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花开落宠辱不惊
从他身边回来，仍旧置身于教室中，偏过头，小五竟就在她的右边，不过他们之间隔了一个过道。
她看着他思索了一会儿，愣了神，他本还较为认真地听着课，好似是余光注意到了，不经意地偏过头和她对视了一眼。这一眼，看醒了她，竟也让他顿时红了整个耳根。
甜甜平静地移开了眸子，不过他耳畔的红晕貌似半天都没褪去。
如若是你，被一个异性盯着看了良久，可是会害羞的呢？文静的女孩的话一定会脸红，腼腆的男孩一定会耳根红。哈哈。
甜甜本来是感觉小五在学校里，要么就该是个挺高冷的智者，凭着广博的知识思想该有不少追捧者的，要么就是个深受大家喜欢的多才多艺的文艺少年，又会弹钢琴又会唱歌又有礼貌有教养，说不定班里正有他的不少暗恋者呢！总之她是这么认为的，然事实是这样的，
他很安静，安静得同常人无异，并且淹没入人群中，并不是那种可以一眼就能找到的人。不过呢，他还是挺爱看书的。
经过几天细致的观察，甜甜注意到了他的日常，每天早晨骑车来学校，来教室不早不晚，同普通人一样上课，也不是那种老师特别注重甚至可以归于不受老师记得的中等学生一类。
他上课呢，没有太认真，偶尔她可以看到他实在听得无聊了便就自个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还有意不让人看到，当然甜甜看到了也看不懂那些个dorimi的吧。
不太认真，但也没有像他身后倒数第一排的几个同学那样上课吃零食、聊天、接老师话茬地捣乱等等那样影响恶劣的行为。
总而言之，他的成绩不差，但也并没有拔尖，不由得让甜甜想起了他小时候说的那句“七十分怎么了？不想对不喜欢的事也太满！”
上课如此，那下课的呢？
下课教室里也是蛮热闹的，不似小学时那样课外活动丰富了，最多也不过走廊阳台三三两两谈谈心说说笑笑罢了，当然也不乏谈恋爱的哦！
然他倒是安安静静的，要么看书，要么发呆，要么写写画画，偶尔会跟人聊聊天，不过貌似谈得来的不多。
甜甜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怎样都该算是学校里的一个风云人物好呗？可是事实上，他竟也只有在语文课上才会被人记起。
甜甜也唯有这点猜对了，语文老师特别欣赏他写的作文，每次都当作模板读给大家听。读得多了，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然后也就不足为奇了。
再仔细一点儿，甜甜也就明白了，他不仅喜欢“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原来也在自然而然地在践行，从不张扬，低调得如下：
“小五，你的作文写得好好啊！”
“谢谢！”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仅仅只有两个字的回复，不失礼貌又不给你继续聊这个话题的机会。
谦虚使人进步，少年你很有前途的呢！
“大家以后写文章最好用议论文体，那是最容易得分也是最好得分的，所谓议论文体就要用引用一些名人名言及事迹…闫同学的作文就很好，几乎每篇都能恰如其分地引用到一或是几句话，比如今天我要读的这篇就引用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发表自己的不正确的意见，要比叙述别人的一个真理更有意义；在第一种情况下，你才是一个人，而在第二种情况下，你不过是只鹦鹉’……”
老师继续读着，同学们依旧是上课的常态，该怎样就怎样，连小五自己都是。
正此时，小五的同桌说话了：“诶，同桌，你说你每次引用的那什么什么斯基的话都是真的吗？”
“对啊！”他礼貌又懒散地回答道。
“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啊？”
他浅浅一笑，意思是那就是你读书少的问题了的。
“不光是我，你看他们一个个蒙蔽的，应该也没几个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有没有什么技巧，教教我呗！”
“技巧？”
