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劫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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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30.当铺1

下午,随着落日,漫天的霞光映照在石子路上,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巷子,走入那一条经年不见阳光透过的巷子,便能看见一个当铺,名为渡。走进,那红色掉漆的大门,抬眼望去,一枝槐树枝丫悄悄探出了脑袋,枝丫上光秃秃的。是一地的落花……

微风渐起,红色掉漆的大门,如上了年纪一般,吱呀吱呀,慢慢打开。那一身红衣广袖长裙的女人,倚在门旁,皮肤苍白的厉害,似常年不见阳光一般。动作优雅的不忍直视,不会儿,晚霞渐渐褪去了色彩,化作了一片漆黑的夜。

一股凉气来袭,女人拢了拢袖子,转身进入内堂,门啪的一声关上。走进,先是一个不大的院子,挨着红色的墙壁旁,是一颗槐花树,枝丫上尽是白色的坏话。

当铺内,陈设十分简单,柜子中间的两格放在几排管子,红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各色的,一应尽有。

每经过一个格子,里面放在的油灯便会自己亮起来,女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异常,优雅地走上阁楼,若是不仔细看,谁也不可能看到,那女人的身后似乎有一个影子,两个影子映照在楼梯的墙上,却明明只有一个人,倒是显得有几分古怪。

不一会儿,女人推开了一扇门,屋内倒显得十分宽敞,中间放着茶几和坐垫,焚香的白色烟灰缓缓升起,消失在屋顶。女人径直做下,熄灭了旁边的焚香,一个红色的似三角的香慢慢燃起,女人站起来,走到靠墙的柜子旁边,打开抽屉,取出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的。

这时一个女人的身影似有似无的,时而透明,时而清晰。随着熏香的味道充满整个房间,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红衣女人,轻轻抿了一口清茶。

“我这儿规矩,可懂?”

那女子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茶杯,放到嘴边,又放了下来。

“开始吧!”

那女子盯着窗子怔怔地发愣,红衣女子也不着急,又往杯子里倒了一杯茶。屋内静的出奇,一圈圈烟轮消失又出现,又消失。

“我想再见他一面……”

“不可能。”红衣女人头也不抬,冷冷的几个字仿佛要将人凌迟处死。

“那边让他幸福也行。”女子的眼圈红了,泪珠一滴一滴落在面前的茶杯里。

“那一日,我在河边洗衣……”

女子的声音随着眼圈响起在连呼吸声都无法听到的屋子里,窗外,一时电闪雷鸣,突然狂风骤雨。

适才狂风骤雨不息的屋外,突然静的出奇。红衣女子站起来,走向窗子,打开,夜风随着窗子进入屋内,眼圈一点点地消失,那女子的身影慢慢模糊起来,屏风后面走出来一身白色长裙的少女,径直走向那女子坐过的地方,那坐垫上放着一个闪着紫色光的透明玻璃瓶,白衣长裙的少女收起玻璃瓶消失在屋内。

红衣女人关上窗户,天光乍破,一道银色的光从天空射下,宁静的清晨,开始繁闹起来。

红衣女人躺在老人椅上,一摇一摇的,吱嘎吱嘎,如大爷深夜的呓语。院子里的槐花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秃了枝丫。来不及细看,那身着白衣长裙的少女,小碎步到红衣女人的身旁,那血红的唇,白的几乎透明的脸,是透心的美。

红衣女子突然睁开眼睛,直射心魄,老人椅吱地停住,红衣女子站起来,径直往内堂走去。白衣少女踮着脚尖,小碎步跟着红衣女子往内堂走去。

门开了,红衣女人邪魅一笑,走到墙边的柜子边上,拿出一个茶杯,放在对面,往里面倒入茶水,犹如往常一样点了一个红色熏香,一圈一圈的眼圈上升,消失在屋顶,对面嫩绿色长袍的少女出现在眼前,那少女,看着约莫二十岁的模样,脸色苍白的比红衣女人有过而无不及。

“知道规矩吗?”红衣女子冷漠的声音响起。

那女子微愣地看着茶杯,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是渡的老板娘,来此处的人,皆是因为生前心事未了,留下心事,吾还你一个梦。”红衣女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那我唤你什么?”

