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缅北怒人与基督教
中国“怒人”与今怒族范围大致相当,主要包括贡山“阿怒”(Anung或Anu)、福贡“阿侬” (Anung)、 (原)碧江“怒苏”[1](Nusu)、兰坪“若若”(Zozo)四个部分,从历史源流及演变、语言、文化等方面来看,其组成成分及民族形成过程十分复杂。历史上来源于中国,与上述中国怒人分别具有同源关系的缅甸怒人(Nung)同样是一个复杂而多变的族群范畴:狭义的怒人(Nung)仅指自称Anung(阿侬)、Nung(侬)或Khopang(孔旁)、Khin Phang(肯旁)等氏族或家族;广义的怒人(Nung)包括上述自称Anung(阿侬)或Nung的氏族集团、现已成为日旺(Rawang)族的仍拥有不同自称的氏族或家族集团,即居住在缅甸克钦邦北部除景颇各部、傈僳以及掸、缅等族之外的久居氏族群体或族群,甚至包括中国怒族(怒人)各部;2007年以后,阿侬(Anung)和怒苏(Nusu)开始联合组建缅甸怒族(Nung),其怒人(Nung)范畴自此主要包括阿侬、怒苏两个人群,同时自然延伸至中国怒族各部。换句话说,缅北怒人,从中国怒族的建构模式来看,可涉及或包括怒族四个主要组成部分之阿侬(Anung)、怒苏(Nusu),而兰坪若若(ZoZo)尚未发现,来自贡山的阿怒(Anu,由于与阿侬在历史、文化、语言上的亲缘关系及族称的近似性,在一些文献中也写作Nung或Anung)也有一些氏族在克钦邦北部居住,如Tangsar(唐塞)等,现属日旺族。从“他人”(如景颇)称呼来看,缅甸怒人(Nung)可包括Anung(阿侬)、Rawang(日旺)各部,其中日旺称Rawang-Nung(日旺侬),达鲁部称Daru-Nung(达鲁侬);从西方学者的历史文化视角看,则是一个包括Anung(阿侬)、今Rawang(日旺)族各部、中国“俅”(今独龙族)、“怒”(今怒族,自然包含怒苏等)的以Nung或Nung-Rawang为文字标示的广泛的民族群体;从日旺人的角度来看,阿侬(Anung)至多是克钦邦北部日旺族的一个氏族,即Nung-Rawang(日旺族侬氏族);从Anung的自我定义来看则呈现多次变迁的族群范畴:①(20世纪60年代以前)包括Anung(阿侬)、Daru(达鲁)和Rawang(日旺)等语言、文化相近的“怒系族群”(Nungish Peoples);②(20世纪60年代以后)仅指自称Anung(阿侬)的氏族群体,否认侬(Nung)属于日旺(Rawang)之一氏族的说法,区别了与其语言相近但近代迁移史不同的Daru(达鲁)和Rawang(日旺)等氏族集团;③(2007年以后)主要包括阿侬和怒苏两个人群,后来(2009年与中国怒族开始语言文化等方面的合作后)其“怒人”的范畴与中国怒族基本一致,在缅甸的部分主要包括Anung(阿侬)、Nusu(怒苏)两个族群(tribes)。20世纪60年代Rawang(日旺)获官方认可并成为缅甸一个单独的民族之后,自称Nung的各氏族分别被划入Rawang(日旺)或Lisu(傈僳)。本书中,笔者根据缅甸关于“民族”的含义特点及本人的理解将已经获得国家承认的135个民族或8个族系各“分支”民族称为“民族”,而对于那些尚未获得缅甸国家承认的在历史、语言、文化心理等方面具备“民族”特征的人群(各类文献中也写作“族群”、“ethnic group”或“tribe”等)仍然称为“某某人”或“某某人群”,因此缅甸自称或共同自称为“Nung”的人群仍称“怒人”或“缅甸怒人”而不是“怒族”或“缅甸怒族”,同时沿用Nung作为“怒人”的英文表示方法。出于对怒人族群身份、语言、文化、历史记忆以及整个族群可能消失的担忧,怒人精英们对Nung最终被识别并获确认为全缅甸一个单独的民族即克钦民族的又一“支系”族群(tribe)的愿望十分强烈并于20世纪70年代以来开始了缅甸“怒人”重构的努力。缅甸怒人目前主要包括Anung(阿侬)、Nusu(怒苏)两个人群,与他们在中国怒江流域的同胞一样具有基督教信仰传统并全民信仰基督教,信仰的内容和实践已经渗透到社会文化生活的几乎所有方面,因而其有关族群的理解和想象、在当代缅甸背景下怒人(怒族)族群身份的重构、文化传统的重塑均在其基督教信仰的根基上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