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草苗的族称族源分布人口

一　草苗的族称族源

族称指一个民族的自称和他称，草苗自称为miiu55ȵaŋ33，直译为“苗草”。当地侗族亦称其为miiu55ȵaŋ33。族源指一个民族的来源，对于草苗的由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总的来说有三种说法。有的认为草苗是蒙古族的后裔，其根据是草苗的上衣长齐膝，和蒙古族的长袍相类，此说无多大依据，未能令人信服。有的认为草苗是由汉族逐步演化而来的，此说有民间传闻和家谱的佐证。一部分人由汉族演变而来很有可能，但如果说大部分草苗都如此则不大可能。再说家谱都是“修”出来的，不管汉族、侗族、苗族凡是同姓的都来自同一祖先，这也不大可信。有的学者认为现居于三省坡的草苗在明末清初从湖南省靖州苗族侗族自治县三秋（sam55siu55即三秋）一带迁来已确定无疑[2]。

二　草苗的由来及立碑

关于草苗的由来，三江县归斗村吴氏宗支簿载：“昔我吴戌一支，始住江西泰和县鹅甲大坝发迹之源，自宋太祖平海宇，我吴戌祖从楚南出贵州至潭亮二江及庄皇大段家焉，镇安数代，又遇变世不安，迁居五开五垴寨（今黎平县城关镇——笔者注），昔贵州之地，及明朝朱太祖洪武二年诏告，即委派一抚官带领雄兵数万至五开五垴寨，筑城立府，号黎平府，扰乱多端，我祖见事不谐，难受其苦，有之移居五开家焉，有之转下同古八竹坪家焉，今号地潭溪司也（潭溪在今黎平县境内——笔者注）。及明末万历年间，我有二太祖公名叫悦楼、读楼，字讳央朝、央明，自慕苗村出身，祖公各务生涯，又移居黄白家焉（今三江黎平通道各有一草苗村名叫黄柏，通道黄白是从黎平黄白分出去的——笔者注），央明公至黄白屯移居黄白屯住焉，央朝公自黄白屯又移居高宇家焉。（高宇村在今三江县——笔者注）”又据三江县八江乡布代村龙姓、吴氏草苗宗支簿载，“祖宗原籍都是江西泰和、永新的汉族，元朝中期才从江西迁到湖南会同、靖县一带，17世纪40年代又从那些地方迁到现在的独洞乡玉马高宇两村，到第二代才演变为草苗的”③。又据布代村吴氏宗谱载，一世祖吴荣还在清康熙五十四年（公元1715年）从高宇移居到布代村，至今已有12代。又据布代村一吴姓老人介绍，其祖先原在靖州岑秋（ȶən22siu35，即sam35siu55三秋）居住，后从那里迁到高宇，再从高宇迁到布代，其祖坟现尚在高宇。高宇吴通腾也说，三江的吴姓草苗都是从高宇迁去的。又据通道吴家彦介绍，其始祖于清顺治年间从靖州三秋到通道大高坪给人放牛，然后在此安家，三秋现仍有其祖坟。又据黎平吴金辉介绍，其祖先先从靖州甘棠迁到靖州通道交界的四乡、播阳一带，后又从那里迁到黎平洪州，黎平境内的草苗又大都是从洪州迁去的。2008年7月31日我们在黎平归垒（kui33li31）调查时，当地老人说，ja53han31（亚罕）、kui33pe33（归白）、mei31 nat55（树果）、set55sa31（七傻）、kui33na33（归纳）、kui33keŋ55（归共）、liaŋ22 gai55taŋ22（龙寨塘）、mieŋ13（孟冲）、kui33ne55（归内）、kui33taŋ2（白狼娘）、pia55pak31（白岩）、pau33li31（包里冲）、tou33kai53（鸡窝寨）、toŋ31lien22（东林）、xai42lao31（老寨）、pan53pian53（半田坝）、ɕau31taŋ22（小唐）、pi22pa22 pu33（龙安）、pen53no33（？）、ȶi31taŋ22（保堂）等都是从归垒迁徙出去的。

