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重塑真身
半月过后。
梅里城,天降大雪。
一切都准备就绪,云蜇将随伊人,明日启程去蔡国。
从提亲到出嫁,中间只相隔十几天,云蜇不明白,阖闾为什么如此着急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
伊人仍旧喜欢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皑皑白雪。
“你若是不愿跟我走,可以留下来。”伊人伸出手,看着片片雪花落在掌中,消弭于无形。
“我怎么会不愿意呢。”云蜇站在公主身后,缓缓说道,“公主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你不用嫁给那个姬朔。此去蔡国,你就当游山玩水,玩累了,我们回来便是。”
伊人转过头,看着云蜇,微微一笑,脸上涌起一抹酸涩,“这就是命,试问,谁又能摆脱命运的安排呢?”
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人顶着满身的雪花走进来,后面跟着公主的丫鬟春莹。
“赊神医?”云蜇惊讶的看着来人,“您怎么来了?”
“你这小子,福源深泽,开花了。”赊余抖了抖身上的白雪,看起来兴奋异常。
“开花?”云蜇不解的看着赊余。
“你忘了么?九仙草,我曾跟你说过,等到它开花,我便来寻你。”赊余边说边从身上取下木箱,“此草娇贵且通人性,我日日精心照料,但它却仿佛与我置气一般,就是不开花,今日清早,天降大雪,它终于耐不住寂寞。”
“叔叔,您是说云蜇的病,可以治好了么?”伊人站起身,走到赊余身旁,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微笑,“但我现在也不知道,云蜇到底有什么病。”
“你这丫头,明日就要做新娘了,老夫来此,也是为了看你。”赊余说着,从箱子里取出六根银针和一个黑色的瓶子,“待治完这小子,我还要向你讨一杯喜酒呢。”
伊人微笑着,点点头。
“老规矩,脱衣服,上桌。”赊余大声说道。
云蜇走过来。
“等一等。”伊人突然说道,“天气如此寒冷,何不进内室在床上疗伤呢?”
“公主,云蜇的病,需要银针粹刺,将九仙草贯入他的身体,床上太麻烦了。”赊余一边说,一边将银针插在黑色的瓶子里,半响才取出来。
赊余盯着银针,奇怪的事情发生,银针慢慢变成灰色,又变成绿色,最终变成如墨一般的黑色。
伊人看着黑色的针,忍不住问道,“为何会变色?”
“不要说话。”赊余皱起眉头,脸上涌起一抹凝重。
云蜇躺在桌上,当针刺入身体,竟然不觉丝毫疼痛,相反有微微的暖意。
“赊神医,您这是什么药?……”
“闭嘴!”赊余大声吼道。
伊人立在一旁,暗暗心惊,她从未见过赊余如此紧张,云蜇定是万分凶险,自己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陡然间,云蜇的身体开始抽搐,微笑的脸已经变色,眉头紧皱,看得出,他一定在经历巨大的痛苦。
“公主,帮我按住他!”赊余大声说道。
“哦。”伊人伸出手,放在云蜇的双肩,“春莹,还不过来帮忙!”
三个人,一齐按住云蜇。
此时,伊人和春莹发现云蜇的劲道奇大。
半柱香的时间,云蜇终于安静下来,全身已大汗淋漓。
“感觉如何?”赊余问道。
“如置身于汤镬之中,奇热难挡。赊神医,您这是什么药,如此厉害。”
赊余脸上露出微微笑容,“你关节郁结,纹理不通,是中了寒毒,导致全身气血不畅,骨骼阻塞。但阴差阳错,你曾经摔下悬崖,又使得手足三阴经、手足三阳经和督、任、冲、带、阴跷、阳跷、阴维、阳维八脉错位,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此次下针,挟以九仙花入身,是帮你祛除寒毒,重塑经脉骨纹。”
云蜇听着,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叔叔,为何如此?”伊人担心的扶着云蜇的肩膀。
“无妨,这小子此前全身抽搐,只要能扛下来不死,以后便会痊愈。”赊余说道,“小子,此后的半月之内,你全身郁结的骨骼,不通的纹理关节,会顺应通畅,你有福了。”
赊余说着,一抹奇怪的笑容现于脸上,“再给你一盒催生药,早晚一次。”
“催生?”云蜇惊讶的问道,“赊神医,您不会弄错吧?我怎能吃催生药呢?”
“此药是为你催生全身血肉,因为你的经脉常年郁结,如今郁结已除,将来的某一天,骨骼回归正常,你这副稚子皮囊也该归于正常。”
“赊神医,您早就知道我……”
“不用说了,顽疾在身,人所不愿,我为医者,当济世救人,怎会无故揭人疮疤呢?”赊余慢慢说着,将银针从云蜇身上取下,收入箱中。
“神医医术高超,无人能及,但医德更在医术之上,您的高山流水之恩,云蜇没齿难忘。”云蜇慢慢爬起身,欲下跪行礼。
而赊余却一把扶起云蜇,“我行医只为救人,治你顽疾,是望你救世,伍相国说你非池中之物,长大定为大将之材,以后你定要行正道,万不可走上邪路,如若不然,赊余今日救你,当罪莫难赎。”
“神医之言,云蜇谨记在心。”
“酒呢?”赊余转过头,看着伊人,“这小子的事情办妥,现在当以酒贺伊人的新婚之喜。”
云蜇看着伊人,又转过头看着赊余,“实不相瞒,其实公主并不想入嫁蔡国。”
“哦?为何?”赊余不解的问道。
“传言蔡国姬朔,天生愚钝,且相貌丑陋,公主如何能与这样的一个人相伴一生?”
“唉,大王有令,我们又有何办法呢?”赊余摇摇头,“只是苦了伊人了。”
“伍相让我当公主的伴嫁童子,一起前往蔡国,我会想办法,退了这一门婚约,让公主恢复自由之身。”
赊余惊讶的看着云蜇,“退婚?你疯了么?这可是两国联姻,不同于一般的平民婚嫁。我虽为医者,但我明白其间有着重大的政治考量,你想清楚,如若不然,既害了你自己,又害了公主。”
“伍相不是说我有大将之才么,公主善良,我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火坑。”云蜇慢慢说道,眼睛里亮起一抹坚毅之色。
“好吧,但我奉劝你一句,凡事当量力而行。”赊余站起身,“公主的酒,我当等你们回到吴国再喝。”
云蜇看着赊余,点点头。
伊人在小楼的内室,手中拿着一坛陈年美酒,靠在墙壁上,云蜇的话,暖人而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