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生死有命(2)
“你醒了！”
云川转过头，是李军医，她觉得呼吸间振的胸腔有些痛，骨头也像散了架一般，想要说话，却不由的咳起来。
“你被那畜生伤了心肺，花些时日调养就好了，这几日你就同我住在一处，也好静心调养。”
说着他起身给她倒了杯水，“你的脉象奇乱，有中毒之状，只是我医术浅薄，不知是什么毒性。”
云川喝了水，“无事，打娘胎带出来的，不碍事。”
李济看她无所谓，也不多问，与她说起别的事情，军中听说她以一人之力杀了一条巨蟒，屯长还送来一些赏赐给她，云川敛着眉不说话，只点点头表示知道，她其实对那些赏赐没什么兴趣。
李济身边还有个徒弟，叫二狗，无事便陪着她，云川有时会逗他两句，多数时候都是二狗在说云川在听，二狗说她那日打死的大蟒被火头军老师傅炖成了汤羹，云川还在昏迷没口福品尝，他边说边擦了口水。
士兵们因为水土不服，渐渐病得越来越多，李济忙的不可开交，二狗也没时间陪她说话，军队只好在驻地多停留一些时日，云川身体已经好了些，她所在的伍里的几个兄弟还来看过她，云川拄着二狗给她做的手杖在营地里转悠，生病的人只增不少，云川有些担心是时疫。她晚间和李济提了提，李济也露出沉重的神色。
“我也正在担心这个，皆是腹泻不止，一时还看不出是什么病因，只能用一些旧方子控制。”
“叫伙房熬些汤药，没病的也预防着些，等查出了病因，再做打算。”
李济点点头说，“也只能如此。”
但是谁也没想到，当夜就有两个病号突然症状加重，脱水而亡，云川用白布蒙着面同李济去看，心里一片冰凉，这是霍乱。
因为有人死了，军中人心浮动，李济被召进主帐同元帅谈了两个时辰，云川并不懂医术，只知道霍乱是水或食物受到污染所致，只能帮忙做些隔离和预防的措施。
她叫了几个人重新搭了医棚，用烈酒消毒，组织了一小队人专门照顾病号。
云川站在医棚外有些迷茫，她早就做好了受苦的准备，没想打一切都比她想象中更艰难，她亲眼看着一个个生命一点点消失，甚至有更严重的在几个时辰里就死去，她难过又无能为力……
李济试验了十几种药方，终于有些好转，和南楚的战事一触即发，大军再也不能等那些还不能上路的士兵，云川亲眼瞧着他们被抛下，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忍不住流泪，二狗已经在马车上嚎啕大哭，云川迅速抹了那滴眼泪，她听见李济的叹息。
“生死有命……”
宸景十九年七月初三，天气无比闷热，但是城中的气氛却无比沉重，和南楚的第一场仗即将拉开序幕，云川因为射杀巨蟒被卒长调到了弓弩队，同伍的其他四个人对她相当敬佩。
“黎兄弟，你怕不怕？”是赵四。
云川将箭囊背在背上，“弓箭手作远攻的，没那么容易死。”
赵四对云川很是信服，嘿嘿的笑了笑，也整理起箭囊。
不过半刻钟就听到号角声和战鼓的声音，云川的心被这声音激起一些澎湃之感。军队迅速排兵布阵，云川和赵四在城楼上作战，云川抬头看了看天，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南楚和大启的士兵已经厮杀在一起，对方使用的月牙箭，没过多久，城上的弓箭手就换了一批顶上，云川的箭法再高明也难以一当百，她的箭囊里已经没有箭了，转头看赵四时，赵四已经右肩中了一箭，再难拉弓。
战局打了三个时辰，难分胜负，云川也有些体力不支，她靠着城墙喘息片刻，再拉弓上箭就看见敌方一个小将已在她的射程之内，云川想一击必杀，呼吸间又改了主意，小将的马突然中箭将他翻在地上，接着又来一箭直中小将的左腿，士兵们见此立可围合，第三箭又射中了小将的右臂，他再无反抗之力，被士兵们生擒。
入夜的时候南楚撤军了，云川在医帐看着赵四，赵四看着云川手里的馒头，差点掉出眼泪，云川杀了巨蟒，给火头军带了新食材，火头军的老师傅就特别待见云川，平时能有个窝头就算好的，只有云川有面子能要到馒头。
“吃吧！”
赵四狼吞虎咽，“好兄弟，哥哥要是发达了，一定记着你的好。”
云川笑了笑，“那我可等着。”
第二日云川被叫道主帐去，地上跪着一个形容狼狈的人，但是他即使狼狈也将脊背听得笔直，傲气的不可一世。
云川上前给主帅行礼，“参见主帅。”
帅位上的是驻守南楚边境的将领左将军，和她父亲是同门，只是左苍常年派驻南楚，从未回京，云川只听说过并没有见过。
左苍看了她一眼，问道：“可是你三箭中敌？”
云川不明所以，只照实回答：“是。”
她刚说完话，那跪在地上的人蹭一下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云川，“我楚天也是名将之后，岂容你这黄口小儿折辱。”
云川始才打量着个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样貌周正，怒目嗔圆，恨不得吃了她一样，云川看着她牵了牵唇角，没有说话。
左苍分明看见了少女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见他没有反驳，只挥手说了句，“退下。”
云川低头应是，退出帐外，原来是不服气罢了，她还以为什么事呢，云川躺在帐篷里睡觉，醒来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她又去了趟伙房，要了两条腌黄瓜和两个馒头去看赵四，赵四刚喝了粥，看见云川过来，眼睛都放绿光，云川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把馒头和黄瓜分给他。
“我听说……你一早被叫去主帐了，可是赏你？”
云川咬了一口腌黄瓜，觉得好酸爽，“赏我做甚？”
“笨蛋，立了功就该赏呀。”
云川睨他一眼，“你要主帅就好啦，你赏我呗。”
赵四嘿嘿的笑了两声，两人耍笑了两句，云川就去找二狗，叫他多照看赵四，二狗满口答应，云川给了他一兜野果，他就欢喜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