“随便……”

“好,老板娘……我想再看看他。”女子的情绪仿佛不受控制似得,泪珠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落在茶杯里。

“你已经死了。”老板娘抬起头瞟了一眼女子,“除非他也死了,否则你与他见不了。”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女子的声音不小不大,却能听的很清晰,屏风后的影子微微动了一下,瞬间恢复平静。

她娓娓道来,轻轻地……

夏日的清晨,露水还未消散,深深的吸一口气,是深入肺部的清凉。宁静的小院,随着金色的阳光慢慢睁开了眼睛,就像睡眼惺忪的少女。

这是我来到这儿的第七年,世间总会有说不出的奇闻妙事,来到这儿,便是一桩异事,不时会有一种时光错乱的感觉,不知现在是在梦中,还是在二十一世纪的那十五年才是在梦。

八年前,十五岁的我晴天霹雳般穿越到了这样一个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王朝,还好这里有疼爱我的父母,未曾如许多电视剧中那样逼迫我嫁人,日子过得也算舒畅。直到七年前,当今皇上的一道谕旨打破了一切,我虽知道王公贵族通过与皇族联姻来加强皇权,从未想过这件事居然奇迹般的降临在了自己身上,嫁给所谓的王爷,不过是需要我们木家帮助他登上王位。

婚期如约而至,我被送进了赵王府,赵王是当今皇上的五儿子,天资聪明,一表人才。是皇帝陛下心中最合适的天子人选,也因为各种势力的盘旋,不得已太子之位一直空虚,如今有了木家,如此强大的外戚帮助,登上那至高的位置,简直是如虎添翼。

新婚之夜,我等了他很久,想着跟这位夫君说清楚,两家联姻只是政治的交易,所以待时机成熟的那一天够放自己和父母团聚。自古君王登位,残害功臣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劝说父亲放下一切和娘亲,弟弟,一家人归隐田园,父亲曾经救过当今的皇上,年轻的时候立下赫赫战功,实力不容小觑。所以木家一直都是皇太子之位争夺中的最大利器,这么多年一直中立,在我能嫁入赵王府的那一刻,局势开始稳定下来……

我在心底盘算着该怎么说,听道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想要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又想起母亲和贴身丫鬟之而的嘱托,叹了口气,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绣花鞋,真是精美,放在二十一世纪,这便是穿上了古董,罪过,罪过。此时一双黑色的鞋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想必你也不愿意嫁我,你放心在此住下。”是一位男子的声音,不用想,此刻能进新房的,唯有那位名义上的夫君了。

不过这打开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对,不是应该说,我到死都不会喜欢你,你不过是助我登上王位的棋子而已,本王能保证你荣华富贵,其他的想也不要想,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最后这王爷会肆无忌惮的爱上了我。我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疼的不行,只有咬紧牙齿一声不吭,告诉自己别瞎想。

“……你先休息,我保证会让我们都摆脱这种束缚。”男子停顿了一会,有说了几句话,能听的出来满腔的歉意。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话也无从说出口了,直到王爷的脚步身渐渐远去,我掀起盖头,那绯红色的身影在黑夜中显得如此落寞。

至此,七年的时间里,我没有见过一次那位王爷。

从贴身侍女彩铃的口中经常能听到这位夫君的英勇事迹,不久前的一次凯旋,全程的百姓为之欢呼。

我是知道彩铃的心思的,她喜欢我那名义上的夫君。还记得那晚,我与彩铃说了真心话,这姑娘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说自己绝对不会对王爷有非分之想,只想在我身边一直照顾。

我与她说了好久,最后说了句,他日有机会定成全了你。

只见那姑娘脸色苍白的出去,自此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在我的面前提起赵王的事情。而那一天,那姑娘欢欢喜喜的跑进来对我说,王爷继位了,要封我为皇后,那是我时隔一年再次听到他的事情,心中不免着急起来,一入后宫深似海,话说她虽是在这样一个封建的时代,可是那颗心却是地地道道的二十一世纪的心,历史上,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各色美人争芳斗艳,这样的生活我不想要,也要不起。

我想了想直直的看着窗外以一抹红色,夏日里的牡丹开的真好,心中突发念想。

“玲儿,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

“彩铃不知,请王妃示意……”彩铃站在一旁,脸色有些苍白。

“有机会会成全你和王爷……”

