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迟暮
尹芷动了动脖子，才发现自己光着身子，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能眼睛被压了，看东西很模糊，娇娇表妹，你先转过去，让我找件衣服……”
娇娇安静的看着尹芷，脸上没有一丝害羞，尹芷看了，手足无措的抱着双臂。
“棘棘王，给他找件衣服。”
棘棘刺挥动长着细刺的藤条，卷着一件黑衣靠近尹芷，娇娇瞥了他一眼。
棘棘王乖乖的换回那件绿色的衣服。
“表妹，我，我自己来吧。”
见娇娇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直勾勾的盯着他某个不可告人的地方，尹芷蹲下，抱住自己，可怜巴巴的瞪着娇娇。
“表妹！”
娇娇却没有那种旖旎心思，她拿过棘棘王举着的绿色衣裳，上前替尹芷穿上。
尹芷紧张的捂上捂下，娇娇的身影在他眼前模糊的晃动，尹芷不适的用手擦左眼。
却发现左眼没感觉。
他又尝试了一次，结果还是这样。
娇娇替尹芷往右手上套衣服，看见他的动作，不经意的停下手里的动作。
尹芷这时不觉得害臊，两只手在左眼前晃动试探，脸色紧张。
“表妹，我的眼睛怎么了……”
娇娇摇头，
“我找到你时，你的左眼就成这样了。”
娇娇示意棘棘王上前，
“你的族人有没有看到，是谁伤害了他？”
棘棘王心里一跳，以他的族人提问，若是回答不合她心，不就要拿他的族人开刀了。
棘棘王在心里暗暗摇头，女人心，海底针啊。
“上仙，我们族人没有什么监听查勘的天赋……”
“嗯？”娇娇斜了棘棘王一眼。
棘棘王咽了一口不存在的口水，识相的回到，
“不过，发现这位仙人的一条荆棘说，他看到一个穿红衣，”
棘棘王偷偷看了一眼娇娇，见她面色如常，没有动怒的前兆，补充说，
“就像上仙身上这样的红衣，那人也会使火，而且，”
棘棘王眼前浮现那幕可怕的场景，藤蔓一族燃烧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娇娇问，“而且什么？”
棘棘王回过神，“而且，那人的火，十分强大，生生不熄……”
娇娇没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尹芷，听到她与棘棘王的对话，此时额头冒着虚汗，脸色苍白。
尹芷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想上前拉住娇娇。
娇娇还在向棘棘王询问细节，
“是怎样的火？”
棘棘王回忆着，不确定的说，
“那人的火，似乎是橙红的……”
棘棘王眼尖的看到尹芷的不对劲，提高声音。
“上仙，他……”
娇娇回过头看向尹芷，这时尹芷终于抓住了娇娇，他脸色白的像一片纸，
“表妹，不用再问了。”
“可是……”我想替你报仇啊，娇娇心想。
尹芷微微摇头，“别问了，都是命中注定。”
娇娇皱起眉头，
“你知道谁对你下手？”
尹芷眼神微闪，错开娇娇的眼睛，低下头轻声说，
“不重要了，也不用再管。”
娇娇正想反驳，为尹芷不值，她也心疼尹芷。
尹芷喃喃道，
“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你回来。”
娇娇嘴里的话被堵住，她像是不认识尹芷似的，她话里带着笑意，试探道，
“我回来有什么好的，我就是个麻烦精，没了我，表哥不是更自由。”
尹芷紧紧抓着娇娇的手臂，小声而坚定的说，
“不能没有你，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找到你，保护你。”
娇娇收了脸上的笑意，她不是笨，也不是迟钝，只是，这种感情，不知缘起。
尹芷又说，
“这次，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娇娇知道尹芷又想起了小时候的惨剧，不过，经历了许多，她并不觉得那是跨不过去的事。
人各有命，更何况连何时死亡都无法掌握的凡人呢。
经历了许多，活了一百多年，不至于连这点凡间的小事，还抹不去。
何况，这些年，她杀得人，也不少了，她手中沾染的血，让她没脸去怪别人。
只不过，如果表姐没有那么早就死去，她肯定会有一段幸福的凡间生活吧。
娇娇正想对尹芷说些什么，他没有灵气，如何在残酷的修仙界活下来的呢。
还没来得及发问，尹芷抓住她的手上力道松开，突然软软地倒在地上。
娇娇眼疾手快的抱住尹芷，替尹芷将散开的袍子拢上，手上用力，用公主抱的动作把尹芷抱起来。
