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云卷舒去留无意
“咦?师父,你在这儿的啊,那刚才那个跟迢迢说话的是谁啊?”
“我的分身!”
“分身?”甜甜极力地揉了揉眼睛,放大着黑暗中的那个人人脸,“怎么一点儿都不像!”
尚帝故作神秘地笑而不语。
“是这儿吗?”
“嗯,对的,就是这条线前面。右手拿球,左手护球,抬头看着篮筐,跳起来的瞬间撤左手,右手投出。”
杨迢听着他的话,规规矩矩地做着动作。
“是这样吗?”
“对的对的,放松,别紧张!”
“嗯!”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弧度浮现在了眼前,球入框的那一瞬间,杨迢的心砰砰直跳,激动得拍手叫好。
“进了,你看,进了哦!”
“嗯,找到感觉了吧?”男生一笑。
“再来一个!”杨迢笑嘻嘻地去捡了球,继续投着,哈哈,球又进了。
“又进了哦,看来你还挺有天赋的呢!”男生鼓励着她道。
杨迢不好意思一笑:“谢谢你!”
“不客气,加油,下周期待你的表现!”
“这…个就算了吧,我就是不想太丢人的!对了,你是高几?”
“我高一的,你呢?”
“怪不得没见过,我高二的。”杨迢笑道,“对了,你也参加了投篮比赛吗?”
“我,没有啊,就是有空来玩会儿,刚叫他们,基本也都没啥人了。”
“嗯!”杨迢笑着点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息,步子也轻快,她现在十个中最少也能进一半了。
一番交涉过后,他们各自占了两个篮筐,他打他的,她打她的,然后……
他笑笑说“该走了。”
她笑笑说“你先走吧!”。
“真的是你?”
他的指尖上篮球正快速地转动着:“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是你的话就没意思了,不是你的话就…”
“就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甜甜连连摇头。
运动会来临,同学们还未来得及安排一下自己的时间,便就先被班主任泼了一盆凉水。
“有比赛的直接去比赛,剩下的人,上午左边两组负责加油等一系列后勤工作,下午右边两组,隔一天调换一次。教室里的人我都会发卷子作为作业,做完了收齐了才能走!体育委员,去,把咱们班的比赛项目贴在门口以作比对,操场和教室两边我都会去转的,加油的都给我好好加,小心被我逮住在外面晃荡的,卫生很缺人的。”
底下哀嚎一片,可惜都是些敢怒不敢言的家伙。
“早知道我每一项都报名了,反正他又不计成绩!”
“座儿也太坑了吧,整个年级就我们班还圈养在教室。”
“本以为还能好好放松一下,没想到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姜还是老的辣,我服了!”
“真是气人,让我们呆在教室也就罢了,还要让我们做讨厌的数学卷子!”
……
杨迢单手撑着脑袋,亦是一脸苦闷,呆在教室她倒不是特别反对,令她反感的是:做数学卷子?他应该不会真的批吧?不会这么认真的吧?天呐,保佑保佑,一定不能批啊!
“好好好,不批不批,瞧把你担心的!”甜甜笑道,闭上双眸,双手合十,虔诚一求。
杨迢微微笑着看着他们这一群敢怒不敢言的家伙,低着头写着作业,手在动着,心却已更多地移向了耳畔。耳边是他们各种各样的抱怨声、轻骂声,话语也着实可爱惹人笑。好几次差点儿让她这个不爱掺和的人也想插上几句话,不过上课时间,她忍住了。
突然间她抬起了头,耳畔的声音在一瞬间突然就停滞了,委实让她的耳朵也有些不适应的呢!
