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散

林驰——

他有一点小钱了，因为经常请同学和朋友吃饭，似乎在圈子里越来越受欢迎。原来，钱除了可以带来安全感之外，还为可以带来一点面子。越来越多的同学喜欢他，很多事情喜欢找他带头，之前对他不太友好的几个同学已经学会巴结他。当然，也有更多的女生关注到他，于是他有了校园里的女朋友。

这一次，还是女生追的他，在他的一次感冒中，给予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实在不忍心辜负这样一个单纯美好的女孩，于是对她说：“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

女生自然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和欢乐。

女生乖巧懂事，像只粘人的小猫咪，但凡有时间就要联系他，不是电话就是微信。起初，他很享受这种无时不刻的存在感，正如之前的两次恋爱一样，她们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可以抵消始终杳无音信的大哥林驰和妹妹杨枝带来的寂寞和空虚。

只是，时间久了，女生总是各种试探的言语，使他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

女生总在下课等他，想方设法跟着他，即使他要去酒吧忙。

到了酒吧，他没有时间照顾女生，时不时还得跟熟客调侃几句，包括一些性感妩媚的女子。女生颇有微词，逐渐从服务员口中打听到林驰之前的两个女朋友，知道这两段关系都不长久，对林驰便越发紧张起来。

林驰总是后知后觉，被纠缠了好些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女生是不放心他在酒吧这种地方，觉得他近水楼台，会和酒吧的女孩好上，所以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女生还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家庭情况，以及他在外面的朋友和行踪。

家庭是道深不见底的伤疤，他不想揭露出来，便含糊其辞，甚至直接逃避回答。

女生想认识他所有的朋友，时不时地通过他的朋友打探他的行踪。

而他，逆反心理在作怪，被女生管束得越多，偏偏越想自由，越想跟女生对着干。

自从酒吧用摩托车宣传后，赛车的事情又热闹起来。他被酒吧的事情和女生的管束束缚得压力很大，几乎透不过气来，对于赛车的欲望于是变得更加强烈起来。因为只有那种不顾一切的速度才能带他短暂逃离现实的压力。

他甚至亲自组织了一场赛事。

赛车的晚上，他刚出门，便看到满脸幽怨的女生，不知道她在门外守候了多久。

“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女生埋怨说。

“我在忙，现在有急事出去。”他不是不想回复，只是不想告知女生这个危险的事情，又不想欺骗女生，所以干脆不理会。

女生继续纠缠，对他的信任感在无限的等待中已经降到了零。

他赶时间，还要赶一段路才到赛车地点，实在不想耽误功夫。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然就不让你走！”女生气嘟嘟地说。

他不想冷漠，不想冷漠地对待任何人，尤其是这么痴恋自己的女生，可是他心里已经烦躁到了极点，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想寻求速度的刺激，来排解这即将失控的烦躁心情。

他想撒手就走，可是转头看到女生泪汪汪的眼眸，一下子仿佛看到了杨枝，他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冷漠绝情伤女生的心。如果换做是杨枝妹妹，面对这么冷漠的他，妹妹得多伤心，哪里还学得会笑？

也许，他该早些告诉女生的，告诉她，他心中的烦恼和悲伤，告诉她，他其实没有别人认识的那么好，他心里其实住着一个跟表面上完全不一样的人物。那个人消极烦闷倦怠抑郁，整日生活中黑暗中。他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住到什么时候才会离开……

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是却一句话也不想说。他把女生带上车，驰骋而去。

到了现场，他把女生放在人群中，便马上开始比赛。很快，他便遥遥领先。他意识到，自己的心越寒的时候，速度就越快……这简直就是一种不要命的玩法，可是当他在这个状态中，这种刺激就跟毒品一样，让他欲罢不能。

明知道这样不好，却偏偏不想停下来，直至终点。

全场的观众为他欢呼呐喊，除了他的女生。

他知道女生是紧张他的，可是当女生问他，可不可以不要再玩这么危险的事情时，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也许，他内心清楚，他暂时还丢不掉这个依赖。若是没有这种发泄，烦恼积蓄到极点时，他该怎么面对？是否就会爆发出来，让大家都看到他心里住着的那个人物，原来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美好……可他自己面对不了那个人物的出现。

女生说：“这么久，我像个跟屁虫一样，屁颠屁颠地追随着你，而你的心，总是那么遥不可及。自从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就是我的全部，可是你心里却不只是我……或许我根本没有进入你的心里吧。原本我以为，只要我足够温暖，总是可以感动你的，可是我却渐渐发现自己力不从心，最后连你的人也看不住了。我累了，我想我该回去找回我自己了。”

女生满脸泪水，看着他的眼神里，依旧还有一丝希望。

到了这个地步，他知道自己应该解释点什么，女生不过是想要挽留。可是他却始终不愿意把自己袒露给别人看，哪怕是可以无限包容自己的女生。如果女生知道他的伤口，肯定会想方设法救他的吧，然后他就可以像个孩子一样，放肆地在她怀中哭。可是他却不愿意低头，站得像个孤傲的王子，直到女生的眼神逐渐变得决绝。

跟女生分手后，他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内心却已经溃不成军，却始终不愿意面对自己为什么会把自己逼到这样的境地。

不动声色地消沉了几日，恰巧光头杨也跟刚跟女友分手，天天晚上来他们酒吧买醉，两个人便一起浪了一段时日。正当他觉得自己有理由有伙伴一起堕落放纵时，光头杨却跟一个来酒吧寻乐的女子好上了。

事情转变得总是这么猝不及防。于是他又回到一个人，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很快活洒脱的人。

他时常想起杨枝，想起那天倔强而又敏感的妹妹。以前，他总觉得杨枝像一头小小的受伤的野兽，没有朋友没有保护，总是独自躲起来疗伤。而如今，他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杨枝总是什么都憋在心里对谁也不说了，因为他自己都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