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素月琴
次日亥时刚到，五毒百花池边就多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噗通！”其中的白衣女子跳了下去。
男子仍站在池边，看来并没有往下跳的打算。
“想要练就《药毒奇经》，必须在练功时将身体泡在这座五毒百花池里。”白君善对池中人说道，“只不过你要记住，这座池的池水虽是至补，却也仍是至毒，要想受其补益而不被其毒死，除了你本身要有深厚的内力，切忌急功近利，每日泡在池里练功的时间绝不可过久，就现在的你而言暂时至多只能泡上半个时辰。”
池子里的姑娘很快就站稳了身形，并且开始闭目凝神聚气。
白君善一边盯着她练功，一边继续说道：“不管是补还是毒，在把《药毒奇经》练到大成之前任何人都承受不住这池水的药力，故而每次练完功从池里出来的时候，你一定要记住先服一朵叶上花，它就是这五毒百花池水的解药。”
他把该提醒她的话全部说完，这才就地盘膝坐下开始传授她经法。
“山路风来草木香，雨余凉意到胡床……”
池边人每念一句心法口诀都会详作解释，慕容千千全神贯注地遵照对方的指示练功，不稍多久果然感觉体内有一股和平常不一样的真气流窜，时而令她肺腑翻滚，时而又教她神清气爽。
像这样子练功，起初一到半个时辰她的身体就会焦灼发热，她也就不得不从池里面出来。后来渐渐地随着功力的增长，她在池里能浸泡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当领悟了《药毒奇经》第三重之后她就连叶上花也不需要再服用了。
秘宫里不见天日，只靠烛火点亮，根本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是白天还是黑夜。
“哗啦——”池水四溅，慕容千千突然睁开眼从池里跳了出来，飞身落到池外。
她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掌，蹙着眉像是有什么事情疑惑不解，尔后才快步走向池边的另一个人，问：“宁哥哥，这经法我都已经练到第四重了，为什么就是做不到照你说的把毒性逆转？我试了几次，每次都只能化毒为无，就是不能化毒为补，宁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哪里没练对？”
白君善在她身边耐心地听她把话讲完，抬手触了下她的额头，再给她把了把脉。
最后他把她的手放下，一边踱步向不远处的第四根石柱一边说道：“寻常人要练会第三重，至少要花上三五年的时间，而你如今不过只花了区区半年，就想把整部《药毒奇经》全部参透？”
他走到柱子前停下，抬头看上面的经文。
“那宁哥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练不成只是因为练的时间还不够久？”她跟过去追问。
等她到了他身后，他却又转身离开石柱前，走向通往秘宫外的暗门。
“不管练什么武功，心急都是大忌。”他轻描淡写答，“你要是等不及也可以不练，横竖现在你已经练就了百毒不侵之身。”
他通过暗门回到若水殿，慕容千千便也跟着他出去了。
外面漆黑的天空挂着一轮满月，离天明尚有一段时辰。已是初冬，地面覆上了一层寒霜，除了松柏其它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
慕容千千全身湿漉漉的冻得忍不住微微打哆嗦。
听见她打喷嚏的声音，白君善头也不回地清冷说：“快去沐浴更衣吧，别着凉了。”
“好，阿嚏！”她又打了个喷嚏。
就在她准备回客房的时候，白君善在这时又发话，道：“洗好之后就去莲华殿找我。”
“知道了，宁哥哥。”慕容千千揉了揉鼻子，差点没又打个喷嚏出来。
话说不知不觉一转眼就过去了半年，这半年来下人们都已经习惯了白君善夜夜来若水殿，也习惯了白君善一走慕容千千就要浑身湿嗒嗒地洗澡换衣。
没人问为什么，只会提前给她准备好一大桶热水以及一身干净的衣裳。
今夜也是如此，慕容千千一回房就闻见了一股清甜的蜂蜜味儿，是从屏风后的浴桶里面飘出来的。
等她洗完澡东边的天空还是没有现出鱼肚白，她披上一件白色披风，把瀑布一样的墨发用丝带简单系了一下，然后就推门而出乘着月色去莲华殿找白君善。
尚未走到大殿门口，她就听见从大殿中庭方向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琴声。
莲华殿中庭有一座赏月用的八角亭，亭下坐着一位俊美绝伦的年轻公子正在抚琴。琴音如流水清澈，干净得就像抚琴人的面庞。
慕容千千走进中庭，不自觉就被亭下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过了会儿白君善一曲罢，也不抬眸朝来人看过去就发话问道：“来了么，千千？”
这一声问令慕容千千即刻回神，她赶紧朝亭下人走过去，应道：“我来了，宁哥哥！”
当她走到对方跟前的时候，她才看清对方适才弹奏用的原来是一把淡蓝色的七弦琴，且其做工小巧别致，看着不像是普通琴匠能做出来的式样。
“宁哥哥，你也喜欢弹琴吗？”她饶有兴致地打量那把琴，忍不住说，“你的琴真好看，是专门找人做的吗？”
白君善缓缓起身离开琴桌。
“我不知道你习惯用哪一种琴，”他走出八角亭，“所以就照着珠落阁弟子常用的七弦琴做了一把，你试试看能不能用得顺手。”
慕容千千闻言足足愣了两秒。
“宁哥哥，这把琴是你亲手做的？”她十足感到意外，“是要送给我的？”
意外过后便是感动，她一欣喜就把琴抱了起来，竖在怀中用指尖轻轻抚触。
白君善背对着她，面色依旧是清冷。
“行走江湖，总要有兵器傍身。”他说，“这把琴你要就留下，不要也可以还给我。”
“要，我当然要！”慕容千千几乎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说罢又抱着琴问，“宁哥哥，我用过的琴都有名字，那你这把有没有起名？没有的话你现在就起一个吧，你说叫什么好？”
冬夜满地银霜，皎月挂空。白君善抬头看了看天，淡淡答了句：“叫‘素月’吧，素月琴。”
素月，不就是天上的月亮么？正好衬了今夜的月景。
“那以后我的兵器就是它了，素月！”慕容千千难得露出了寻常女子该有的开心神色，她把怀中琴放回到琴桌上，自顾自坐下弹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