彩铃被吓得不轻,但最终还是依了,我跟她说,让她以王妃的名义将身边的所有丫鬟送出王府去,而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名。

想来,我这样做,一是打发了所有知道她和彩铃身份的人,而是找一个机会出去,海角天涯,这古代的江湖,得出去闯一闯。

我一身白衣,混迹在人群中,看着那位被浩浩荡荡的车队接入了那只能看见四角天空的皇城,自己终究是自私的,不过你情我愿,也没什么可说的,想来也是缘分,若不是那王爷七年里从未见过我,如何会让我有这样的机会呢,心底也是十分庆幸的,也就不觉得太难受了。

一群百姓跪在地上迎接这位皇后娘娘,唯有人群后面的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尤为靓丽,那一眼的对望,两人相似一笑,那皇后脸上红的似滴血。

我游历一年,不管身在何处总能听到那位皇后和皇上的故事,那皇上继位后立即封了糟糠之妻为后,这些年,也不见那皇后肚子有任何动静,却未曾有纳妃的想法,看皇上对皇后的心可见非同一般。

我昨日儿个听说这竹林附近有一极美的湖,明明不是海,却蓝的似海,人称仙女湖,传说曾经天地的一个女儿与凡人相爱,最后化成一片湖泊来守护这位凡人。便决心到这仙女湖去看看。我顺着竹林小道,一直深入,走的有些累了,便在一棵比较大的竹子下坐着休息。

偶然闻到一抹清新的竹笛声,便往竹林深处走去。只见那墨绿色的身影在墨绿的竹子衬托下,显得更加的温文尔雅,男子闻着脚步身,转身,领子上绣着银色的花纹,一双玉手连女人也妒忌不已。

我俩一见如故,本以为那男子如他的长相那样斯文,却没想到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好相处的汉子,每每看着他那张比女人都要美上几分的脸,不禁觉得惭愧,他说他姓赵,我便叫他赵大哥,后来他又说,他有一位哥哥,便让我唤他二哥,我满心欢喜的答应,唤他二哥,从此便成了他义妹。他邀请我去他的木屋,我义不容辞。

我俩谈天说地,更多的是有关音乐,他喜欢竹笛,我喜欢古筝,我俩整日合奏,民间由此传出在那仙女湖的竹林里住着以为身着白衣的神女和一位着着墨绿衣衫的神仙,各种故事在民间传开,却也没有一位敢进入着竹林深处,一探究竟。

半月之后,一位不速之客来临,我正巧想要离开,便与他告辞,他这才问我,家在哪儿?以后要如何才能再次相遇,我答道,既是在江湖相遇,那便是江湖儿女,有缘自会再次相遇。

“好一个江湖儿女……”我们俩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那位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正缓缓走来,剑眉星目,那一张薄唇倒是与二哥有几分相似,古人都说薄唇者,皆为薄情之人,看到这位公子,浑身散发着贵族气息,眉宇之间更多的事温柔,只是那散不开的眉心,心中必定有事困扰,就那一瞬间的凝望,如果这位男子是海洋,我且愿意溺身其中。

二哥便为我俩介绍,猜测的没错,这位,便是二哥口中的那位大哥,他说他叫赵真,我上下打量一番,便准备离开,此时却被二哥拦着。我答应他过几日再走,我们三人也倒是合得来……

过了一日才知,那赵真过来,是因为二哥的生辰,我有些尴尬,那人是来与二哥过生辰的,想起自己什么礼物也没准备,便为他们演奏一曲《高山流水》。自此,我们喝了许多酒,二哥说,这些都是他十岁那年埋下的,如今已经十三年了。我俩并没有疼惜这酒是十三年的佳酿,倒像是喝水一般,不顾二哥阻拦,可将二哥珍藏的一半都给喝完了……

那日,我喝的不省人事,第二天早上,二哥便狠狠责怪我昨日不该如此对待赵真,我有些不高兴,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一大早来责怪我……

他为一一解释来,我昨日喝醉了酒,一个劲的喊赵真美人,还要去扒人家衣服,从未见哪个女孩子如此的,他兄弟俩一下子蒙住了。

我的脸也红了起来,使劲的回想昨日发生的事情,虽然说,我在心底一直觉得赵真长得好看,但是这色心未免也太大了,当着人家弟弟的面调戏,实在是罪过呀。

我实在不好意思,便问赵真去了哪儿,二哥仍旧是一张半红半绿的脸,指了指仙女湖的方向,我提起裙边,跑出去。

“你去干嘛?”