“我感觉老师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你看她刚才读那个名字的时候磕跘了一下的呢！”
“或许吧！”你们书读得少，怪我喽？
“那么一长串名字，你会不会记混或是记错啊？反正就你一人知道，别人不知道也看不出来了！”
“也有吧，有一次我记不太清一个人名了，然后就凭着我的记忆去写了，他的话还是那个意思，可能我用得不太是一模一样的了！”
“那老师有没有指出来？”
“没有！”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同桌就差拍案而起了，笑得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以后举例子就用啥啥啥啥斯基，绝对没问题，错了也没人知道。同桌，你真是我们写作文的大救星。”
小五笑笑不说话，随意，你们爱咋咋地，每个人都有选择适合自己的路的嘛。
是的，他的确是发现了新大陆，貌似还引领出了一种新的作文潮流，你不是让举例子，用名人名言名实例来论证的吗？好办，从此以后，他们的作文里什么斯基都有了，拉里拉夫斯基，图里特洛夫斯基，科尔克罗斯基等等一大堆奇形八怪的名字，反正你肯定也看不懂，你看不懂可就不能说是我的错了吧。
“哈！”甜甜在心里默念道，原来我们小时候写作文的某某斯基起源于此啊。
小五再次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体现是在初三那年的毕业晚会上，那时每个班都要出节目，有小五在，他们班自然是不愁拉不出来人的。
是的，那天晚上月光朦胧，毛毛地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他们是在露天的升旗台举办的，台下一个个同学搬着凳子笑呵呵地看着。
大半场举行完了，也不曾下雨，正好当小五落座好，白皙手指轻快地在黑白琴键上起起落落时，似乎有了那么丢丢的小雨。
甜甜混杂于台下同学中，环顾四周，貌似只有她在认真地倾听，好吧，她承认她也是个俗人，听不来其中行云流水的古典纯音乐的细腻味道，如同以下嘈杂人群中混迹着的离她最近的声音。
“好厉害啊，居然会弹钢琴，还弹得这么好，虽然我听不懂！”
“我也是，不过那也比咱们班没有丝毫技术含量的朗诵好的吧！”
“要下雨了啊！”
“后面还有街舞的呢，我看节目单好像是双截棍！”
“天呐，双截棍，周杰伦的吗？”
“对对对！”
“还有弹吉他的，好像唱得也是这首歌！”
“那行，就是下雨我也要看！”
“还没弹完的吗？快快快，我要听双截棍！”
有一种表演，出场的掌声是鼓励，落幕的掌声是对于终于结束了的喟叹。然不是节目本身的雅俗，不过是观众自己的哀乐。
甜甜看着，听着，她还是可以静下心来听的，有那么一种东西，是你虽然不懂但也是会由衷喜欢的，不然她怎么会觉得弹钢琴的人很有气质的呢？
接下来就热闹了，双截棍出场了前奏一响，人群便是一阵骚动，潮流的音乐声响起，大家的心纷纷跟着一齐心动，尤其是高潮的时候，大半个学校都回荡着那熟悉的快节奏旋律，堪称震撼，而周杰伦那个名字可不仅仅只是这一代人的青春的。
正此时，上天仿若非要让人失了兴头，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地却更加反击起了同学们青春里盛燃的激情，他们的气势让雨势都自愧不如。
雨没有消减，台下的人儿却是一个不少，纷纷站起身来，大家一齐摇晃着手，一遍又一遍地唱着这首歌，笑呵呵的。
这场面的确是把甜甜也震撼到了，他看到拐角处小五也正偏着脑袋看着这一幕，微微笑着同他们一齐哼唱着这熟悉的潮流曲调。
小五成绩也不坏，顺利地考上了当地一所尚好的高中，上了高中仍旧是语文成绩尤为突出，好文章自然不会是因为恰好是某一类人的偏爱所以好起来的。
mp3的盛行貌似还在几年后，智能手机还在以后。甜甜偷偷跟踪调查发现，小五最爱买两种东西，一种不言而喻就是书了，他时不时就拿着零花钱去逛书店，每每挑书都会花上不少时间的呢！
就像是她逛精品店一样挑来挑去好久都不会累，不过不同的是，他最后一定会买一本，她倒是不一定会买。
那么另一种，你猜是什么的呢？
当然就是唱片了的。