门口的班主任慢慢走进教室:“刚走到楼梯口就听着你们在吵,继续吵啊,一个个都是高中生了,也都十六七岁了,有不满意的跟我来办公室。”
底下悄静无声,仿若连呼吸都要凝滞住。
“明天上午开幕式全班去,周五上午的闭幕式全班去。”
大家面面相觑,也不说话了。
操场之上锣鼓喧天,跑道上一个个方阵从主席台前走过,迈着整齐的步伐,喊着响亮的口号……溢美之词、华丽辞藻可以有太多。
两侧的看台之上零零落落地坐着一些同学,时不时会有和方阵里的同学打招呼的……方阵里本该是运动员的,临时调整成了体育委员随意挑的人。
杨迢有些孤零零地坐在一侧的看台之上,默默地看着方阵里的同学喜笑颜开,方阵外的同学谈笑风生。她前面正好坐了他们班的两个女生,她听着她们说着话。
“咱们班的口号是什么啊?”
“披荆斩棘,所向披靡,勇往无敌,绝不言弃!”
杨迢听着这几个熟悉的成语微微笑了,他们班的口号也是临时凑出来的,一人写一个然后选出来的。她想,可是也真正有人欣赏她的韵味呢?
她刚刚让自己的身体前倾,也想要主动搭几句话,犹豫了一下便就只见前排的两个女生站了起来,她们指着不远处的一面旗帜继续她们的谈笑风生。
“你看,那面旗上写的是杨家将呢!”
“看见了,好像是七班的,他们班座儿姓杨!”
“你刚听见六班的口号了吗?”
“特好记,六班六班,我是六班,再说一遍,我是六班!”两人一同说出。
“真好玩!”
“你看那个旗子上的字是反的!”
“你看那个班的旗手是个女生呐!”
“你看那个班的旗手好帅啊!”
“那些护旗手也都好好看呢!”
“那可不是,都是颜值担当的呢!”
……
她们说着说着,杨迢便就无从插话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会儿吧!不知为何,往往越是热闹的场景里,她愈是会感觉到失落。
“师父,你觉得人的青春要活成什么样子才能称之为精彩的啊?”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首先,精彩不精彩在他们个人的眼中是不一样的,其次,我的视角是他的一生。人生,总有精彩处,总有平淡处,没人会是一生毫无起伏。”
“有的吧!”
“那你给我举个例子!”
“暂时还想不到,但我觉得是有的!”
“这些起伏的控制权有部分是把控在我手里的,没有我会多添,有了我便会少减,时而也会取决于我的心情!”
“哦,那我也可以吗?”
“当你有足够的能力了,你便也就可以了!”
“你们现在这些暂时没有事的,一个人都多写几篇通讯稿哦!”团支书吩咐着。
“给给给,这些都是我的,看吧,搜了好多的!”
“你别给抄重了,那些听起来一样可就尴尬了!”
“管他呢!谁还有闲心听这个,不都是应付一下差事的吗?”
“留一个人看咱们班的摊位,其他的人去那边加油吧,我们有同学在比赛,快快快,已经开始检录了!”
“我留下来吧!”杨迢自告奋勇道。
“那行,其他的都跟我去那边加油了!”
大家皆是三五成群地走开了,留下杨迢一人在这面旗帜下。
她撑着脑袋看着操场远处的人,一群一群的,觉得无趣便就低眸瞅了瞅桌上那一沓通讯稿,的确文采斐然,至少比她自己写得要好很多的。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她听着广播里的稿子,自己也跟着细细喃喃,“鹰击长空,鱼翔浅底…”
她想啊:看来我的阅读面真的是太狭隘了,何时我也可以将好词句用得恰如其分,也可以信手拈来啊!不行,还是得好好读书,对,一定要好好读书,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文采斐然!
她想啊:唉,我写了十篇通讯稿,怎么等了半天,也还没有听到我的一篇?我的真的就这么差了吗?都听到我们班好几位同学的了。唉,作家,离我好远好远的吧。连篇通讯稿都写不好,真是有点儿太痴心妄想了!你说呢?
她想:还不如让我回教室做卷子呢!真是一个人在这儿看摊位,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看来我是可以和某位不想在教室待的人换换座位了的。
她确实有这个想法的,下午就准备实施,可惜的是她唯一报的那个投篮是下午的。三点开始比赛,杨迢眼看着都已经两点四十了,那群男娃还无动于衷着,仿若就真是她一人干着急着呢!