“道歉……”

我路上想好了要如何道歉,找到他的时候,不敢看他的眼睛,徐徐地说道,昨日之事,的确是我的错,不该喝那么多酒,轻薄了你,可真是对不起。不过既然都是江湖儿女,我定然不能对你负责的……

他转身看着我,那双眸子里尽是柔情,让我想沉溺其中。

“哦,那我对你负责可好……”他的话语中带着戏谑。

“这可万万不可,看公子的衣着必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婚姻大事可得父母做主,小女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哪里能高攀上公子。”我有些着急,想起电视剧里那些拒绝的话语,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如若是见儿,你可会说出这番话,我与他终究是不同,也许昨日,你便是把我当成他了吧。”

听他的语气,十分伤感,我一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纵然仙女湖美不胜收,却也无心欣赏。

“赵公子,我这便要离开了,如若公子决心要小女负责,待等小女从北地回来再做商量。”

我自知对不起他,古人十分看重名节,我如此待他,实为不妥,便狠下心来说出这样一番话,心底只希望他赶紧拒绝,却没想他笑着转过身来说,你要去哪儿?

“世界这么大,我倒是想去看看,以免以后后悔。”

“这锦绣江山的确是美,锦华想去看看也是为人之常情……”

从他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对这自由的向往也不是一点点,忽然松开了的眉头再次邹在一起。

“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看可把妹子吓坏了吧。不过妹子可真的够大气呢。”

我长吁了一口气,知道她说的大气并不是真正的大气,只是那个词,怎么能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出呢,我想赵真必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素养还是很不错的。

我们俩在仙女湖边待了很久,很久之后二哥找来,我们三人一起看着夕阳落下,夜幕降临,他俩喝着小酒,却不再敢让我喝,我也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以免发生昨天的事情,也很自觉没有要酒喝。

我躺在赵真旁边,他坐着,半边脸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如此沧桑,他的心里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悲伤……

我是被二哥叫醒的,那时已经是深夜了,但是火光漫天,仔细看去,才知道是竹林深处的木屋,我拔腿跑去,却被二哥拉住。

“出什么事了?”见俩人神情紧张,顿时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那场景就像生离死别一般,我忍住眼泪,仍旧红了眼圈。赵真轻轻的在我额头上一吻,“这是你欠我的,你们快走……”

昨晚的那一个吻,那温柔的唇上带着一丝桃花酒的香味,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原来是真的,我记得那晚喝醉酒,我强吻了他,顿时尴尬的低下了头。

“走?什么意思?为何要走……”我一时着急,有些失态,挣开赵真的手。

“好妹妹,先别问那么多了。”不等我回答就被二哥拉起来往森林深处跑去,我转过头,那一眼,小屋处的火光,赵真的眼神,仿佛一块巨大的冰石压得我透不过来。

“我不走……”我甩开二哥的手,拔腿往赵真处跑去,他站在原地,来不及看清楚表情。胸前的疼痛,让我痛的似要失去知觉,眼前一黑,狠狠的摔在地上,耳朵里传进许多许多的声音,却无法再去理睬。

梦里是粉色的桃花,桃花酒的香味来自一个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那男子说,那我便对你负责吧。耳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我使劲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就像被胶水粘住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如歌……”那样熟悉的声音,我拼命的要挣开。

我睁开眼,感觉到胸前的疼痛,感想换个舒服的姿势,感觉到着痛彻心扉的疼痛,只好作罢。

“如歌,你怎么样?”

