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欲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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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花开落宠辱不惊

公园里修了好几座凉亭,闷热的夏天傍晚,小五没事的时候就会牵着他的小狗狗坐在凉亭里乘凉,湖面有风吹来,分外清爽。

“好可爱的小狗!”只见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女孩叫道。

小五的目光这才从狗身上移到了她身上,即将齐腰的黑发柔顺垂落而下,一身白色连衣裙裙摆齐膝,配着白色的帆布鞋,总体给人一种清瘦的感觉。

仔细看去,路灯外加月光映着她白皙瘦削的脸颊,高挺的鼻梁上一双映着满天星辰的漆黑眼眸,眉梢不浅不淡地微曲。又给人一种很是清丽的感觉,全然不施粉黛,这便也就是那个去留无意的姑娘的十七八岁素颜模样。

“这是…你的狗吗?”她抬着清丽的眸眼明知故问了一句废话。

“嗯!”他轻声应着,微微一笑,目光随即从她身上又回落到了小狗的身上。

“真的好可爱啊!”她向前走了一步,轻蹲在了小狗的面前,“它叫什么名字啊?”

“桔子!”

“橘子?”她眉毛轻扬,不经意地笑了,喃喃念叨着,“桔子?我还以为你会给它取个什么文艺的名字的呢?”

“我是在初春桔梗花开的时候公园里捡到它的,那时候它还是只流浪狗,怪可怜的,我征得家里同意后,才把它带回了家!”

“那为什么叫桔子啊?不叫桔梗?”她笑着摸了摸它柔顺的毛,它还蛮乖的呢!

“我还小的时候,遇见过一个姐姐,她告诉我那种蓝紫色的花叫桔梗,于是临时起意,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甜甜偷笑了:有良心,还记得我的嘛,我以为你早就忘了的呢!

“桔子,桔子!!”她笑着叫道,一直摸着它柔顺的毛,逗着小狗玩。

终于可以算得上是一次尚且可以看得过去了的搭讪,甜甜在心里为自己抹上一把汗。

有了第一次邂逅,自然就有了第二次。一回生,两回熟,她同桔子的感情居然愈发好了。

“你以前养过宠物的吗?”他不经意也会主动同她说上几句话了。

她把桔子抱在怀里,抚摸着它柔顺的毛,回想着什么:“算是养过的吧!”

“嗯?”

“我养过猫,不过我家的猫比较野,也没你家狗狗干净,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就没养了!”

“看着你那么喜欢,难道只是因为我们桔子格外可爱的吗?”他笑道。

目前为止,他和她说过的唯一一句近乎于玩笑的话,甜甜本该受宠若惊的,可是她惊不起,她又想起了昨天。

“我以前有个朋友养过一条狗,说来也好笑,她连自己都顾不上来,还要养狗!我问她为什么想要养狗,你猜她说什么?”

“什么?”

“她说,她看了一本书,就是让我…留在…你身边……”

“让我……什么…什么书?”

她的睫毛轻颤:“就是一本写了一群狗狗的故事的书,她很喜欢,所以就也想养条狗,养了一个月,她实在没法顾及了,就没养了!”

“因为一本书养了一只狗,你朋友喜欢的事一定很美妙,喜欢的人一定会很幸福!”他笑着说道。

“是啊,她要是喜欢什么了,一定是执迷不悟的,不管人还是事!被她喜欢的人事都该是很荣幸的!”

“没错!”

你也这样认为,真好!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名字呢?我叫言午!”他正式向她介绍自己了。

“闫…五?”她一阵错愕,“怎,,,怎么写的?”

“言是语言的言,午是中午的午。”

“言午?”她诧惊到了:你不是叫闫闫闫言…小…五…五五五午的吗?我就说嘛,怎么一个书香世家给娃取了这样一个简单的“小五”两个字……

“对,言午,你呢?”

