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婚礼裂变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成亲的日子，由于寨子人不多，而且寨子习惯一家人热闹所有人一起联欢，这样显得热闹一点。婚礼将进行三天，大家一起唱跳，喝酒吃肉，好不欢畅。据说在清照昏迷之前她和舒友临就定过亲，“红爷”和“手情”的程序都走完了，而且婚期也定下了，所以在婚礼前几日，男女双方各自请寨中的家门、房族、邻居喝“开笼酒’，即正式邀请各家帮忙。商定每个人负责的事项，并给自家神完换新衣，彻底清扫房屋，雇佣406个琐呐手。因为寨子里女尊男卑，所以接亲这天，清照这边由20多个人组成接亲队，主要由新娘的老辈子(姨辈)、同辈、小辈组成——一个父母双全的女孩子背“手情”(模、肉、酒、蜡、布等)——一路琐呐吹奏。到了舒友临家后，以赵子涵为代表的男方家人在门上堵着要钱，男方一次一次地要，女方一次一次地给，等男方满意了就打开门让女方进去。

赵子涵玩在兴头上，时间被无限拖长。清照热得翻白眼，孔曼柔替清照着急，不禁趁着大家不注意，暗地里踢了赵子涵一脚。赵子涵还不明白孔曼柔为什么踢他呢，抬眼一看孔曼柔愠怒的脸，立刻就明白了，赶紧让女方进去。清照按照习俗给了男方12两银子。进门后男方唱欢喜歌，女方给钱，再唱再给，直至男方满意为止——虽然舒友临的嗓音倒还好，但是清照真的没有欣赏音乐的细胞，山歌又听不懂，随便给了钱就过去了，把带来的1个太阳摸、摸上挂有1条白布、1条红布、1根羊毛线、镶有1颗珊瑚珠等礼品放在堂屋的神盒前的桌子上，女性红爷致接亲词群用羌语说：“世间万事有来由，羌人婚配从头说。理不讲来人不知，须将此事晓众人。自古男女皆婚配，此制本是木姐兴，所有规矩她制定，后人不敢有增减。一代一代传下来，羌人古规须遵守……”

男方家则答曰：“贵客辛苦到我家，迎亲之日上门来。开天辟地到如今，男女婚配木姐定。此次婚事按古规，男家东西很齐备。主家接待如不周，敬请贵客多原谅。”

答谢完毕，男方准备酒席宴请众人。

接下来便是过“花夜”，又热闹了一个晚上。趁大家吃吃喝喝都在期盼着最后抢吃“千盘”的时候，离魅悄悄离开人群，蹑手蹑脚来到九层塔，她抬头仰望着在黑夜中巍峨的九层塔，抖了抖后背，便长出一对青色的翅膀来，她飞上九层，在第八层时，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眼睛。离魅一抖，刚想逃走，身体便被禁锢住，尔后，她摔进了那个窗口。

雄性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强大的压迫力和杀气让离魅动弹不得。戴着面具的越彬俯瞰着离魅，手中的冷兵器抵着她的咽喉。穿着繁复、戴着面纱的女人拄着华丽的拐杖缓缓而来，她的声音苍老空远：“是孔家的奴妖啊… …”

离魅一直到“花夜”结束都没有回来，清照知道，离魅可能凶多吉少，她迫不及待想去找离魅，却给舒友临拉住。清照担忧了一个晚上没有睡，第二天正式结婚的时候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孔曼柔用了半盒粉才盖住，清照的脸显得白得恐怖。

舒友临做一对太阳、月亮膜，装在一个新竹篓里，选派一个父母双全的男童随自己背到清照家去，摸上刻有日月、松柏图案，象征一对新人与日月同寿，似松柏常青。发亲时间一到，哎呐奏起《离娘调》和《留念调》，男方告别亲友，一对父母双全的男孩扶新郎到神完前，新郎向神完中供奉的神灵、母舅、父母一一拜别，众母舅向新郎撒米，祝愿他一生吃不完用不尽。同时，端公高唱祝词：“今日非同寻常日，主家小爷出远门。将到外地人家去，特此敬拜诸神灵。此男出门非为别，成家落业务农耕。治田置地勤劳动，养儿育女延祖根。

祝愿神灵保佑他，吉祥如意万事顺！”

拜毕转向大门，这时年老的男人就反复叮泞新郎：“千万不要回头看，规规矩矩走出去”。同时，端公高举一个插有白色小旗的模站在门边，新郎从模下走出门，紧接着是伴郎赵子涵等人，数目从两个到十几个不等，必须是双数，最后是迎亲客。队伍浩浩荡荡地向新娘家走去。迎亲和送亲的队伍快到女家时，早有新娘的姑婆、姑母、姨婆、姨娘等一帮妇女在大门外等候，她们一手执香，一手端酒，给送亲的人敬酒，紧接着端公做法事，口云：“天地开张一，新人到此，大吉大昌…东方一朵青云起，南方一朵紫云开，两朵腾云接成彩，新人下轿迎进来”。清照跑到阳台上，在楼上或大门里用生米打舒友临——清照可根本没有手下留情，毕竟自己在平时根本打不过舒友临，现在人家乖乖束手就擒，如此好机会，不打更待何时？