“赵真……”

“嗯,我在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在的搀扶下,坐起来,扯到伤口,脸上有些痛苦的表情,我打量了一下房间,一切皆是明黄色为主,穿着粉色衣衫的人格外多,赵真也穿着一身玄色的长袍,领子,袖口都是由金色的丝线秀的龙,一条条金色的龙缠绕在他的袖口,领口,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二哥呢?”我从一群人中没有看到二哥的身影,有些着急。

“见儿在他府中养伤,你且不用担心,只是一点小伤,倒是你一定要注意,等你好些了,我便带你去看他。”

“嗯……”我点点头,不再说些什么,只是他袖子上的那条金色的龙,格外耀眼,我有些迷糊,他喂了我些许的粥后,又睡了,醒来的时候,他趴在伏案上已经睡着了。精致的面孔让我一时失神,本想着离这皇宫越远便是约好,可始终逃不脱这命运。

“我发现我爱上你了,可怎么办?”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我的声音,和赵真呼吸的声音。

我由此便住在了赵真的寝宫之中,他平日都很繁忙,只有在晚间的时候,会闲下来,便陪着我在这御花园走走。

那半个月也算是过得舒畅,待我身子好的差不多,才见到二哥,看二哥憔悴的样子,估计那伤定时不轻的,想也是赵真为了安慰我才说是些小伤,不要我担心。

我问他这些日子可还好,他笑了笑说,躺在床上,什么事也不用做,倒也是惬意。此时的他唤赵真为皇兄,我没有丝毫的惊讶,因为在醒来的那一刻,赵真衣衫上的金龙绣花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见我不说话,他赶紧解释,问我是否能原谅他隐瞒了身份,我笑了笑,我自己都隐瞒着你们,怎会怪你们。

“怎会,既然是相遇于江湖,那便是江湖儿女,什么身份家族都是浮云,我相交的是你和赵真这个人,不是你们的身份。”

“如此甚好,如歌,我一会儿便跟皇兄说,允许我们出宫,你不是想去北地吗?我陪你去……”

我看着他,不忍心打断他的思绪,他有絮絮叨叨的跟我说了很多话,我们俩依旧跟从前一眼,谈天说地,没有丝毫的隔阂。

晚间,赵真似乎有些不悦,反间竟未与我说一句话。我知道定是二哥与他说了那件事情,我一直知道二哥喜欢我,却不知道赵真也是喜欢我的,想着不成为他们兄弟俩反目,便深深的将自己对赵真的那一片真心隐瞒。

“怎么啦,不高兴?我今天和二哥新谱了一首曲子,一会儿谈给你听呀。”

“嗯……你是不是喜欢见儿?”

我没想到他会如此说出这句话,我一时愣在那里,笑了笑。

“当然啦,他是我二哥,怎么会不喜欢,我也喜欢你呀,你们俩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眼神有些凌厉。

“嘶,疼,你干嘛?”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说的不是你说的那种兄弟之情,我说的是,你爱他吗?”

我整理了一下衣衫,我把你们当成最好的哥哥,从未想过其他,但是,我……

后面的话,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我喜欢你,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便喜欢你了,只是突然想起那个在我身边伺候我七年的女子,她现在是你的皇后,我如何敢对你说出心里话。

听到我说这一句话,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了许多,我没有太多额在意,吃了一碗饭和一些菜,就一个人去御花园里散步。

遇到彩铃是我一直不愿意的事情,但是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的,我俩相视无言,她请我到她宫中,屏蔽了左右,向我行了一个大礼,我与她说清楚我来到宫中的原因,并承诺会离开,定不会让人发现我们的身份。

她有些变了,说话更加有底气了,说让我在这宫中尽可待下去,不必担心其它,皇上对她是极好的。谈起赵真的时候,她眼睛里似乎闪着金色的光芒,听她吹嘘了许多赵真多爱她的事情,心情突然变得糟糕起来,一路上都有些沉闷,直到回到赵真寝殿,看他仍然在批改那些奏折,所有的沉闷也消失了。

第二天中午,彩铃并过来了,她让赵真给我分配了一间宫殿,说着许多好听的话,我一时拒绝,却倒成了我的不懂事而已,最终我被分配到了里赵真寝殿极远的清秦殿,起初赵真也觉得远了,便让我换一间,彩铃却说,我没有任何封号,如果住在华悦殿,恐让殿下让他人说闲话,我并离开搬了过去,跟赵真说了句,反正过几日我也得离开了,所以住哪儿都一样。我说这话的时候,赵真没有表现的不开心,但是我却明显的感受到他有些愤怒。

果然三日之后,二哥来找我了,我以为他是来接我离开了,却不知原来是来与我道别的,他说赵真已经排他北上守卫边疆,我嘲笑他,这倒是好了,我去不成那北疆,你倒是可以去了。他微微楞了一下,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最后,我俩合奏一曲,依旧是他生日那天的《高山流水》,待曲目结束的时候,赵真拍掌出来说我们的默契足。

