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阁楼
“你在做什么？”张应楼见她站在一旁，满脸落寞，觉得奇怪。
“就算你不想吃贫民的事物也没办法，等你爹回来了，你才能回去，没回去前，你都得吃贫民的东西。”张应楼端着一最后盘菜，从她身旁经过。
安何艳走向她从来嗤之以鼻的贫民餐桌，头一回这么心甘情愿。
这天，吃过早饭，庆和堂的伙计们也都不见了踪影，估计又去前堂忙得飞起来。
安何艳又兜兜转转来到应年的住处，他的衣食住行都不和庆和堂的伙计们一起，在饭桌上也从不见这个单薄的少年。
敲敲门，应年的声音很快就从里面传来出来，“请进。”
他的屋子简简单单，不像个少年人的屋子，倒像个老头子的屋子。
除了桌子桌椅，他屋子里一排一排的书籍成为最引人瞩目的地方。
“安姐姐。”应年对她微笑，这几日的相处使他们熟络了起来，他也把安小姐改口为安姐姐，亲切又亲昵。
“你又在看书？”安何艳看了他手中的书，马上就认了出来。
“嗯。”应年乖巧地点点头。他很喜欢这个安小姐，不仅学识渊博，还愿意花时间来看他。
一个海外归来的学子和热爱学习的少年一拍即合，在应年的心中安何艳的位置马上和张应楼平起平坐了。
又给他的患腿部做了穴位按摩和针灸，应年觉得腿舒适多了，人也比以往有朝气了许多。
“安姐姐，庆和堂的后堂你都去看过了吗？”他问。
安何艳想了想，这里的后院，他们居住的地方，她几乎都逛遍了，无非就是院子大，加上两层高的楼。
刚开始很好奇，但渐渐地也减退了，只是披着神秘的面纱，看起来让人充满了好奇。
但她连厨房也清楚知道在哪里了，觉得已经没有什么神秘感。
“但有一个地方，安姐姐应该还没去过吧。”应年笑起来干净又纯粹，好像没有沾过尘世的污秽。
“你是说你们张应楼的房间吗，我已经去过了，和你的房间差不多，跟个老头子一样。”安何艳道。
应年：…………
“我们庆和堂有个神圣的地方，那里存放了我们师祖好几代人的行头，你知道，对于我们这些戏子来说，行头就相当于我们的灵魂。据说我们死后，灵魂也会寄托在这些行头上，所以师祖们的行头就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应年不急不缓地说着，年纪轻轻的他倒显得特别老成，那些说着的事仿佛就跟真的一样。
这或许就是他的魔力所在。
“安姐姐想去看看吗？”
安何艳点头，想去。
“那你可不要被应楼哥发现咯。”应年狡黠地朝她眨了眨眼，“平时师父都不让我们去的。”
每踏一步，木阶梯就发出一声咯吱的抗议，经年已久的木楼在极力忍受每一下的压力。
扶着楼梯，一路往上，楼梯就越陡，好在阶梯都算完好，没有断裂的危险。
安何艳缓慢地走了上去，没想到庆和堂还有个阁楼，还在这么隐匿的地方，要不是应年告诉她，她估计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木箱子堆的七零八落，大部分都是很大个的木箱子，堆得高低错落。
有些箱子干净如初，有些则成年积垢。改朝换代，沧海桑田，新来旧替，这些都曾经是多少代的花旦名角，在多么光辉的人生也抵不过时间的推澜。
曾经再多么动听和惊艳的歌喉，曾经再多么深刻地印在那些听客的心里，也终熬不过伊人逝去，繁华落幕。
她抚摸着箱子里的那些璀璨夺目的行头，手指游走在戏服的精美纹路上，金银勾勒，瑰宝无价。
这些行头隐藏了每一代名伶璀璨的人生。
她想到张应楼，他是他们这一代的名角，惊艳不可一世，但他也会生老病死。他死了之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的行头，存在某一个箱子里，待某些怀念他的人偶然想起，或许会稍稍感叹。
安何艳的手握着那件戏服紧了紧。
楼梯有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有人从下面上来了。
很快，一个修长的身影从楼梯缓缓行走了上来，是张应楼。
见到她，有些谴责道：“这里不是随便能来的。”
安何艳随手将打开的箱子扣上，不可置否。
“快点下来，不要打扰到先人的休息。”张应楼站在楼梯上对她说道，显然是来专程找她的，估计是听说了她来了这里，过来赶她下去的。
“这里就是你们庆和堂的圣地啊，真是别有洞天，你们先人的遗物都供在这里么？”
她问，走到楼梯口，右手搭上扶手，因张应楼在楼梯口下方，安何艳和她几乎平视。
“嗯。”只是应了一声，张应楼就转身下阶梯，好让她有路下来。
狭窄的楼梯也只能容一人通过，所以他下楼，安何艳才有空位。
安何艳一脚踩下第一个阶梯，后跟没卡稳阶梯，整个人一翻，顿时向前跌去。
离她没几个阶梯的张应楼听闻动静，反射性就是一接，安何艳整个人就完整扑进他怀中。
衣诀翻飞间，清香扑面而来，美人闯入怀，温软玉香。
她的发丝轻柔轻柔地，摩挲着他的脸庞。
安何艳抱着他的脖子，一只手的手套已经脱手，洁白无瑕的手正搭在他的后颈。
张应楼双手扶着她，把她放在上一个阶梯上，皱眉低头看着她脚下五厘米的高跟鞋。
“你穿着这鞋子来阁楼？”显然无法理解她的思维。
“嗯。”安何艳依然搂着他的脖子，不明穿高跟鞋来阁楼有哪里不对。
将她的手巴拉下来，道：“把鞋子脱了，不然容易摔。”
张应楼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走下了阶梯。
“张应楼，你是我仆人，提鞋吧。”安何艳将高跟鞋拎了起来，在阶梯上俯视着他，自带傲慢的气场。
“我这一无是处的仆人不会提鞋，安小姐觉得不乐意了，就把我退回去。”张应楼抬头冷冷看她一眼。
不打算理会她，继续往下一段阶梯下行。
安何艳一听，不乐意了，几下跑下楼梯，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张应楼，紧紧抱住他的腰。
“不行，你是我花五千大洋买回来的，想让我退回去？休想！”
张应楼一愣，没想到这安小姐来这招。
想将她的手从身上巴拉下来，却不想她死死地抱住，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张应楼也不敢用力，怕弄伤这金枝玉叶的千金小姐。
只得垂下手，任由她抱着。沉默了好一会，他才道：“抱够了没有，安小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