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月十五 中元节
七月十五中元节
皎月高悬在空中，静静的挥洒着光辉
万里江山出奇的的安静。
勾栏瓦肆，秦楼楚馆，早早的息了营生，一盏破旧的灯笼闪着豆大的，昏黄的光。
偌大的都城竟完全被黑暗吞噬。
深山老林，妖兽安安静静的蛰伏在山洞里，对那皎洁的月光视而不见。
将一切的光影留予了那呼啸的阴风，淡蓝地月光。
今夜，属于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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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朵朵阴火自那些凌乱的墓碑坟冢缓缓飘起，随着那阵阵阴风飘荡。
幽蓝的阴火中淡淡的人影浮现，或悲或喜，或痛或哀，人间百态，皆应其中，但片刻之后却也无一不面目扭曲狰狞着，咆哮着，竭力抵御着袭来的阴风。
人生在世，或际遇不同，或成就各异，但在这最后的最后，人与人又有上个什么差别，竭力去挣的也不过是那片刻的喘息。
阴风确是无情，裹挟着极远而来的猫儿哭似的哀嚎，磨削着那些可怜可悲的阴魂。
不消片刻，那些咆哮着的阴魂便是没有了个声响，慢慢崩散成点点幽蓝幽蓝的光点，顺着阴风慢慢飘荡离去。
咔~~~~咔~~~~~
干燥的枯枝，被踩碎，发出细碎的声响。
却是一女子，着着一身白衣，赤着玉足，提着宝剑，缓步走来。
那宝剑非是凡物，闪着温润的光，挡开袭来的阴魂寒风，紧紧护着这女子。
“中元节至，百鬼夜行，生人避退”
这声音古怪，别扭，不似人声，反而像是千百只野猫荒鸟嘈杂着，强自揉捏而成。
古怪的声音，随着阴风，刮进女子小巧圆润的耳廓，突兀的出现。
女子脸色稍稍一白，嘴角勉强的勾起，对着空荡的前方，深深一拜。
“小女子今日失礼，无意打搅阎君。夫君今日离去，小女子无德，望再去送上一程，望阎君成全！”
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盏莲灯，掷于空中。
阴风阵阵，裹挟着莲灯飘荡，片刻便是没了影。
女子微微一笑，又是一礼。
风很大，夏末的夜，已是有些凉了，加上诡异的，被阴风聚集而来的水汽，女子那一身白衣更显得单薄。
风一刮，单薄的白衣，紧紧地贴在女子身上，勾勒出令人浮想的曲线。
“到了”嘴里喃喃着，终在一处坟冢旁停下。
这坟冢却是与这乱葬岗格格不入。
此处乱葬岗，为战乱所致。
英雄百战死，壮士裹尸还。
战争永远是最为残酷的。
生前热血尽洒，头颅着地。
死后呢？
离家万里，家亲泪眼张望，只得一片茫茫。
战地苦寒，至交战友衣不附体，食不果腹，一张草席，几碟瓜果，便已制备的焦头烂额，无暇他物了。
终了，那些个为了帝国流尽鲜血的将士们，最终栖身的可能便只有那小小的一方土馒头，好一些的，凌乱的墓碑显示着他们曾经的存在。
所以此处乱葬岗便比所有墓地都要凌乱，简陋。
相比起来这处墓穴却是要“豪华”的很了。
青石搭建，算不上奢华，但也整洁。墓穴外，几匹石马凛凛而立，从一众乱碑中凸显出主人生前的不凡。
青石墓碑上，幽蓝幽蓝的阴魂飘荡着。
在阴风中苦苦挣扎着，等待着。
“宁苦，便是死了也要这般的要强吗！”女子看着飘荡的阴魂，苦涩的笑着。
“嗯~~嗯~~~~”沉闷的闷哼声，一声一声，重锤般重重的打在女子心尖。
“求你......求你.....不要再撑下去了!”一双星眸瞬间便淌满了泪，失声哭道。
“璃~~~梦~~~”半明半暗的阴魂似察觉到了什么，勉力睁开眼。
“你在.........真..真好.”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完全没了当年的俊朗。
璃梦抿着嘴唇，葱白的手指摩挲着石碑，却是不敢再向前。
阴阳有别，一丁一点的阳气入侵，宁苦这具残破的阴躯都会刹刻崩灭。连入轮回的资格都再没有。
“为我舞上一段可好”忽然那声音变得清澈俊朗。
璃梦吃惊抬头，期许着那温润男子还能像往日一般，在那和煦的阳光下，轻笑着，拍着自己的头。
自己再回他个大大的白眼，打闹在一起。
打打闹闹的一同长大，打打闹闹着相恋。
但，没有阳光，只有阵阵的阴风，斜斜的细雨，打湿璃梦薄薄的衣裳，亦凉透了那颗炙热的心。
半明半暗的阴躯已然飘散大半，唯有一颗头颅残留着，却是被宁苦用秘法强自保持着，倒是神采奕奕，但怕是也不能长久。
“璃梦，为我舞上一曲好吗？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不断暗淡的阴魂，早已没了面貌，但却是诡异的透露出一股酸涩意味。
“嗯----好---”女子擦干眼角泪痕，沙哑的回道。说着，手中宝剑陡然出鞘。
剑，三尺七寸，通体晶莹，剑刃闪着点点寒光，将一切涌来的阴风寒月皆尽搅碎。
璃梦反手持着剑，双眼眯着，修长的睫毛微微颤着。
一阵阴风袭来，卷起滚滚尘埃。
忽而
剑出
银光泄地
寒彻的剑光泼洒，在幽蓝的月光下，编织起绝美的华章。
一剑，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燕语不肯放人归韵
一剑，月明人静漏声稀千丝万缕相萦系织成一段回文锦字将去寄呈伊
一剑，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春衣素丝染就已堪悲尘昏污污无颜色应同秋扇从兹永弃无复奉君时（1）
剑，越舞越快，空彻的月光在这银白的剑光下反而显得暗淡。
高挑俏丽的身姿，飘飞的白裙
似仙子，更像疯魔
璃梦不知自己舞了多久，皎月西坠，骄阳东升，灵力竭了，身子乏了，洁白的衣裙沾染尘土，暗了脏了。
终了，那半空中飘飞的仙子跌落，尘土滚滚，好生狼狈。
臻首低伏着，红唇紧紧抿着，一剪秋水红肿着，已然流干了泪。
“今生今世，为君舞”喃喃着，踉跄着，逃一般的离开了这伤心地。
风拂过，空余下几只哀鸟，嘈杂声飘来，散去。
终归了，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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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截取自《九张机》，按照剧情妄自修改了一些，请多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