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诡影
眼皮上的开关键就类似于投影仪,只是个虚影而已,不触摸眼皮的话根本不会浮现出来。郝白根本不担心会误事,因为谁会吃饱了没事给你眼睛来一发小拳拳呢?
“小白兄弟,管家给你安排了住处没有?要是没地方住,你不妨和我先凑合一晚上,我那间房可是咱死活求着管家给安排的,足够大,光线也足,睡下两三个人足够了!”
李厨子建议道。
刚才做完晚饭,吃饱了,也歇足了,衣食住行之中单单剩下住这个大问题,回房休息自然为李厨子所关注,他向来是个热心肠的人,好结交朋友,信奉与人方便就是与已方便。
洗了一把脸,郝白沉思片刻,想了想管家给自己指的位置道:“不用了,我有住处,就在后厨右边紫轩亭旁的竹楼里面,方才过来的时候,我看了看,挺干净,挺清雅的。就不麻烦李大哥你了,不过,初来窄道,还是多谢李大哥的关心!”
什么?竹楼?
那地方不是生人勿近的么?
“啥?你确定要住紫轩亭旁的竹楼?”张厨子惊讶道。
“可是那个名为夫子阁的竹楼?”旁边的李厨子坐不住了,也诧异一问。
不知道为什么几个人反应这么大,郝白呆滞地点了点头。
夫子阁对这张府的下人来说,的确是一个禁忌,一提到它,总会不自主的心中有震颤。
几个厨子统统围了过来,个个神情严肃,李厨叹了口气道:“夫子阁曾经住的是教少爷读书的柳夫子,一年前的初夏,柳夫子对皇室出言不逊,讥笑皇帝,恰好被刚好途经的官家听见了,官家暴怒之下,命令侍卫将其乱刀砍死,死状不忍直视,所幸张老爷面子大,官家这才没有怒及他的亲属。
可从此以后,夫子阁先后住进三个人,尽皆高喊有鬼匆匆逃窜,弄得府内人心惶惶,有好事者问及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才支支吾吾的说每到夜晚,便有女子的啼哭,还看见屋外有穿着白衣服的女鬼飘过去。”
“为什么不是男鬼?柳夫子不是中年男人么?”鬼怪这东西郝白是不信的,所以他此刻也是淡淡的提及了不妥当之处。
“因为柳夫子的结发妻子在柳夫子死后第三天,便随夫子而去,上吊自尽了!”张厨子感叹道。
他们越是这样说,郝白越好奇,没办法,前世恐怖片看多了,对鬼怪之说多少会有些免疫,好奇心是阻挡不了的。
夜幕将深,谢过了几个厨子的好意和劝告,郝白像个勇士一样,将近千文钱系在腰间,走向管家给自己安排的住所。
万籁俱寂之时,张府灯火渐渐息却,可有些地方仍旧不太平静,波澜在静谧之中翻卷。
走进夫子阁,郝白感叹于里面的整洁,不仅是竹楼外面清清爽爽,这室内也是一尘不染,床和桌椅摆放的整整齐齐,像是被人每天精心打扫了一遍。
夫子阁是竹楼,所以在里面有一种凉凉的感觉,加上正是夜间,室内的温度急剧下降,愈发衬的有些生冷,也难怪以前住进来的那几个人,都出现了身体的不适。
郝白愈发觉得可能是他们出现了幻觉,不自觉的想到柳夫子夫妻的惨状,自己吓自己,让这些传言越传越玄乎。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郝白有些累了,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
意外情况发生了……
皎洁的月光下,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突兀地从夫子阁门外传将进来,平白增添几分夜的可怖,而竹楼的隔音效果不太好,鬼声传荡开来,郝白听得清清楚楚,睡意一下子烟消云散,慌慌张张坐起来,穿好了衣服,便想去门外看看情况。
女声倒是女声,若李大哥所言不假,这虚影是不是也应该出来了?郝白喃喃自语。
果然,门口疾速掠过一个苍白面孔的女子,惨淡的白与漆黑夜色交相辉映,呈现出诡密的色调。
一身白衣,在月光下衣裙飘飘,仿佛是脚步不停,从门左边,掠到了门右边,然后便直接失去了踪影。
突然看到这一幕,郝白心里面说不惊吓都是假的,不过他还是强自振作了心神,想要打开门,但当他摸到门中央的时候,虚影出现在了门中间,两个人隔着门相互对望着。
扑咚!扑咚!
心跳急剧加速。
直到面前女鬼咧嘴怪笑……
“哎呀妈呀!”
郝白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要是别人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一定会退守在床前,但郝白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打开门一咬牙,就扑向门口的白衣虚影。
“扑通!”
郝白发现他倒地了,居然没有一点痛感,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好像趴在一个人身上。
赌对了!
