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烟花 楔子

你怎知鹊桥不渡春风情，红豆不解相思苦；

你怎知柔情蜜意有时尽，月老门前无戏言。

楔子

七月初七，七夕节。

临安城，小鱼巷。

驴脸的马三叔本来是去陈员外家倒夜香的，然而他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有小厮来应门，他寻思着今天是七夕，准是那小厮贪玩跑去哪个主子的院子里赌钱去了。

看门的小厮马三叔熟得很，毕竟已经打过两年交道了。

马三叔每天子时准时来陈员外家上工，从他第一天来，就一直是这个叫做元宝的小厮给他开的门。

偶尔也会有这种敲门不应的状况，这时候马三叔就会顺着两人高的围墙往右走一小段路，那里不知道是谁堆了一些柴火，马三叔爬上那堆干柴，很是灵活地翻墙进了陈府。

别看马三叔是个快六十的小老头，他早年是在码头帮人扛货的，有一把子力气。他生了一张驴脸，鹳骨高，鼻梁塌，一双门牙又大又突，嘴唇还往外翻起，整张脸看着奇丑无比。

也因此，马三叔一直没娶上媳妇儿。这么多年，他做苦力赚的那点钱，也都顾了荷花村的俏寡妇。

那寡妇倒是生得眉清目秀，二十来岁就死了当家人，她自己一个人带大了闺女。前两年她闺女出了门子，寡妇家里就没人了。

于是，这些像人的不像人的，都像是苍蝇闻着了死鱼，一个个的往上凑。

要说这寡妇也真不讲究，谁上门都不往外推，就连马三叔这样的也不嫌，他送钱送东西，那寡妇照单全收，就是不肯他近身，只时不时给摸两下，就这么吊着马三叔。

想到那寡妇细皮嫩肉的身子，马三叔早就心痒难耐了，他连着给寡妇送了不少好处，那寡妇在昨天终于松口，要他今晚丑时去她那里。

这半夜三更约男人可不是正经女人做的事儿，想也知道那寡妇约马三叔过去是要做什么，马三叔顿时七魂丢了两魄，只想那好事儿了。

一想及此，马三叔的步子就有些发飘，他心情极好，春风满面的。

这整个员外府的夜壶都是马三叔一个人倒的，他进了陈家后院，照例要先去陈老夫人的院子。

然而，当他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却发现往常放夜壶的地方空空如也。

往日里，都是院子里的粗使丫鬟把夜壶送到特定的地方，像马三叔这样的人是进不去主子的院子的。

马三叔就去了别的院子。

陈大少爷的院子里倒是如往常一样，夜壶就放在那里，马三叔将夜壶放上他的小板车，将员外府八个主院都走了一遍。除了陈老夫人那一院没有夜壶，一共七个夜壶都放在了平板车上。

陈府下人的夜壶不需要马三叔这么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跑，那些夜壶会统一放在后门口。马三叔推着板车从后门出来时，看门的小厮还是没有回来，他就自己带上了后门，推着一车的夜壶往家走。

因为寡妇约他丑时过去，马三叔将板车往自己院子一放就换了身干净衣裳，猴儿急地往寡妇家去了。

那寡妇没有点灯，就这么黑灯瞎火地开了门，马三叔趁黑把寡妇搂上了床。

这一夜自然是香艳无比，马三叔觉得洞房花烛夜也不过如此了。

外面打更的打了五下，已经是五更天了。

外面还是黑漆漆的，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寡妇拍醒了马三叔，要他赶紧回去，说是等过一会儿天亮了，别人瞧见了不好。

马三叔最后抱着寡妇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穿了衣服下了床。

从荷花村走到马三叔住的小鱼巷，得走上小半个时辰。

小鱼巷里住着的除了一些富贵人家，还有就是像马三叔这样，替这些大户人家做事的下人。马三叔到家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他本想回去睡个回笼觉，昨儿个夜里他可是没少出力。可想到那又香又软的身子，马三叔的心里就发虚，当下他觉也不睡了，直接去处理夜里收回来的夜壶。

起先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夜壶里无非是些腌臜物，然而倒到陈家的夜壶时却出事了。

马三叔打开夜壶，往外倒的时候却卡住了，他往里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那夜壶滴溜溜地滚出去老远，早上的日光还有些发白，将那夜壶里的东西照得无比清晰。

那是一节断手，之所以倒不出来是因为手指卡在了夜壶里。

马三叔吓得个半死，连滚带爬地跑去报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