那个时代刚刚盛行的那个名字―周杰伦，甜甜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大家一样视之为偶像，她只知道他的确也会买他的唱片，也会常听他的歌，偶尔也会弹弹他的音乐曲目，还有五月天的等等，很均匀，没有对谁特别偏爱一点儿。
甜甜并没有以他某一个同学的面孔接近着他，她也只是以不同的人的不同身份默默关注着他，这样就不会引起怀疑了吧。上次舒浩就自恋地以为她是喜欢他，所以，要避免这种尴尬，吸取教训。
数学考试一完，大家就非要贱兮兮地忙着对答案，小五倒是不怎么在意，不过耳边处处都闻此声，想不听都难啊！
“同桌，你最后一道大题做出来了没啊？”
“差不多吧！”小五答道。
“答案是多少啊？”
“三！”
“五，是最后一道大题的吗？”另一个同学兴致勃勃地赶过来说道，“我刚去看答案了，是五！”
“天呐，我居然蒙对了！”
小五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有一步代错了！”
同桌还沉浸在蒙对了的喜悦之中：“我一步就蒙对了答案！”
“那填空题的最后一个是一，你们对了吗？”
“哈，我居然又蒙对了！”
“这个我算出来了！”小五道，“嗯，就是一！”
当数学发卷子下来的时候，最后一道大题十五分，小五得了十三分，尽管答案错了，而同桌的上面画了一个大鸡蛋，外加老师的一句评语“无过程视为抄袭”。
这下同桌就不在他面前得瑟了，不过还是死性不改地说道：“填空题蒙对的你该说不了什么的吧，哈，还不照样得给我得分！”
小五只笑笑不说话，隔壁的女同学却是不服了，把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往桌上一拍道：“凭什么，凭什么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整，答案错了还是没分，你蒙得都比我对得多！”
“没办法，运气好！”
“不公平，填空题真是不公平！”
“我看看，那你大题不也没做对的吗？”小五同桌拿过她的卷子和草稿纸道，“你看，你要是跟我同桌一样只是因为计算失误那最后一题也不至于是三分的吧，然后你总分也就能跟我一样高了！”小五同桌嘿嘿笑着。
女同学给他一个白眼：“你滚，我才不打你呢！”说罢拿过卷子和稿纸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甜甜浅浅一笑，对着窗户发发呆：是啊，不公平，只是奈何人生就是填空题比较多。对于填空题，有些人就是运气好，结果对了，于是再投机取巧也算成是本事。有些人辛辛苦苦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结果错了，也终将是一片空白。迢迢的人生不就是道费尽心思做错了的填空题的吗？
没有结果，尚且还不如一片空白了，暗叹错付了情衷。
忽尔窗户里映现出了另一张正在思考的脸，是小五的，她莞尔一笑：你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吗？那么可是有结果了呢？
笑罢想起了师父跟她说过的话：以那个去留无意的云的身份去接近他。那为什么要这样接近他啊？
她细细看着他想着：是因为迢迢喜欢这种男生的吗？会弹钢琴，唱歌好听，眉清目秀，还写得一手好文章，为人低调不张扬，礼貌气质俱佳，似乎是她喜欢的类型的吧，好似她有一本书中的男主角就是这个样子的哦，是的，是有的，好像还不止一个故事的男主角如此，还挺多的啊！
她继续遐想着：如果迢迢在此，应该会喜欢上他的吧，而且大概会喜欢得轰轰烈烈的吧，至少也喜欢他的文章，惊羡他的文笔。我记得之前是有一个叫徐华的男生，可惜她是因为人家有女朋友了所以不动手。好吧，那就让我以迢迢的样子去接近他吧，弥补一下迢迢还未曾和一个自己喜欢的类型的男孩子谈场恋爱的遗憾的吧！
暗处悠悠飘来一个声音：尚甜甜你怎么这么戏精的啊？你遐想够了没？
甜甜眉毛一扬，嘴角一扯：好了好了，你说得那么隐晦，我不得思索啊，我跟不上师父你老人家的思路，还不让我慢慢思索想一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