综上所述可以得出：一，关于草苗迁到现居住地的时间：黎平草苗迁到洪州的时间已有16代，大约在明万历年间，即公元1605年左右；三江草苗迁到高宇、其马的时间大约在17世纪40年代（1640—1649），即明末清初之间；通道草苗迁入大高坪的时间在清顺治年间（1644—1661）。这就是说三省草苗迁到现居住地的时间大约在1605—1649年间，即在明末清初陆续迁入的。二，三省草苗大都是从湖南靖州迁去的，各地草苗家谱和民间口传都如此认为。草苗的一大特点就是“说侗话唱汉歌”，也可从其语言方面证实其是从靖州来的。草苗的一部分词汇与北侗的锦屏秀洞（与靖州三秋相邻）相同，而与南侗的通道、三江侗语不同。我们认为，这一部分词汇是北部侗语留在草苗语中的语言底层。例如：

在语法方面，草苗话也留有北部侗语的语法底层，即人称代词的语序与北侗相同而与南侗相左。例如：

以上的语言事实也证明草苗确系从靖州迁去的。

草苗是一个守诚信和有规矩的民族，特别是关于草苗的婚姻大事，事关民族的生死存亡。草苗又是一个迁徙民族，每到一个新地方或社会经济环境发生变化后，都要将已与当时生态环境不适的婚姻条规进行修改，并立碑作大家遵守的凭证。草苗先后立过五个石碑（以后所立的碑，系各地草苗自立的分碑），有立碑歌为证：

前头还未分岩碑，同客还在通天河；同在天河岸西坐，条理还是同一条。

共一朝一本历，男女条理是同符；高坡山顶第一碑，高坡岑洞第一岩。

第一头名杨庙之，第二名是李之全；难为娘心的不弃，才得姑表六十年。

第一岩名杨庙之，前头当初李之全；娘也有情郎有意，如今才得六十年。

第二岩碑定岑本，岩碑立在高岑银；头名是张大宝，二名就是李仕明。

还有潘通良一个，龙付手是也有名；因为前头治岩碑，当到如今得生人。

第三岩碑定岑午，人讲人笑意也和；水十八年转高江，鱼十八年转高河。

第四岩碑平三炉，人靠人扶江也扶；上平三炉吴仕泰，下平三炉住天人。

第五岩碑定岑干，头名就是吴仕良；垒寨有名胡收山，同心和意共商量。

六十四鲜李孟鸳，高宇胡荣又吴爷；堆水中江半岑干，条礼虽少也在行。

堆水中江半岑干，六亲六客满元房。

三　草苗内部各支系

草苗原先分为三个支系：内岗苗（kaŋ42kau31），中岗苗（kaŋ42 ta53），外岗苗（kaŋ42pak33）。内岗苗又分为60苗、40苗，中岗苗指花苗，有人也叫20苗，外岗苗指老苗，又叫黑苗。这源于300余年前在贵州黎平洪州归垒召开的第五次草苗婚姻礼俗改革大会，经协商开会的代表为120人，为94个自然村寨的代表，会期三天。但开会的第一天，只有60人到会，即60苗的代表，会议仍如期召开。第二天又有20人到会，即花苗（20苗）。这80个代表重新拟定了草苗的婚姻礼俗规章条款并刻成碑文，立在归垒村寨头的晒谷坪上，据说地上地下各有一碑。可到第三天又有40人（即40苗）才到会，并要求对前面制定的条款做一定修改，但遭到第一天到会的60人的坚决反对，不让第三天到会的这40人加入草苗村寨组织，而第二天到会的20人保持中立，因而发生争执，40人愤然离去。后来这40人便自己重立碑文，并将原草苗女性民族服装大襟由右开改为左开。由于第二天到会的这20人在会上对开除40人加入草苗村寨组织保持中立态度，60人对其亦表示不满，也不允许他们加入草苗村寨组织。从此以后，60人所代表的村寨便成为60苗，40人所代表的村寨便成为40苗，20人所代表的村寨便成为花苗即20苗。上述仅是一部份人的说法，而大部分人认为草苗只包括60苗和40苗，花苗并不包含在草苗内。