一阵微风,感觉有些头晕,幸好他俩没有发现,我撑着身子告辞,入了清秦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感觉心口闷闷的,太医也检查不出来,只让我放宽心,不要想太多,忧思伤肝,我想大骂他,我是胸口疼,跟肝有什么关系,却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彩铃每天都会来看我,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我教她弹琴,给她讲在民间发生的一系列故事,赵真看到我们这样,每次都会戏谑,不如我就一直在这宫中住下去,与皇后作伴,也不至于皇后太过孤独。我笑笑也没说话。到是彩铃说着,反正我也算是赵真的义妹,不如封我一个公主,也好名正言顺的在这宫中待下去。

许久之后,彩铃再次跟我提起这件事情,那个时候,赵真已经不在宫中,去西山上打猎了,而我身体不太舒服便没去,彩铃为了照顾我也没有,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彩铃在说些什么,唯独听清楚的封我为公主的事情,我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所以才安慰到,我在宫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能当公主,一定要出宫去。

不知道昏迷的多少天,醒来的时候,是赵真的脸,我顾不得其它,一把抱住他,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嗯……”

从那很久我都没有见到彩铃的人,有一天一个宫女送来一根镯子,我记得那根镯子,是我与赵真新婚之夜的时候,他送给我的,能够实现我一个愿望,后来离开的时候,我将镯子送给了彩铃。

那宫娥带我到一极其偏僻的宫殿,一下子跪在地上,要我救救彩铃,我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彩铃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了,而拆穿彩铃身份的人,便是我的爹爹,我拿着镯子去找赵真。

我将镯子递给赵真乞求她放了彩铃,他抱住我轻轻的安慰,那彩铃在清凉殿会很好,让我不需要担心,他会派人去照顾她,让她下半生能够平安度过,我知道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如果求的更多,对彩铃也不是一件好事。我笑着谢谢他,他说,我不该骗他,我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他已经知道了,我拼命的道歉,他也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皇后被废,木家并没有太大的举动,那一位叫木如歌的女子一下被万人所诟病,百姓不知,以为我是那祸国的妖妃,害的皇后被废,所幸,我并没有做什么不利于国家的事情,所以,议论归议论,百姓们也没有做出更大的举动,只是那些大臣却坐不住了,一心将自己的女儿送上哪至高的位置,可惜,我们的赵真依旧不为所动。

后来,赵真又纳了几位妃子,后宫一下子热闹一起来,唯有我一个无名无分的住在这后宫,嚼舌根的也就越来越多。

半年之后传来二哥在北疆之地大捷,赵真为他赐婚,右丞相的嫡女,才貌双全,也倒是配的上二哥。同时封他为大将军,又在不久之后传来二哥叛变的小消息,二哥被压回皇城,我去狱中看他,质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直直的看着墙壁一句话也不肯多说,本身因为那年剑伤,身子虚了不少,如今被他这么一气,一口血吐了出来,只见他那着急的眼神,和在仙女湖初见之时并没有什么两样,我也就稍微松了口气,我跟他说,会求赵真放了他,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憧憬,一个劲的让我好好保重自己。

吐血的事情很快便被传到了赵真的耳中,那一夜我昏昏沉沉,但是知道他在我床边坐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我问他求情,他说会找个理由放了二哥……

但是不久不久之后,却听来赵真赐毒酒给彩铃的事情,我跑到他的殿里问原因,他没有正面回答我。

“先是见儿,后是她,我在你心底到底是什么样的,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我放过他们,那谁来放过我……”

“陛下……”

“不要叫我陛下,叫我宇郎,好吗?”他几乎是乞求的口气。

“你怎么了……”我小心翼翼的问。

“呵,我怎么了,这么些年,你还不知道吗?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可是你的心却一直在见儿那里,我想过,也想过放你们离开,我做不到呀,你知道勾结外邦的罪有多大吗?你让我怎么救他呀。”

我知道他说的是二哥,听到他说喜欢我,带着一丝丝的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失去她们……”

“好,你为朕生下一个儿子,朕便放过他们俩。”他突然站起来。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眼前的男子冷的让我发凉,后背似乎被一千根针在扎一般。

“什么?”

