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汉子取了一小点粉末加在药锅里,然后打量了手里的鳞片好一会儿,赞道:“这绝对是最好的心鳞了。”
厨房里只有汉子和他的媳妇两人,他们在煎药。不算大的空间里弥漫着既苦涩又带有奇异芬芳的味道。
妇人坐在一旁手里拿着蒲扇看火,说:“那是人家阿时的,你用粉末入药了就还给人家吧。”
漵朝告诉夫妻两昏迷的人叫阿时。
汉子没听他媳妇的话,如痴如醉的抚摸了两下手中的心鳞。
妇人摇摇蒲扇扇了两下,她是知道这第一片心鳞代表什么的,十来年前她曾在她的双生姐姐那里见过一枚,不过她依稀记得姐姐的那枚好像没有她男人手里的这枚好看。她忽然用力向汉子方向扇风。
风灌到汉子的身上。
“珍娘,你扇我干嘛?”汉子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媳妇。
珍娘道:“这是那个海人送给阿时的。”
“我又没说不还给人家,”汉子委屈道。
“我是怕你看多了,还的时候更舍不得。”珍娘道,声音柔柔的。
“这第一片心鳞可是上好的药引呢……”可遇不可求。要是他有一点粉末,不知道可以救多少重伤或疑难杂症,汉子想。
珍娘摇摇头,她家汉子就是太老实心太善,总是让人觉得好欺负……不过这也是她看重他的地方,她道:“不如你去同那个海人说说,让你刮点粉末留下来?”
汉子道:“我看他特别冷。”
珍娘不同意,“我倒觉得他挺好的。”肯把自己的第一片心鳞送个一个人族。
他大概也是为了那个叫阿时的姑娘化形的。珍娘摇摇头。
汉子也摇摇头,不敢苟同,他知道自己媳妇的亲姐姐和海人族有很深的渊源,所以媳妇看到海人都有些亲切,这也是为何他愿意让漵朝进来的原因。
药煎好了,汉子拿来一个瓷碗过滤了两道,看着碗里没太多渣滓就,拿了根汤勺,端着去了杂物间。
漵朝坐在角落,双手环膝,头埋在臂弯,汉子一进来他就醒了,抬起头看到汉子手里的药碗,到寒时旁边把人扶起来。
寒时依旧没有任何知觉,软软的顺着漵朝躺在他的怀里。
“给我吧,我来喂她。”漵朝道。
汉子把药碗小心的递给漵朝,“刚熬好的药,有些烫。”
漵朝舀了一勺,小心的吹冷为给寒时。
这药闻起来并不难闻,寒时无意识的吞咽,但也是喝一半露一半,看着一旁的汉子直心疼。
好容易喂完了药,寒时的衣襟前面也被弄脏了一片,漵朝把药碗递给汉子,“有劳。”
汉子摆摆手,“小事儿……那个,你可以让我刮点心鳞的粉末儿吗?”
怕漵朝不同意,汉子又补充道:“就一点。”心中忐忑。
漵朝道:“可以,就当是医药费。”
汉子立刻喜言笑开,“那行,我就先出去了,等会儿你别出去,我怕吓到孩子,我给你送早饭。”拿着药碗走路都带风了。
真是一个简单的好人。漵朝把寒时小心的放平,把刚刚汉子拿来的棉被盖在她身上,看了一会儿眼前人的睡颜,又坐到一旁打盹。
外面的天光大亮,不时传来孩子的密语和做事时发出的悉悉邃邃的声响。
一个黑衣劲装女子从一间屋子里出来,长发都用一根黑色发带束在脑后,斜插一根银色簪子,长相美艳,未施粉黛,只是眉眼间有岁月流逝的痕迹,细细的皱纹分布在眼周围,使美人添了几丝岁月的风情。
“姐姐。”珍娘从厨房端了一大盆玉米馍馍出来,看到女子,轻声细语的喊了一声。
女子看到珍娘从厨房出来,颇有些讶异,嗤笑:“你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还从厨房出来。”她这个妹妹平时娇气,她男人也爱惯着媳妇,几乎从不让她做粗活,一大早看到她从厨房出来,黑衣女子很是讶异。
珍娘笑了一下,恬静如同一朵白花,“早饭好了,快来吃饭吧。”
如果说黑衣女子是一朵秾稠艳丽的大丽花,那么珍娘则是一株秀美娇弱的白玉兰。
一家人在大堂吃早饭。
除了玉米馍馍外,没人一晚加了野菜的粥。每个玉米馍馍约有成年人的大拳头那么大,一盆里盛了九个。
桌子旁坐了七个人,三个大人,四个孩子。
黑衣女子皱着眉看着盆里的玉米馍馍,“怎么做这么多玉米馍馍?”
汉子道:“有病人来了……”
话被黑衣女子打断,她冷笑道:“怪不得我没回给你们那么多金银,你还让我妹妹和外甥们住这种破房子,吃糠菜。”
汉子委屈的低下头。
珍娘道:“姐姐给我们金珠银珠还不如送些好菜来,这里远离人群,我们大丫去年嫁的还是十里外的一户人家呢。”
海边就三两户人家,汉子是个大夫,平常要背药箱走起码六七里才能看到人烟,靠着问诊,一家七口人勉强糊口。
黑衣女子皱皱眉,没再说什么,各家人有各家人的活法,她一个外人能插什么嘴,反正这么些年,这家人也这么活过来了。
饭后,黑衣女子拿了佩剑准备出去,见妹妹家的小儿子四娃和小女儿五娃正趴在了杂物间的门边往里看,于是走过去,问道:“你们看什么呢。”
四娃和五娃吓了一跳,所有的孩子都怕这个姨妈身上的气息,他们爹说她身上的是杀气,让他们不要惹姨妈。
四娃是男孩,胆子大一点,他把妹妹护在身后,小声道:“娘说家里来了各奇怪的病人,我们想看看是怎样的,娘不准,还说里面还有海人。”
“海人?”黑衣女子声音有些尖锐,怒气冲冲的推开门进了杂物间。
两个小孩感觉做错了事,赶紧跑开了。
漵朝正在问汉子寒时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汉子把完脉,道:“我瞧她生存意识挺强,药不缺药引,大概就在今天吧。”
话落,黑衣女子已经气冲冲的进来了,大骂:“韩春树,这到底怎么回事!”
汉子瑟缩了一下,觉得黑衣女子莫名其妙,“莲姐,我怎么了?”
当看到一旁完好无损的漵朝,黑衣女子理直气壮的声音突然有些打卷儿。
原来是这两年一直有人在捕捉海人去做实验,黑衣女子以为自己妹夫也做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故而十分生气。
她一看自己误会了,就摆了摆手。
韩春树有些委屈,分别介绍:“这个海人没事,受伤的是这个叫阿时的小姑娘。这是我的妻姐,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