摸了摸,似乎还有些温热,软软的,很有触感,像是摸到了光滑的丝绸一般,让人忍不住再捏了一把。
郝白很舒服,但被他压着的人就不一样了,柳絮儿没想到练功紧要关头连耳目都不太灵敏,却是正好碰上个不怕鬼的硬茬。
一把将他推开,柳絮儿面上不悦,站起身便给了他一巴掌。
“唔唔唔!”
随着一声脆响,郝白捂住了脸颊,想不到这么一个弱女子,打起人来还挺疼。
仔细一看,这哪里是女鬼,除了脸庞被抹的苍白,一身白衣长裙,身材该丰满的丰满,该苗条的地方苗条,单从体型来看,分明是一个摇曳盼兮,端庄娇柔的年轻女子。
急忙用火石点燃桌上猪油烛灯,郝白近前一看,见女子面庞白里透红,醉红一片,煞是好看,倒是和早逝的母亲年轻时候有些相似。
他面不改色道:“方才是在下冒犯你了,真是有辱斯文,不过也是没想到,这么多人传的鬼怪,居然会是柳夫子的女儿柳絮儿!一出自导自演叫众人都慌不及细想。”
通过几个厨子对柳夫子一家的描述,郝白大着胆子猜测道。
那“女鬼”眸光微闪,多看了郝白一眼,然而却是一言不发。
还未等他细瞧,飘飘衣袖在黑暗中旋出气劲,踏空而去,消失在黑夜中。
她走了……
不带走一片云彩。
经这么一闹,睡意全消,郝白躺在床铺上,不禁有了一丝无力感,开始尝试撸清脑海中的记忆轴。
朝中有两个参知政事与一个宰相,三人地位最高,其中另一个参知政事王钦若靠着神佛惑言,成为皇帝的宠臣,忠良宰相寇准与其斗的厉害,张山为了自保,保持中立,朝堂上互相拉扯,情势诡密多变。
虽不知张山为何犹豫,但郝白知道,他现在不会和自己透露半分。
他所能做的,也仅是找个机会与他闲聊几句罢了,朝堂之上混迹多年的张山,那里会有那么好劝?
官家刘绣看似无所事事,其实他将王钦若捧起来,便是为了制衡宰相寇准,澶渊之盟后,楚国大众歌舞泰平,经济建设火箭般上升。官家更是高枕无忧,做起了和平皇帝。因而,此刻的寇准遭到英豪般的敬仰。这其间,包含推车卖浆者流、布衣墨客、王公大臣,乃至包含了皇帝。
寇准站在功业高峰,仰望大楚,自鸣满足。而且史官评论其:“准性刚直,多专行,颇自矜澶渊之功。”
因为寇准这个人觉得自己功劳大,才干突出,做起事来就旁若无人,很少和人商量。
到了朝堂上,更是如此,群臣群英荟萃,听他一人侃侃而谈,很少有他人提意见的份儿。
不光对大臣这样,对当今圣上也是如此。每次退朝,寇准大袖一挥,直接走了。刘绣站起来,静静目送这位大楚救命恩人,寇准也欣然承受。他觉得,自己理所应当取得此尊敬。
当年的大楚开国皇帝,便是因为黄袍加身而忌讳拥兵自重,寇准虽然有大功,但太过张扬,即便没有造反的心思,也相当于功高震主。
他还曾因战胜辽国却要供上岁币,订下耻辱的澶渊之盟,对王钦若嘲弄有加,而王钦若是官家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求和此事是官家的软弱心思,王钦若也只是迎合而已,他这么做无异于揭发了皇帝,驳了刘绣的面子,刘绣这才渐渐不再把大权押在他身上,而提拔了王钦若,与之相对峙。
张山此时的中立很微妙,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很多人,无论他投向哪一方,都有很大的冒险性,所以他才说自已一直被很多人盯着,而且最重要的是,皇帝也不希望他向着哪一方,官家只想安安静静的发展进而壮大。
前世,郝白也看过史书,知道这个与北宋王朝有点相似的国度之中,朝堂之中的无硝烟战争,需要的是巧劲,或者说,郝白不能简简单单的查清父亲入狱的真相,柳絮儿柳娘子(那时对女性皆可以称之为娘子,老少除外)父亲被陷害的真相。
他只能一步步的改变,换一种平和的方式让寇准改变性子,把摇摆不定的张山给掰直来,两人一同协手把王钦若,之类的‘五鬼’佞臣给剔除,如果能提前完成平反冤案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些想法在郝白脑子里掠过,其实他只是起到了一个整理的作用,他大学里学的便是会计专业,平时也爱看一些合计,化繁为简,直至目标的书,如果这方面能力不强,也不会初次面试时,就取得了好成绩。
而想法都是原主人郝小二的,只不过当初,他父亲郝云凡入狱不久前向他说起朝堂形势的时候,听得恍恍惚惚的,郝云凡也不奢求他听懂,只是让他仔仔细细的记住,将来长大了,要记得为父亲雪耻。
事实上,他也知道这些都是下下策,系统在身,或许这条路走不通还可以尝试一下以武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