“一会儿不是有比赛的吗?”终于她耐不住性子地上前同他们说道。
那几个男娃面面相觑,
“什么比赛啊?”
“她说的是投篮吧!”
“那不是三点的吗?着什么急啊?”
“那个谁这会儿还有比赛的,大概十分钟后才回来,咱们等他一块儿!”
广播里已经提到了投篮比赛杨迢不明白他们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正如他们很惊讶于她在急什么一样。
事实是,他们去的时候刚好轮到他们班。男生先投,最后一分钟是给女生的。杨迢也不清楚投多少算是好投多少算是不好,心中还是挺忐忑的。
终于篮球到她手里了,她投第一个,进了,哈哈,继续,又进了呢!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太丢人的吧!
“杨迢,可以啊,表现不错!”
“嗯,隔壁班那个女娃一分钟进了十个,你九个。”
“不过这次我没表现好,我们男生投得没有他们多!”
“隔壁班太强了,没办法,你知道那个谁,人家可是打过省级比赛的…”
他们谈着谈着便更让杨迢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尴尬之余,她轻声说着:“我先回教室了!”
貌似并没有人回应她,她转身穿过了人群,仍是没人再多注意到他。离着篮球场越来越远,身后时不时还会传来某种惊叹声、喧闹声,也再也与她无关。她不经意间一瞥,看见了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男生侧着脑袋对旁边的女孩儿笑着,多么温情又带有宠爱的笑意。
“咦,师父,这个男娃好眼熟,那不是那天晚上你的分身吗?”
“我什么时候说是我的分身了!”
“不是啊,那是?我以为你又要撩小姑娘了呢!”
“本帝是那么无聊的生物吗?笑话!”
“那这个小哥哥突然出现,他和迢迢是不是还有什么故事啊?上次的依依,你兜兜转转了半天,来了一招出其不意的小初恋,这啊,让我都要留心眼了!”
“那你就留着吧!”尚帝一脸无所谓。
“诶?不对啊,这个小哥哥貌似是有女朋友的人,他那个小女朋友还挺好看的!”甜甜多替杨迢看了几眼。
“他叫徐华,现高一,爱好篮球、音乐,性格温顺,为人低调,学习较好,作文一流,多次在校刊上发表文章,偶像言午!”
“诶――和我们迢迢还蛮有共同话题的呢!”甜甜笑了,笑得有些诡异。
“你怎么来了?”正趴在桌上休息的杨迢一抬头便看到了甜甜。
“你们不是换班的吗?怎么教室里就剩下这几个人了?”甜甜看着他们教室里仅存的四五个人问道。
“我们班座儿有事,今天没有来,一没人管了,爱凑热闹的就去了。”
“反正啊,锁住了他们的人,可是锁不住他们的心的。来,我给你看样东西!”甜甜笑着拿出了一本校刊,特地翻到了某一页。
“这是什么?”
“你看这篇文章!”
杨迢含笑拿过:“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看这些了?”
“你看看!”
标准的总分总格式的议论文:
第一段总括,人生有三种境界,用三句诗来概括,第一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第二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中间三段分别用优美典雅的语言表诉了这三种境界,排比引用恰到好处,不干巴,又不乏自己的思绪。
最后一段再升华主题:这三种境态虽将人生概括得淋漓尽致,让人无可反驳,我却还独钟于那样一种境界,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第一次知道这句话源自于一首歌,那个名为言午的音乐人的‘天边云,云卷云舒,红尘人,聚散离合,云且自去留无意’,古往今来多少人,几人如此?大多数人做到的都是前三种,而这一种,唯在心间。
杨迢看完不知是舒心还是感动,久久未能平复心情:“这是谁写的?谁写的?写得真好!”
有时候也并非是这个东西有多好,只不过是他恰好就合了你的心境,让你倍感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