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私相授受
邓才人精湛的琴技配上她幽怨哀婉的声音,在庄宗的心底已扎根发芽了,早有意让邓才人再抚琴一曲,却忽又被侯昭仪扼住了兴致,便让她无需吞吞吐吐,有话快说,不必顾及。
侯昭仪在瞄了一眼石桌上面的琴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邓妹妹以废黜之身久居冷宫十载,日常温饱都可想而知,怎会还能弹奏这前唐名琴独幽。也不知是邓妹妹神通广大,还是有人抗旨冒大不韪,与之私相授受?“
辛辣的侯昭仪在挑拨不成之后,又给邓才人扣上一顶欺君罔上的帽子,那些见不得他人好的宫嫔,自然也都坐不住,忍不住讪笑上前,有的准备看好戏,有的已经跟着一起开始唱大戏。
巧笑着的韩惠妃,转动一双伶俐眉目,走到石桌近前,轻抚独幽琴惊叹道:“果然是前唐名琴独幽。没想到,邓才人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说完,她看向刘皇后道:“皇后娘娘,恐怕就是您,都没见过这样的好琴吧!“
一边说,还一边招呼其他嫔妃上前一同鉴赏名琴独幽。
看热闹不嫌事大儿的嫔妃,全都呼啦啦一同上前,咋咋呼呼的热烈讨论着,侯昭仪紧盯邓才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的狠厉。
庄宗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邓才人身上,根本没有注意邓才人弹得是什么琴,如今不禁面露狐疑之色。
邓才人楚楚可怜的看着庄宗,轻启红唇,吐气如兰道:“陛下,独幽琴是妾身收到的礼物。“
“礼物?“
邓才人身份特殊,庄宗闻听她在冷宫还能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不禁眉头蹙得更紧了,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这时,忽然斜刺里冲过来一个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庄宗面前:“奴才给陛下请安。“
庄宗看着跪在面前的小太监问道:“你是谁,抬起头来回话。“
“奴才是服侍在邓才人身边的内侍,奴才名叫三宝。邓才人弹奏的独幽琴,是奴才拿来的。“
侯昭仪见邓才人身边的内侍三宝自首,立刻对庄宗建议道:“陛下,这胆大的狗奴才竟然胆敢违抗圣命,暗中捣鬼,请陛下立即将这狗奴才处死。“
说到这里,她狰笑着看向邓才人:“至于邓才人之过,就请陛下圣裁。至于这宫中是何人胆大欺君,与邓才人私相授受,还请陛下严查,以正宫风。“
侯昭仪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有说有笑,十分亲热的呼唤邓才人为妹妹,转眼间,便唤之为邓才人,撇清关系不说,还雷厉风行的给邓才人定了罪。
被幽居在冷宫的邓才人与人私相授受,这件事情往大了说,却有欺君之嫌。庄宗不由得眉头紧锁,面上神情变得阴晴不定,在看久别重逢的邓才人眼神中,虽仍些许有不舍,但多了一些疏离之意。
小内监三宝似从未见过这般大阵仗,再次惶恐的扑倒在庄宗脚下:“陛下,奴才奉旨做事,侍奉在邓才人身边,并无私相授受之事。这琴,是......是......“
三宝话到一半,犹豫半天不敢继续说下去,侯昭仪见此,便厉声喝问道:“大胆狗奴才,你是被烫了舌头吗,在圣上面前竟然还敢吞吞吐吐,有所隐瞒,还不快些招供,小心你的脑袋。“
三宝被吓得一哆嗦,侯在一旁看热闹的韩淑妃,见侯昭仪耍尽威风,刘皇后在一旁掩嘴偷笑,不由得上前对侯昭仪道:“昭仪好大的火气。陛下在此,自有明断,怎容许你如此放肆耍威风。“
韩淑妃是四妃之首,深得曹太后喜爱,庄宗敬重,侯昭仪在圣上面前也不好发作。
但她被韩淑妃将了一军,心有不甘,正欲分辩,见刘皇后给她频频递眼色,又见庄宗脸上遍布阴云,只好悻悻然的朝庄宗施礼道:“陛下恕罪,臣妾只是担心这宫中欺君的不正之风,若是不严加处理,会令后宫不宁,使陛下忧心。“
庄宗心烦,朝侯昭仪摆了摆手,已经达到目的的侯昭仪,立刻识趣儿的退到一边,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不发一言的邓才人。
“邓才人,这独幽琴是怎么回事?“
庄宗不再满怀柔情的唤邓才人为仪儿,而是同侯昭仪一样,直呼邓才人的封号。
邓才人面容凄楚,踌躇间,忽然有人开口道:“回禀陛下,这琴是臣女作为回礼,送给充容娘娘的。“
沐春忽然出声,所有人都不由得吃惊的看向她,她缓缓上前,对庄宗屈身行礼后,再次道:“陛下,独幽琴本是臣女之物,后作为回礼,送与了充容娘娘。“
众人都万万没想到,独幽琴竟然是沐春郡主送给邓才人的,大家全都想不通,现今宫中最炙手可热的沐春郡主,如何与邓才人这弃宫废妃牵扯到了一起?
庄宗狐疑的看向沐春:“独幽琴是郡主送给邓才人的?“
“回禀陛下,臣女初入宫之时,各宫娘娘与贵人们垂怜臣女,送来贵重礼物,臣女感激不尽,便遣下人送了回礼。这把前唐独幽琴,臣女将其作为回礼,送给了充容娘娘。“
听闻独幽琴是沐春所赠,庄宗脸上的表情变得游移不定。
这时,夏昭容忽然上前对庄宗笑道:“陛下,沐春郡主初入宫闱,诸多规矩都不熟知,请陛下谅解她这一回。“
夏昭容是十三皇子李继蟾的生母,是吴贤妃宫内的人,也是一个非常擅长见风使舵、见缝插针的人。此时众人见她跳出来为沐春开脱,立刻恍悟,纷纷上前为沐春求情。
庄宗正欲开口之时,沐春忽然疑惑不解的问道:“陛下,臣女有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先前退在一旁的侯昭仪,见沐春似要开脱抵赖,担心邓才人之事不了了之,再复当日荣宠,便再次上前旧话重提的道:“也不知是郡主贵人多忘事,还是年少无知。那就让妾身提醒一下郡主,你送独幽琴于邓才人,这是私相授受,有欺君罔上之嫌。“
沐春眼见侯昭仪给她扣了一顶诛灭九族的大帽子,也不气恼着急,声音淡定自若的对侯昭仪道:“回昭仪娘娘,臣女是差使贴身婢女彩袖,光明正大的将独幽琴送与邓才人,并不曾作暗地里的勾当,何来私相授受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