“我叫叫叫……”她觉得自己真是该惊喜还是该惊吓的啊,先缓缓,先让她缓缓,“我奶奶喊我回家吃饭了,我先走了!”她把桔子往他怀里一塞就逃也似地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一路上跌跌撞撞得差点儿掉湖里去了,还好被尚帝一把拉了回来。

“师,师……父?他是言午,他就是言午的啊?他居然是言午?他居然就是言午…他…”甜甜已是心跳到了嗓子眼,反反复复把这句话重复了数十遍,一边说还一边不可置信地用手指颤巍巍地搜索着那个名字。

“言午,言午,言午不是长这个样子的吗?和他,和他,这像不像啊?师父,不会只是重名的吧?他好似是这个样子又好像不太像…他…”

他打个响指,她顿时一个音也发不出了,嘴巴也张不开了。

“对,他就是言午,有什么问题的吗?你这惊讶得过头了,太后知后觉了吧,一般人早都看出来了,就你反射弧能再长点儿的吗?”他扬起绝美的眉梢看了她一眼后才又打了一个响指。

“那杨迢这算是见到了言午的吗?我刚才幻化成杨迢的样子去见他了的,我…他…”

“随便你怎么玩,你开心就好!”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跟她刚才摸桔子的时候一毛一样。

介于言午那可也是杨迢追寻一生的信仰,甜甜不由得开始对这个少年望而生敬,再一接近他整颗心就安宁不了了,这大概是受迢迢影响,给她留下的后遗症吧。

“你叫什么名字啊?”再遇见他还是不忘问她一句。

“杨…桃!”

“杨桃?跟我家桔子一个品种的啊!”他笑道。

她不敢看他,一抬头,看见那双眸子中居然有迢迢,她心里就不自觉地敏感了起来,她也不知为何会感到难过,亦或是欣慰得难过的吧!

思索了好久,她还是决定同他好好相处的,以那个去留无意的人的身份同其最喜欢的人相处着。其实她知道,昨天那个空间里的遗憾终究已成,又岂是她这个本不该存在的人可以留下丝缕痕迹的呢?

“你还在上学的吧?”

“我啊,哦,嗯,我没上学了吧。”

“以前都没见过你,你是这小区的吧?”

“嗯,对啊我就……住在你家隔壁的啊!”她上前面对着他,露出一脸笑意地欲同他开个玩笑。可是说到这句话时,她的心竞莫名酸了一下,她现在是杨迢的吗?还是甜甜的啊?

他浅浅地笑了,也没再多问。

从那以后,每天的傍晚时分,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形成了默契,牵着桔子并肩而行,聊聊天天,看看星星月亮,偶尔谈谈人生谈谈梦想什么的。

“你将来想要做什么的啊?”

“我报了医科大学,或许以后会当一名医生的吧,不过也说不定,相较之下,我更喜欢音乐!”

“音乐!”她笑了,这就对了嘛!

“听歌吗?”他突然侧身对她道。

“嗯?”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随身听,附带着一支白色耳机,在路灯下晃了晃,笑道:“虽然我喜欢听唱片,但是这玩意还是挺方便的,随时都可以听音乐的!”

“嗯嗯!”她点头。

他先自己戴上了一只耳机,随即缓缓将手伸到了她的耳畔,她抬眸看着他,眸中星辰点点,他嘴角上扬,替她戴好。

四目相对,时光仿若停滞了片刻。

桔子插进来叫了声,他们才各自收回了目光,她一低眸,手背上落下了湿润润的东西,她的手轻抚上眼角,那居然是眼泪。

尚好他没有再看她,他也低着头。不近不远地隔着耳机的距离,并肩散着步。

“对了,你喜欢听什么歌?”

“古风,言氏中国风!”她脱口而出,那是杨迢从来不加犹豫的一句话。

“言氏?中国风?”他不经意地笑了,略微带点儿自恋地说道,“是说我的吗?”

她点头又点头,鼻中又是一阵酸涩,一个字一句话都嘶哑在了喉咙中。

“你说的古风的话,那该是挺喜欢听周杰伦的歌的吧。那咱们就先听发如雪!”

她只点头,她在尽量压抑着自己,生怕一开口就会泪流满面,她觉得是会的,现在的她是会的。他时而也会跟着轻轻哼唱着,她尽量抿着嘴保持着微笑,好想说一句,我想听你唱歌给我听。

“我喜欢听的歌还是挺多的,孙燕姿,莫文蔚,周杰伦,五月天,差不多都听过!”

“我只喜欢,只喜欢那唯一,唯一一个人,那唯一一个人的全部,全部的歌!天地间唯此一人。”她昂起头看着月亮尽量保持着笑意道。

“那是谁啊?”

