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玉蟾

这是一片宽阔深远的院子，院内假山密布、奇石嶙峋，院中有一面池塘，塘中有一圆石探出水面。

夜色静谧，皎月高悬，月光静静洒在池塘水面，碎开千片万片粼粼浮影。

圆石上面坐着一个少年，少年有着深蓝色的璀璨眼瞳，一绺深紫色的缎带系于额前，扎到脑后，将长发束成一根长辫。

池塘四周摆设着几尊香炉，香炉由青铜铸就，表面黯淡并无光泽，炉中香灰积满，每一尊炉中插着一支紫檀香。

袅袅香气徐徐上升，借着平滑的月光，那香气在空气中浮浮沉沉四处漂浮，展现出婀娜多姿的形态来。

静谧夜空中，悠悠浮云飘散开去，那皎月皓如明镜，又如玉盘遥遥当空，此时正当子时，皎洁月光澄澈无比，恰如清泉流水泻于地面，泻于那圆石之上，泻于少年身体四周。少年轻轻解开额前缎带，任由三千长发凭风而舞，他的额前，一颗碧蓝如洗的竖眼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魔力，那些月光一旦触及他的身体，宛如获得了灵智一般，百川归海似的向着他那额前竖眼汇聚而去！

少年紧紧暝闭双眼，然而这额前第三只眼犹如神话传说中的二郎显圣真君，灼灼发散着耀眼夺目的光芒，那丝丝缕缕的月光化作丝丝缕缕的溪流汇入其中，他的皮肤愈发接近月色，恰如牛乳一般白皙，并且莹莹有光！

“起！”只听闻少年清喝一声，整个身体凌上半空，四周弥漫的淡淡烟霭旋即化作一道漩涡涌动起来，一圈一圈缭绕他的周身。

“化！”少年又是一声冷喝，他的指尖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页洁白的符印，符印之上龙飞凤舞龟据蛇行，画有无数繁琐玄奥的符咒。随着少年口中冷喝，符咒兀自飞上半空，裹挟着缭绕周身的烟霭，一只巨大无比的玉蟾登时现出身形！

少年陡然睁开双目，他三下五除二将那紫色缎带系于额前，将满头凌空飞舞的长发扎于脑后。与此同时，那满天月光却是缓缓恢复常态，缭绕围聚的烟霭再次飘散开来，少年落回圆石之上，静静凝视那玉蟾落在水面。

玉蟾身长三尺高有三尺，背后疙瘩个个颗粒饱满如同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它静静地趴在水面之上，恍若水面早已凝结成冰一般，它的足尖未有分毫浸于水中，神情也是淡泊而宁静。

“阿皓，唤我出来所为何事？”玉蟾口中吐露人言，声如垂暮老者。

“玉爷，阿皓最近有些苦恼。”苏皓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还望玉爷为我指点迷津！”

“愿闻其详。”玉蟾轻轻眨了眨眼睛，眼球不知凝望何处。

“最近，妖族借我妖坛众妖进击人族，尽管人类几个世纪以来所作所为的确越来越过分，不过……”苏皓望了望头顶清澈明静的皓月，不由心生感伤，“不过我灵师一脉归根结底终究是人族。”

“你的目的是用妖族制衡人族吧？”玉蟾一语道破苏皓意图，“的确，人族日益昌盛，我灵师一脉苟活余地愈来愈小。”

“我等本意只是求得一片生存空间，并无危害人族之意。”苏皓将双手倒背身后，在那圆石之上来回踱步，“妖族此举为祸人间，的确有可能使得人族重新认识到我们灵师这个曾经的战友。”

“你害怕你的作为会带来矫枉过正的后果？”玉蟾翻了翻眼球，“毕竟妖族残暴嗜血乃是本性，并且那些尘封多年的大妖个个具备移山填海之威能，你怕最终的结果会使得妖族彻底灭亡人族？”

“这是其一，毕竟我灵师一脉势单力薄，如今存世的灵师家族不出十支。”苏皓皱起了眉头，“仅仅凭借我灵师如今的势力，一旦妖族恢复往日荣光，我等只怕无力阻止！”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那么其二呢？”玉蟾吐出舌头，卷住一只飞蝇吞入腹中。

“其二，便是考虑到人族如今的科技水平，以及他们对刺客人才的磨炼，他们可能并不会打算借助我们灵师的力量。”苏皓的眉头越锁越紧，“如果事情发展到某个地步，或许人族会选择动用核武器，尽管会给地球带来无尽灾难，然而哪怕妖族力可通天，恐怕也顶不住核弹的巨大威力！”

“换而言之，你害怕自己放出了天大的祸害，最终的结果却是与自己的预想背道而驰？”玉蟾如此说道。

“人类始终不相信外族的力量，我等灵师早已脱去人类桎梏，升为近似于【仙】的存在，当今社会，人类恐怕不会愿意求助我们这些【仙】，而是选择更相信自己的科技吧？”苏皓哀叹一口气，“哪怕他们不动用科技，他们的刺客训练系统经过了数千年的演变，如今，训练出的刺客拥有着不虚大部分妖族的能力！”

“所以灵师最终的结果，还是灭亡一途吗？”玉蟾鼓了鼓硕大的下巴，“既然如此，那么我方也不能仅仅是静观其变了。”

“玉爷你觉得，我方该如何是好？”苏皓眨了眨眼睛，深蓝色的瞳孔恰如宁静深海。

“既然你给人族带来了祸害，倒不如成为消灭祸害的人。”玉蟾的语气有些令人匪夷所思，“我等乃是掌控全局者，祸乱由我等造成，除害者亦为我等！”

“既然人类不主动找我们，那我们就主动去帮助人类，他们绝不会拒绝毫无代价的帮助，因为人性总喜欢贪图白来的便宜！”

“如此一来，不提人类会尊重我等，至少我灵师一脉，在这凡尘俗世之中，也能求得一片立足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