舒友临自然知道清照的小九九，但迫于无奈，只能忍着、踩烂一个倒扣在门槛上的碗后进门，以示退煞。

一对新人在女方神盒前一拜祖宗创业恩，二拜父母养育恩，三拜夫妻偕百老，四拜子孙个个强。再拜来客、帮众，最后夫妻对拜，双方抢入洞房。伴郎伴娘将糖果、花生撒向一四赤一众人抢乞一接着开始宴请宾客，依次请送亲的女方近亲、男方母舅、家门长辈、远客、邻居、新郎家中近亲，一轮一轮往下吃。饭毕年轻人跳“莎朗”，唱“赞新郎新娘歌”。

歌舞完毕，新人跪下，撩起围腰，众人撒米、麦、青裸、花生、红枣，祝福新人。

正在欢庆时，外面一阵嘈杂，紧接着大批军队涌入进来，簇拥着副王和越彬。清照的“姑姑”上前周旋：“副王大人，您这是？”

副王走上前站定，越彬提着一只体型稍微巨大一些的山鸡，使劲一扽，山鸡便变成了离魅的模样，此刻的离魅奄奄一息，任由越彬提着手腕，头都没有力气抬，只能干呼吸着。清照想上前，被舒友临紧紧攥住。

副王的声音隐隐有笑意，面具背后的眼睛却和这笑意相反、透着浓浓的冰冷：“不好生结婚，差遣你的妖精来干什么？”

“姑姑”笑着打圆场：“应该是这妖精喝多了酒误闯、冒犯了副王大人。再说，要没这妖精，副王大人您能来这里吗？”

副王眼一横，“姑姑”吓得一哆嗦。清照赶紧将“姑姑”藏在身后，和副王对视。副王冷笑：“你还真把她当自己人了，别忘了我们收容她们是干什么的。”

清照的眼里添了一分杀意。果然黑竹沟都是这个副王搞得鬼，只不过这个副王究竟把他们融入寨子里是为了什么？千方百计地防范外人却又费尽心思将外人同化。

副王的权杖指着清照：“杀了她。”

越彬往后一退，手一撒，离魅便冲了过来，“九阴白骨爪”拼命往清照喉咙、心口和脸上挠，婚礼现场乱成一片、尖叫连连。酒肉果品撒了一地，满是狼藉。清照看见离魅的脸上有泪，再仔细一瞧，丫的，离魅的关节全被几乎透明的天蚕丝控制着，越彬正操纵着离魅。她之前从来没看过越彬的本事，也不知道温和的越彬杀人起来会是这样无情的。

离魅是她的朋友，她不会对离魅下手，可是越彬操纵着离魅，再这样下去，她会完蛋的！

果然，刚担心完，离魅的爪子就撩中了她的脸，她的脸颊上多了三道痕迹，血滴在了婚服上，更加娇艳。清照咬牙，这个混蛋！

离魅哭着大喊：“杀了我！”

“闭嘴！”清照爆吼，“杀了你难道跟待秋对视吗？没了你没人欺负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离魅泣不成声。混蛋徐清照啊，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难道本人在你的生命中就是一个沙包兼辩论对象么？说句让人感动的话会死么？虽然现在本人已经很感动了。

“真是感人呢，”越彬温和的声音不复以往的纯良，透着满满的鄙夷和杀戮，“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让她杀了你好了。”

越彬再度手一挥，离魅冲了上来，铁爪刚要和清照的骨刀触碰上，便僵在了半空。清照侧身一看，舒友临不知何时跳到背后，将一张黄符镇在了他后脑，剑指定在符上，将他牢牢控制住。

清照的大拇指一刮鼻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愧是我徐家的男人，干得漂亮！”

舒友临脸一红。什么啦，什么徐家的男人，真当这个寨子的规矩跟现行社会并行不悖啊？她才是舒家的女人好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乱表白，徐清照日常不要脸，他可脸皮薄。

副王见越彬被控制住，权杖再度一挥，军队潮水般涌来，赵子涵和孔曼柔挡在了千军万马之前，二人配合默契，打入军队之中，使得他们无法前进半步。但两个人的战力毕竟是有限的，孔曼柔用眼神询问着赵子涵，在他点头之后，跳到安全地带，拿出哨子吹了起来。原本躲在乡亲们之中的很多男人都应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