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天问,命(2)
刚刚踏入易止阁大门,祝浅瓷就感受到了凝重的氛围,自己的副手一脸我准备好了,你可以开始演了的表情站在大厅里,前方跪了三个人,许久不见这样的架势,祝浅瓷有些懵。
“怎么了?“易止阁孤本古籍名家字画不少,由于人手不够,会定期找一些有相关经验的书社伙计来帮忙,但是总有一些人会有一些别的想法。
顾步婉看了一眼上司,觉得事情不对,按照一般情况,她会先温和地问一问发生了什么,然后让每一位案犯阐述自己的悲惨经历,然后心生怜悯,最后把东西追回之后把人放了,当然这些人也不能再出现。
“回阁主,这些人将机关大师洛仪桐的送给易止阁的一幅画拿出去给人做仿制的样本,还有几本曾经为祸江湖的禁书被他们传出去了一部分内容,如何处置?”
祝浅瓷拿起顾步婉手中的单子,看了一眼,果然与前世那几本一样,这些书的流传最后成了自己谋反罪证的一部分,而且还牵连出了狄戎国的势力,现在看来这几个人并不是那么简单。
“先以盗窃罪写一份诉状和人一起交到大理寺,请大理寺协助本阁主找到并阻止禁书内容继续传播。”
“嗯?”顾步婉一时没听懂,这是要严惩的意思,果然是以前偷东西的还没踩到她的底线,“是。来人,带走!“
这些人其实也是存了侥幸的心理,拿钱办事,没想到跟预想的不一样。
“五公主,我们是有苦衷的。”
“公主,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
等人都被带走了,祝浅瓷问:“这些人从哪里来的?“
“帝都外一个常年帮书社做一些零工的村子。“顾步婉回答道。
前世祝浅瓷没有在意过这些工人的来历,但是现在必须查,而且如果能把这几年来的人都查一遍,但是工作量太大,于是她看到了安诺。
这是一种温和且信任的眼神,但是看得安诺毛骨悚然,这是打算坑自己一把?要不还是跑路为上。
“老顾,把帝都外的村子的卷宗和这些年来易止阁帮忙的人的全部记录给安公子。”
“等一下,我不同意……”
安诺还没来及继续反抗,就被顾步婉打断了:“安诺?欢迎加入易止阁,从此你的人生将告别丹木国第一美男的称号,离走上人生巅峰不远了,怎么能不同意呢?”
说着,顾步婉把钥匙交给迟迟,让她找人把东西抬出来,是的,迟迟和易止阁的长工、厨子属于祝浅瓷自带苦力,由于易止阁主终生制,她咬咬牙认了这没有尽头的倒贴。
“等一下,迟迟,你们搬不动把安公子也带上,老顾,跟我去一趟止剑楼。“据祝浅瓷前世对安诺的那一点了解,他会武功。
顾步婉是慌的,如果今天来了个新苦力,可能就意味着她需要负担更加复杂,危险系数更高的整理工作,止剑楼放的好像都是军务的卷宗……
“这是止剑楼的钥匙和账房的印章,帮我做两件事。”祝浅瓷现在需要拉拢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副阁主顾步婉,另一个是大理寺少卿严璃,一年之后,她们一个掌握西南守军,一个掌握北方六十万驻军。
但是,结局都很惨,她们只不过是现在的女帝与各方势力内斗的牺牲品,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个机会,真正帮她们控制丹木国最强大最核心的力量。
不过,严璃也许需要利益去诱惑,但是顾步婉基本不用,她是三年前的状元,顶着被女帝盯穿的压力选了易止阁,因为她喜欢古玩,和祝浅瓷很投缘,也是极少数看出祝浅瓷那张皮下真实的样子的人。
接过钥匙和印章,顾步婉一脸震惊地看着祝浅瓷,像是见鬼了一般:“阁主你受什么刺激了?”