“朕要你成为朕的女人……”

“……”

来不及回答,便被他堵住的唇,那张薄薄的唇上记载着我们相遇时的场景……

他的吻带着一丝怒气,衣衫褪去的那一刻,我是冷静的,他是爱我的,我也是爱他的,我们会幸福的在这座宫殿一起生活下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接到的是他的圣旨,他封我为贵妃,如今后宫最高的位置,如果我生下皇子,我便是皇后,我的孩子便是太子。

自此,我每个月就见他一次,三个月后,我如愿怀上孩子,清凉宫传来,彩铃自杀的消息,我去清凉宫看彩铃尸体的时候,全身发凉,仿佛被人用一盘凉水从头冲到尾,我在床上躺了半天,下午,有些力气,便去看了二哥,他依旧是一副一尘不染的样子,看到我,再次询问身体状况,我说没事,告诉他我怀孕了,他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我走的时候,说了句,你脸色不好。

张太医是自我进宫以来一直照看我的太医,我十分相信他。第六个月的时候,我再次晕倒了,幸好赵真因为民间一些事情,微服出访了,所以不知道我的情况。

张太医告诉我,自从上次剑伤,以及后来中毒,我的身体已经如风中残烛了,再加上这一脸来整日忧思过度,肝脏郁结,我一定要放松心情,否则不过五年的寿命。

我问他对孩子可有影响,他说,建议不要这个孩子,如若生下这孩子,必然消耗更多的气血,会更加消耗我的生命。

我笑了笑跟他说,生下这孩子对于我更有利,至于该怎么说,张太医应该知道。

张太医点点头,退下。

果然,见我身体每况越下,赵真开始担心起来,张太医说,我生下这孩子,对于我的心情会有好处,对我的身体也会更加好,这才让赵真放下心来。

生这孩子那天,我疼的死去活来,我记不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到孩子的哭声的时候,我陷入的无限的黑暗。

我一直知道我的寿命所剩无几了,我也知道是彩铃下毒,我的伤才一直不好,我也知道二哥勾结外族是为了我,为了带我去北地看茫茫的沙漠。我之所以要生下这孩子,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我的孩子,也是赵真的孩子,我希望,我走后能有一个人替代我陪着她,终究是我对不去她,那七年的错过,使我伤心不已,只恨没能早日见到他。

我醒来的时候,赵真依旧坐在床边,我笑称,怎么每次醒来见到的都是你。

“嗯,以后每天醒来,你都的看到我,我要你永远都忘不了我。”

“不会忘了宇郎的,此生此世,今生今世都不会忘了。”

“一定要早日好起来,我们去北地,我带你去看沙漠,在草原上骑马,我们……”

我握住他的手,“不要怪任何人,可好。”

“嗯……。”

“真好,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仙女湖畔,我说我要对你负责

“你说错了,是我说的……”

“对,是你说的,我当时说,定不会对你负责的

说着,我们俩人都笑了。

“我们再去一趟仙女湖吧”。

仙女湖依旧什么都没变,我躺在他的怀里,五味陈杂,以前怎么没发现仙女湖中心有一座小山了,就像一位女子躺在男子的怀里,就像我们这样,我笑了,赵真也笑了。不远处,那一抹绿色衣衫的男子缓缓走来,手中的那一根竹笛,依旧如此耀眼。

“你来啦……”

“嗯……”

“真好,都到了。”

远处的视线渐渐模糊,感觉在一点点的消失,世界突然安静的出奇,手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但是已经不重要了,感觉好冷,温度在一点点的消失,一滴滴如水般的东西落在脸上,直到感觉都消失,我再也听不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

女子的声音如一曲中的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楼阁之间,楼阁间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无法听到。老板娘起身,转身,走向窗子,只见那女子仍旧低着头,脸上一片漠然。

“你会再见他一面,二十年后,他寿终正寝,你在三生石旁,他便能看到你了……”来不及看清楚女子此刻的神情,老板娘推开了窗子,烟圈随着窗外飘进来的风,飘往远处,女子的身影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屏风后走出来一身白衣长裙的少女,收起玻璃瓶,往阁楼外走去。老板娘,关上窗户,转身,一道天雷炸开了天空的亮白色,雨如女人止不住的眼泪,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落在地上,溅出一滴滴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