说，经过我们大家讨论的决策引起的失败的风险是比较低的”。

对于风险承担维度，取研究小组3个成员在该项得分的平均分为该年的分值，时间从1995年开始，其统计分析结果见表2.6所示。从结果来看，其风险承担性处于中等水平（均值为4.31），波动也不明显（标准误为0.84），单样本t检验的结果显示，风险承担性的作用是显著的（p＜0.01）。验证了我们前面的讨论，表明家族企业对于创业活动，往往承担的是可计算的业务风险，即使项目失败，也不会威胁到企业的生存，是在可承受损失的范围内的冒险；而且，为了减少风险，这些管理者往往会从最擅长的领域进行拓展，虽不一定是相同的产品，但新的产品和服务能够共享创业者的核心资源、人脉，以起到某种协同效应。董事局副主席讲道，“不管一个产业有多好，如果我们没有人能够做好这个产业，我们是不会去做的。所以，我一直强调注重人才的重要性，要用好人才”。

另外，为了展现万事利跨期的风险承担水平，我们将万事利的风险承担性水平作图，如图2.2所示。

图2.2 万事利风险承担性维度的跨期示意

从图2.2万事利的风险承担性跨期示意图来看，创业的不确定性与风险在不同时期都存在，但总体可以归纳为：他们不是投机，这些高管在可以承受损失的范围内，通过前期的市场风险、小范围内的调研，进而大胆尝试，面向市场而果断地采取行动。这个事例说明，大多数成功的创业者能够探索出合理规避和控制风险的办法，承担风险的程度和容忍不确定性的意愿往往随着创业者的创业经验、知识的丰富和创业活动的不断深入，不确定会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这个结论也符合Zellweger等（2010）以及张玉利等（2010）的研究结论，同时也与管理大师德鲁克（1985）的观点一致。德鲁克指出，成功的创业者不是盲目的风险承担者，他们往往采取各种方法降低风险。比如，通过市场调查、分析与评估等手段，能够有效降低不确定性，也可以运用在其他领域内经过验证的方法和技术来降低风险，加强竞争地位。这个案例也说明了成功的创业者能够探索出合理规避和控制风险的办法。

3.先动性维度结果

超前行动着重于对市场机会的分析与预测，并事先采取行动以应对甚至主动塑造其可能面临的外部环境，以增强本身的竞争优势（李乾文等，2008）。超前行动强调对新的市场机会的寻求，而不管这个机会是否在原有事业领域范围内。随着外部环境的日益动态化、复杂化，以及组织变化的动态性和组织结构的扁平化，超前行动战略和首创精神越来越成为组织成功的关键要素。

探索家族企业的超前活动倾向，采取与创新性维度同样的操作方法，取研究小组3个成员在该项得分的平均分为该年的分值，时间从1995年开始，其统计分析结果见表2.6所示。我们可以看到，在家族企业万事利集团中，超前行动维度是显著存在的（单样本t检验的显著水平p＜0.01）。从文档资料与访谈资料中可以归纳为：一是寻找和目前业务可能相关也可能不相关的新的市场机会；二是在竞争对手之前引入新产品或新品牌；三是战略性淘汰已经成熟的或者处于产品生命周期衰退阶段的业务等方面（如李乾文等，2008）。董事局主席讲道：“当我们看好了一个方向，并经过分析之后认为值得做，比如文化商城，我们就会涉足”；“早做准备早主动，超前的经营意识使得我们在1997年的金融风暴以及2008年的次贷危机中都损失相对较少”；“没有一定的风险意识与超前意识，我们的企业也难以发展壮大”；“正是因为集团总裁李总的远见和眼光，我们才躲过了纺织品贸易摩擦这场对于纺织品企业来说几乎是海啸一样的灾难”。

另外，为了展现万事利跨期的超前行动水平，我们将万事利的先动性水平作图，如图2.3所示。

图2.3 万事利先动性维度的跨期示意

图2.3表明，万事利在发展过程中一直表现出较高的超前意识及其行动，董事局主席强调，“只有比别人时刻保持更超前的创新意识，我们才能在利润如薄冰的纺织行业生存下去”。随着万事利传承给第二代，现在企业更注重分析市场前景、进行新的投资并积极推进出口贸易，正是通过持续不断的超前行动来减少不确定性以及降低风险。简而言之，万事利在考察的这个阶段显示了较高的超前意识及行动，积极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危机或环境变化所造成的影响，反映了公司领导人前瞻性的战略眼光，在不断地超越对手，也在超前地不断否定自己。

三 结论与启示

采用深度访谈并结合内容分析法，我们的纵向数据显示出，所考察的家族企业在创业导向的各维度上具有不同的水平，说明创业活动并不是要求在创业导向的各个维度上均达到较高水平才是创业型企业，但对企业的发展与成长来说，企业持续的创业活动是必需的，这与我们的元分析结论也是基本一致的，也与管理大师德鲁克（1985）提出的“持续创业”理念是一致的。

对于创新性维度，我们拓展了其在创业导向中的内涵，它不仅仅体现在新产品、新技术以及新市场方面（外部创新）（Lumpkin & Dess，1996）；而且也展现在组织内部诸如管理系统的改进、治理结构的完善、组织重组等“无形”方面（内部创新）（Zellweger et al.，2010）。虽然这种内部创新对创业成功也发挥了作用，但以往创业导向的创新性维度并未对此展开阐释。另外，我们收集的文档资料以及访谈内容揭示出，创新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变化的：创新需要被消化并吸收，其作用往往不是很明显，在短期内难以见成效。所以，通过纵向资料的分析，企业创新可能存在滞后效应，且家族性因素对创新会产生显著影响。

对风险承担性维度而言，我们的案例揭示出创业的不确定性与风险在不同时期都存在，但大多数成功的创业者能够探索出合理规避和控制风险的办法，承担着可计算的风险，即他们不是投机，往往在可承受损失的范围内，通过前期的市场风险、小范围内的调研，进而大胆尝试，面向市场而果断地采取行动。表明成功的创业者不是盲目的风险承担者，他们会采取各种方法降低风险。

对于先动性维度，我们的案例说明，随着环境的动态化复杂化，家族企业十分重视寻找新的市场机会、新的增长点，而不是消极地等待机会的来临；在利润非常薄弱的行业，领导人的前瞻性战略眼光尤为重要，不仅需要洞察到市场的变化，还要及时地先于竞争对手采取行动。这种超前行动是企业创造机会的能力，当机会或威胁来临时，能够认知或预测并采取行动，提前反应并创造变化。我们的案例还说明，万事利在一段时期内都保持着较高的先动性水平，不仅注重对创业机会的超前发掘与把握，还强调能够快速、及时和有效地采取行动，主动适应环境的变化而不是被动地反应。

总之，通过对万事利的案例分析，我们阐述了创业导向在家族企业的边界，了解到家族企业的成功是不断地追求创业、创新的结果。这种历时分析能更好地剖析出创业导向对家族企业生存和发展的意义，表明创业导向是创业领域的基石，对于研究者和实践者来说，我们的研究说明了创业行为的多维性并强调它对家族企业发展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