棘棘王很有眼色的提议，
“上仙，去哪里？”
“你带路吧，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不想有人打扰。”
棘棘王偷偷扫了一眼娇娇，一点没有被她大力的动作吓到。
娇娇的红衣与尹芷的绿色袍子交织，尹芷脸上的伤疤，娇娇的强壮，共同组成了一副美女与野兽的画面。
凌乱的搭配，却拼凑出一种怪异的美感。
棘棘王引着娇娇到了一个山洞，洞里铺满了一层一层的布匹碎片，在娇娇准备放火燃烧的前一秒，棘棘王冲出来。
将这些布匹全部收到自己的荆棘丛里。
“上仙，小心走火啊。”
娇娇好笑的看着棘棘王心疼布匹的样子，打发他去找点吃的。
娇娇探到尹芷冰凉的皮肤，生起一堆火，拿出储物袋的衣服，铺在地上。
把尹芷放在临时的“床”上，替他盖上几件衣服后，尹芷终于没有发抖了。
娇娇撑着下巴，难得放松的看着眼前的尹芷。
尹芷似乎没有说谎，他的体内没有一丝灵气，但是，不合常理的是。
他的外貌保持在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没有皱纹，身上也没有脱水干瘪。
尹芷是怎么做到的，在杀人如麻的修仙界，以凡人的躯体，安然无恙地活了这么久。
此时的尹芷，和在七里城遇到的尹芷，很不一样。
娇娇却没想到，此时的她，又和尹芷在七里城见到的她，哪里一样呢。
那时的尹芷，尚且带着天真的气质，现在，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迟暮之感。
突然想到什么，娇娇将自己的弯月镰刀，和之前魔酋送的魔兽小隼，吞云兽放出来。
之前被狐狸带到禅宗，遇上魔酋，她都没有机会拿出自己的镰刀，更别说坐着魔兽，大摇大摆的逃走了。
小隼被放出来，像一团肉球蹲着的鸟身，睁开一条线，打量眼前的环境后，又浑不在意的闭上。
吞云兽就活跃的多，他甩了甩狗头，在心里朝娇娇传递着，很开心，主人终于放他出来了之类的信息。
娇娇没管他们，任由小隼蹭到尹芷旁边，挨着火堆蹲下，和尹芷一起睡觉。
吞吞像撒欢似的在洞里乱跑，探索着这片新天地。
娇娇拿出镰刀，感受着刀身传来的喜悦，笑着说，
“现在可没有可杀的人。”
刀身平静下来，不满娇娇的话，不杀人，不见血，放他出来干什么，还以为又要喝血了呢。
娇娇安抚了一阵镰刀，将镰刀放在一旁，把储物袋的东西全翻出来，寻找着能给尹芷用的东西。
这个储物袋，却不是在禅宗被翻了个底朝天的那个。
在禅宗，娇娇怎么敢倒出有魔物气息的东西呢，那可是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呢。
娇娇呵了一句吞吞，
“别去那么远，给我望风。”
镰刀过来靠着娇娇的手，示意他可以帮娇娇。
娇娇轻拍了下镰刀，笑着说，
“今天你可帮不上忙，你就看着周围，以防被偷袭吧。”
吞吞不情愿的跑回来，甩了一下尾巴。
“把结界打开，有人跟着我们。”
吞吞闻言，不含糊的吐出一个泡泡，泡泡逐渐变大，直到将山洞撑满。
镰刀听了娇娇的话，左右晃动身体。
“最近不想杀人，再说了，那么多人，怎么杀的完。”
娇娇一边整理着储物袋里的东西，她面前的储物袋和其他的截然不同，上面绣满了古老的花纹。
一边对镰刀念叨，
“杀杀杀，我们杀不了人家，你没感受到吗。”
吞吞也不闹了，安静的蹲在娇娇旁边，看她整理东西。
“不是两方势力，嗯，”娇娇皱着眉头感受了一下，
“三拨人。也不知道新增了哪一拨，禅宗的修佛气息，难闻死了，这个是天衍宗的，哈，追杀还穿这么白，诶，和第一次不是拨人了，这些人是谁。”
娇娇正在摇头，皱着的眉头没来的及松开，皱的更紧了。
“好像还有人，这又是谁的人……”
“算了，有魔酋呢，还是看看我的宝贝吧。”
吞吞像条傻狗一样，不解的看着娇娇，这关魔酋大人什么事。
娇娇按住吞吞往她身上爬的爪子，往后推他。
“怎么，你还真以为主人我有多厉害，这些人从我出炼魔岛就跟着了。”
“你能感受的到？人家还没出现呢，就被魔酋安排的人杀了。”
“咯咯，你的魔酋大人，厉害着呢。自从我出岛，我一路跑，其他人一路追。”
娇娇勾唇一笑，
“你的魔酋大人啊，就一路跟着要杀我的人杀，那些人，还以为我有多厉害。”
娇娇放出黑土，让他自己选择，被倒在地上的宝贝，然后吞噬，吸食其中的魔气。
她看着黑土，冷笑到，
“我这个妖女，不过是跑得快一点，杀人？我又杀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