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晋府。

晋葁一直护着晋霄的躯体，“我不准，不准你们碰我阿爹，不准！”

“小姐，将军已经去了。”

“胡说，胡说，你看我阿爹好好的，他只是睡着了，睡着了。”

“阿晋。”他唤。

“哥。”晋葁的眼睛突然一亮，拉着蹲在自己前面的尹靖弛的手说到：“哥，你告诉他们，告诉他们，阿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阿晋。”尹靖弛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说到：“义父累了，阿晋别在这里闹义父了。”

他知道，他知道，她一直都清醒着，她知道，她拼命护着的人，已经不在了，她的眼角始终挂着眼泪。

她不哭不闹，就安安静静守着晋霄，可他明白，因为太在意，太难以接受了，她才会如此。

明明知道那个人不在了，还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只是累了，睡着了，睡着了。

她不断欺骗自己，也妄想欺骗所有人。

可她的痛，他懂。

他也同样，一场大战后，失去了父亲，那个是他眼中大英雄的父亲，也失去了那个温柔的母亲，他懂她，她疼，他比她还疼。

她不哭，他更疼。

尹靖弛搂住晋葁，说到：“阿晋，哭出来，哭出来好吗？”

晋葁终于抱紧了尹靖弛大哭，她说：“哥，阿爹走了，阿爹不要阿晋了。”

“没有，义父没有不要阿晋，他只是累了，想义母了，所以去找义母了。”

她哭得更伤心。

晋父今年也年过半百了，他这一生，生而为国，亦是卫国而死。

那么多日日夜夜，晋母朝着那个方向，盼望着晋父归来，可熬不过病魔，晋母最后还是走了，独留晋葁和晋父，那一年，晋葁不过四岁。

往后多少年，独留她一人在守着偌大的晋府，盼望着晋父早早归来。

如今，她终于不用再日日夜夜倚在窗子上，喃喃自语：“阿爹，你们要什么时候回来啊？”

因为她要等的那个人，永永远远，不会，再回来了。

他成就了燕国一时的安定，却成了边疆的一缕孤魂。

不，在那个边疆，有多少燕国将士的魂魄，他不孤独。

他还要去找晋母，找那个等了他一辈子，盼了他一辈子，为他蹉跎年华的温婉女人了，那，是他的妻。

“哥，只有阿晋一个人了，只有阿晋一个人了。”她说。

“不是，我永远都会陪在阿晋身边的，一直都在。”他搂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姑娘，被全家人宠着，爱着。

他们所愿，不过是，她能一生，平安喜乐。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晴姨走了，义父也走了。

她最依恋，也是最疼她的两个人都走了。

国家不定，战事频起，那些戍疆的兵士，有多少像尹家，像晋家，为了国，却散了家。

这战乱，让天下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那一年，晋葁十七岁，已过了及笄礼两年，是个大姑娘了。

那一年，尹靖弛二十二岁。

那一年，本来，该是晋父为她和尹靖弛准备大婚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