“科场案给我提了个醒,易止阁主终生制是说的能活多久,万一哪天我没了呢?“祝浅瓷觉得这个理由还是具有一定说服力的,毕竟她不能说,她死过一次又活了。
“会有人拿这次的事情……“顾步婉有过这个想法,但是又觉得这些东西只关江湖,朝廷的人要做手脚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所以刚才祝浅瓷不提她也没有说,”那怎么办?“
“第一,通过大理寺告诉我的两位皇姐,易止阁丢失前朝皇室后人名单,然后散播消息说陈爻先生送给易止阁的隐士名录失窃。第二,为了掩盖事实,我们开始秘密搜寻,但是我们要找的是十年前那场动乱的消息。“祝浅瓷说。
“十年前?“顾步婉对这个时间点很敏感,因为她的家族从那时起,贩马的生意就不断受到冲击,迫使她十三岁接手家族的生意,四年前才勉强有了好转。
十年前,天机谷,鬼医一脉,当今女帝,西南的反叛者,狄戎国入侵者以及没有留下名字,但肯定存在过的神秘势力,多方争夺,丹木国危在旦夕,只是后来这场危机到底是如何化解的,却变得模糊,直到史书上只留下了女帝的功绩。
“这场动乱一定还没有结束,科场案只是个开始,易止阁现在最大的缺陷就是,我们所看到的并非我们所希望看到的,真相,离我们太遥远。“
不仅真相离祝浅瓷很遥远,斗争其实也离她很遥远,前世的她,即使朝堂江湖已经是你死我活,她也能安然地呆在易止阁,现在想来这不是与世无争,这是懦弱。
祝浅瓷的这段话,再联想现在已经隐隐有了苗头的夺嫡之争,顾步婉忍不住往那方面想,她试探着问:“对于两位公主的斗争,阁主有何想法?“
“我不想当渔翁,也不会让其他任何人当,所以,放心,即使我死了,也一定不会让易止阁和公主府出事的。“即使前世死在帝王与易止阁的矛盾之上,现在的祝浅瓷依旧对那个位置没有任何想法,她从骨子里还是不喜欢那种画地为牢的生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阁主多虑了。“顾步婉这句话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自从她选了易止阁,她就没想过全身而退,以当今帝王的性格,受制于易止阁她能忍一时,不会忍一世。
“老顾,我真的很感动,所以,止剑楼里十年前战俘的去向和狄戎国移民的情况,你整理一下,画个图出来,加油,我相信你。“说完,祝浅瓷留下在原地发懵的顾步婉回到砚憬阁整理她的名单。
这个名单绝对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东西,地域、师门就这两点已经很烦了,再加上现在朝堂局势,一不留神她就会像前世一般稀里糊涂地站了队。
等她分类完毕,抬头休息地时候,祝浅瓷看到安诺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拿着卷宗,她盯了一会,又盯了一会,发现可能两炷香都过去了,安诺还没有翻一页。
也许是祝浅瓷地目光过于凶残,安诺感受到了,抬头茫然地与祝浅瓷对视,问:“阁主在看什么?”
这个反应很明显是睡着了,祝浅瓷虽心怀对安诺地愧疚,但是他不能这么不上进,万一她又玩崩了,他俩可是要手拉手赴黄泉的。
于是祝浅瓷端出了她许久没有摆过的阁主的样子,严肃地说:“安公子还是少睡一些,以后长眠的日子还久。”
但是,安诺对此并不在意,懒洋洋地回答道:“阁主,这个点,是不是该吃午饭了,我觉得差不多该午睡了。“
“你!“午睡这个事,让祝浅瓷勉强想起安诺的身体似乎不好,只能默默选择原谅,这些卷宗怕是得她自己处理了。
当然打击是接二连三的,没过一会,迟迟喊他们俩吃午饭,憬砚阁的饭桌上,两碗已经糊了的小汤圆摆在那里,祝浅瓷觉得眼熟,似乎是她今天的早饭。
“迟迟,公主府还没有穷到这个地步吧?“祝浅瓷艰难地问,不过她也记不清前世有没有发生这件事了,她可能并没有吃午饭。
“额,厨子请假了,这个是厨房打杂的嬷嬷做的,将就一下。”迟迟解释道。
“不将就,味道还行……“安诺在吃这件事上颇有研究,他能说还行的东西味道绝对不差。
祝浅瓷就冲着安诺这个味道还行,吃了一口,发现确实还行,但是发现有一种奇怪而诡异的味道,问:“这里面放了什么?味道怪怪的。“
“酒糟。“
然后祝浅瓷的脸色在安诺和迟迟眼前由正常变白,最后变红,她根本不能喝酒。
勺子砸在碗壁上,祝浅瓷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迟迟彻底慌了,对安诺说:“安公子,你看着公主,我去找大夫。”
迟迟很快就跑出了院子,安诺伸手探了探祝浅瓷的脉象,很正常,看来只是碰不得酒。
他本以为帝都之行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日后与易止阁主的婚事也能过得两不相干,但是他没想到,这个名声不出帝都的易止阁主还是挺有趣的,而且她要查的东西能给自己的计划提供便利,说不定加以引导能给自己提供不少助力。
至于女帝想借自己之手除掉易止阁,她想得未免太简单了,不是每个女子都会像她一样因情字而疯狂的,而且她们之间根本不像母女,更像是因为利益勉强维持平衡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