四　草苗的分布

前面说过草苗主要聚居于湘、黔、桂三省交界的三省坡，即湖南通道县的大高坪乡、独坡乡、锅冲乡、牙屯堡镇；贵州黎平县的洪州镇、龙额乡、地坪乡，水口乡、德顺乡、顺化乡、肇兴乡，从江县的洛香镇；广西三江县的独峒乡、林溪乡、八江乡、同乐乡、良口乡、洋溪乡。草苗村寨的具体分布如下所示：（括号内的数字，为草苗的寨子数）

五　草苗的人口

草苗（含花苗）大约有58900余人，其中黎平县约有19000人，三江县约有31600人，通道县约有6800人，从江县约有1020人，靖州县约有500余人。在“三苗”中，60苗约有49300人，20苗（花苗）约有5930人，40苗（又称“刁族”）约有3620人。黎平有60苗、40苗和花苗（20苗）；通道有60苗和花苗，无40苗；三江只有60苗，无花苗和40苗；从江只有40苗，无60苗和花苗；靖州只有花苗和外部苗，无60苗和40苗。这是我们于2008年7月、8月间到五县所有草苗花苗乡镇调查得出的结果，应该说是比较准确的。而以前所说的草苗有6万5千人是有误的，因黎平的3万余人是把其县内的老苗人口也算入草苗人口以内。同时需要更正的是，五县中以三江的草苗人口为最多，其次为黎平，通道再次，从江更少，靖州最少；在“三苗”中，60苗人口最多，花苗其次，40苗最少。具体情形如下。

（一）湖南通道县

大高坪乡：大高坪1478人、龙寨塘741人，总计2219人；

独坡乡：孟冲村1000余人、本土村200人、吊香村200人，总计1400人；

牙屯堡镇：逊冲村900人。

通道县草苗人口约4519人。

（二）贵州黎平县

洪州镇：归垒村约1500人、塘冲约500人、九厥约500人、归欧约300人、高少约100人、赏方约100人、包里约50人、大田塝约50人，总计3100人；

龙额乡：亚罕村2135人、亚改村208人、起凡村862人，总计3205人；

水口镇：坪善村（40苗）共455人，美嫩村（60苗）共857人，八列村（60苗）共501人，岩湾村（60苗）的命江约200人、能烧40人，总计2053人；

德顺乡：鸡窝190人、平阳老寨78人、麻禽榜49人、银团榜45人、塘梗坡54人、水塘37人，总计453人；

肇兴乡：堂华村共1009人、高鸟村共1030人，内大榜30人、外大榜40人，总计2109人；

雷洞乡：塘培635人、傻罗244人，总计879人；

地坪乡：归白约1096人；

顺化乡：高泽约400人、半江约200人、富荣约150人、归斗约250人，总计1000人。

黎平县约有13895人。

（三）贵州从江县

洛香镇总计1015人，其中新平村549人、方良村456人。

贵州草苗的人口约14910人。

（四）广西三江县

独峒乡：上亚屯781人、其马屯1533人、高宇屯1248人、岑高亚130人、牙戈605人，总计4297人；

林溪乡：牙己村1377人；

同乐乡：岑甲村303人：上良同194人、归横109人，归美村3015人：归纳1236人、岩脚34人、归保288人、美耀427人、寨江124人、高达282人、美地157人、归乐467人，良冲村1656人：平香甲581人、岑培96人、弄底96人、培秀435人、平宽273人、亚岜181人，归亚村1739人：初沙135人、归亚1298人、配东288人，净代村481人：上支两174人、中支两188人、下支两119人，总计14376人；

良口乡：布糯852人、王白212人、滩背198人、布勾旧寨217人，布交255人，归斗586人、良柳425人，长冲89人，两交172人，总计3006人；

八江乡：汾水村2361人、归内村1062人、布代村3068人，总计6491人；

洋溪乡：红岩村（“文革”前叫白岩村）的红岩屯439人、岑灯屯233人、塘扣屯288人，鞍马村的鞍马屯274人、岑夜屯434人、奴图屯439人，总计2107人。

广西三江县草苗人口约为31674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