“言午啊,除了言午还能有谁的呢!”她居然毫无逻辑地就说出了口,“此生唯那一人,永恒永久,一辈子都不变,只求,只求…”还未说罢她已经泪流满面,眼泪止不住地倾泄而下,除了哭泣只剩下了哭泣。

月色如此温柔,你却为何如此悲伤了呢?

“怎,怎么了?”他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一时之间不明白她为何哭得如此梨花带雨,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啊!

“我…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你知道吗?我有多想多想多想见你一面,我努力了一辈子就是想要见上你一面,我……我…”她就这样蹲在路边大哭了起来,双手环膝,嘴里念念叨着他听得懂的听不懂的话,白色耳机无力地从他耳畔垂落。

他蹙眉看着她,和桔子一样懵逼地看着。

她将头埋进双膝,眼泪晕染了她的白裙,天地间,唯此一人,哭得稀里哗啦。

桔子用头轻轻蹭着她的脚踝,她也不理,继续哭。他蹲下,手指轻轻放到了她的后背,温柔地问道:“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

她抬起头,起身用手臂抹去了一大把的眼泪,又用手掌轻掩住口鼻,摇晃着脑袋,用哭得颤巍巍的声音道:“没事,没事,我没事,对不起,没事!”

他和桔子相视了一眼后,站起身来,正面对着她,递给了她一张纸巾。

“谢谢!”她掩面轻闭着眼睛,纸巾被紧紧握在了手里。

他大胆向前走了一步,拿出一张轻轻替他擦拭着眼泪,温柔地笑道:“没事的,有什么都可以说出来的,我…都在…也愿意听的!”

“我……”啜泣声仍旧未曾止住,“我喜欢你!”

这次说得很清晰,清晰得透过他的眼睛便就能看到。他的手僵停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笑意也停滞在了嘴角。

下一秒,她紧攒着纸巾张开双臂拥抱了他,脑袋埋在他的肩臂间,泪水又浸染了他的白色衬衫。良久,他欲动不动的手才抚上了她的后背,还给了她一个拥抱。

“我知道,我没有不答应的啊,怎么还哭得这么伤心?”他轻声道。

“我若是是你喜欢的女孩儿的模样那该有多好的啊!”

“我没说…不喜欢你的啊!”

“你的歌要是写给我的,那该有多好的啊!”

“你想要我给你写歌的吗?”他微微侧目看着她。

“今晚的月色好美!”

“也很温柔!”他轻轻抚着她的长发。

“月色多温柔,我就有多爱你的!”

“为什么爱我?”

“因为你是言午啊!”

“仅仅如此?”

“嗯,仅仅如此!”

“一个不像理由的理由!”他轻笑。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漆黑的眸子映着星光,静静地听着,就像她只是想静静地说一会儿。

“我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我爱你;我之所以卑微,就是因为我明知自己有多自不量力却还是没有办法不去爱你。”

“怎么这么煽情?”他轻轻地笑道,低眸看着一脸不解的桔子。

“你不用说爱我的,你只要不要让我感到孤单,你只要还是你,唯心一点,你好我便就好的。”她抱着他的双手久久未曾松开。

“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终于他开口了,悉心地提醒着,“晚了家里人会担心的!”

“不,不想!”她的声音又颤抖了起来,抱着他的双手迟迟未松开一点儿。

“我的意思是,天色不早了…”他都不太敢多说什么,生怕她的眼泪又没有止境地涌出,便就只能轻抚着她的脑袋,半带笑意地说道,“你是个在情绪上这么脆弱的女孩儿的吗?”

“是孤独让情绪变得脆弱,不要再让我这么孤独了,所以,你也不要孤独的,我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的!”她压低着声音道。

他笑了,微微侧目看着她:是这样笑的吗?”

她也终于松开了手,微点头,轻扬起嘴角,极力在脸颊上勾勒出一丝泣极而喜的幸福的笑容:“再见!”

“我送…”

她摇摇头,对着他摆了摆手。

“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她看着那一人一狗渐行渐远,心中又涌上了一阵酸涩,一分钟,他又折了回来:“我…们加个QQ吧!”

“好!”她熟络地说出了一长串她的QQ号,他记在了他的小本子上。

那个夏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青苹果的酸涩味道,至少她闻到的是如此。不过对于他来说是什么味道,桔子你知道吗?

“我后天就要上学去了!”

“上学啊?好的!”她竞笑得一如初见时那样没心没肺。

“对了,你给我的QQ号怎么加不上?”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