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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自梳女(一)

我爱过一个人,后来他去了远方,我等了生生世世,谁知,到最后我才发现,原来我只是别人故事里的配角。

—《自梳女》前记

忘川河

憬淮负手立于奈何桥上,阎摩随憬淮的目光望向忘川河那艘灵船,无奈的摇摇头。

“她的执念太深,船根本载不动。”

两千年了,那个人要是真的有心,不会不回来找她,何必执着于那个虚假的承诺呢。

再次抬眸时,憬淮不知何时站到了船上,坐在了女鬼的面前,良久,才不疾不徐地开口:“若是给你一个机会,回到那时,你可愿?”

女鬼点头。

憬淮亲手拿起船桨,向彼岸花畔划去…

两千年前

晋朝元和十七年

元帝失踪已久的小儿子风凌澈归来,封为宸王,彼时风凌澈十八岁,风华正茂,俊美无双,然风凌澈只愿做一个闲散王爷,令丰都众多千金有些遗憾。

同年,临安薄家幼女,惊才艳艳,名冠天下,薄家家主薄义与天子做亲家,长女薄素卿为当朝太子妃,长子薄安则掌管天下兵权,幼女薄素曦更是冰雪聪明,四岁以诗书名动天下,七岁熟读兵书,为哥哥献计,使得晋朝彻底统一天下,是晋朝的大功臣。

如今薄素曦年仅十六岁,才智心性比之儿时甚佳,元帝曾金口玉言,道薄素曦若是身为男子,天下男儿皆不如,虽是女儿身,却有男儿的雄才大略。

世人便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男儿才能降服这样的女子。薄素曦给薄家带来了无上的荣耀,也给自己带来了一段孽缘。

薄素曦十六岁那年,另一个同薄素曦实力相当的女子来到了临安,那名女子比薄素曦大一岁,名唤云静,年纪轻轻便成为了晋朝最大的皇商。

云静同薄素曦只见过三面,却不知她们两个女子会因为同一个男人而有了牵扯,不,应该是早就有了牵扯。

云静本为楼兰国的静萝公主,然而是薄素曦的父亲与外祖父灭了他们的国,薄家和云静永远都不会站到一个阵线。

薄素曦是在赏菊宴上第一回遇见了宸王风凌澈,只因风凌澈和他的那些兄弟格格不入,让薄素曦高看了一眼,但风凌澈真正令薄素曦动心的不是赏菊宴,而是第二次见面,皇家狩猎场上,奕王叛乱,这是薄素曦早就预料到的,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哥哥会被别的势力缠住,一时分不开身。

局势危在旦夕,一触即发,是风凌澈率兵骑马而来,那一刻薄素曦在他的身上真的看到了光,风凌澈这个男子永远镌刻在了薄素曦的心尖上。

只是薄素曦不知道的是,风凌澈的心早已给了另一个女子。

奕王终究还是败了,奕王一案牵连甚广,而薄家和太子幸而有薄素曦的神机妙算躲过一劫,算是平安无事。

在那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又一件事像一颗惊雷炸出了天际,太子要纳云静为侧妃,太子和薄素卿是少年夫妻,两情相悦,太子的移情别恋终是伤了薄素卿。

薄素卿一直以来温柔大方,待人处事体贴入微,素有贤良之名在外,皇后亦是惊惧不已,云静是何人,一个女子小小年纪便掌握了晋朝所有的生意,元帝必是会亲自赐婚,但绝不会是太子,太子此举,显得异常别有用心。

薄素曦气不过,要进宫向太子讨个说法,在宫门外,意外见到太子和云静拉拉扯扯,眼里的真挚不似那年看姐姐的眼神,虽含情脉脉却没有真挚。

果真,天下女子一般傻,甜言蜜语的假意比不过心尖人的真心,太子迎娶姐姐不过是为了得到薄家的支持罢了,可姐姐已是越陷越深,回不了头。

“我一定不会跟姐姐一样。”

薄素曦下定决心不重蹈姐姐的覆辙,可命运总是在不经意间开一个大大的玩笑。

薄素卿的贤良淑德,在太子揭开自己无情的面目后,消失的荡然无存,她开始处处针对云静,云静可是同她的妹妹齐名的女子,岂是她能对付的?

此时,云静对薄家的报复,对晋朝皇室的复仇,才正式开启。

薄素卿的种种恶行,在除夕皇家之宴上被云静设计揭露,薄素卿身边的人皆倒戈指证她这个太子妃,薄素卿起初还拒不承认,可当太子拿自己的命去赌这场局的时候,薄素卿认了,干脆的认了。

“姐姐…”

“卿儿,你糊涂啊!”

父亲地一句话,让薄素曦掉入冰窟,果不其然,下一刻父亲主动请罪,字里行间又将薄家摘的干干净净,这是要弃了姐姐啊!

薄素卿大笑不止,从怀里拿出一瓶毒药,仰头喝了下去。

“姐姐!”

薄素曦接住薄素卿倒下去的身体,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怀里的薄素卿挣扎着看了一眼服下解药的太子,才缓缓道:“曦儿…别哭…别像姐姐一样,一片真心错付…姐姐到死了才懂,世间没有一种毒药比得上那个叫情的毒药…”

“姐姐…姐姐…姐姐…”

薄素卿是笑着死去的,她最后还是释然一切了。

薄素曦转眸望向对薄素卿的死没一点感觉的太子,摇了摇头,使尽全身的力气,她要带姐姐走,她想,姐姐来世也绝不会再入皇家,没人拦着她。

可能这样也算是保全了太子妃颜面吧。

外面下着大雪,薄素曦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抱着姐姐艰难的走着,突然,她感觉不到雪落在自己身上,抬眼,是他—宸王,宸王举着伞,他把伞都遮到了薄素曦头上,不断有雪落在他的身上。

“多谢王爷。”

“无妨。”

两个人就在雪地里默默的走着,谁都没再开口。

薄素曦自那日起,便收敛起所有锋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许是姐姐的死给她的打击太大,而云静的光芒很快遮盖了薄素曦,云静更是引起晋朝几位极有势力的王爷疯狂的爱慕,临安的世家小姐皆嫉妒不已。

但是凡是不怕死和云静作对的千金,不是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没人再敢和云静作对,便有人打起了薄素曦的主意,而又没有把握,毕竟薄素曦虽掩盖了所有锋芒,却也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主儿。

太子又要成婚了,元帝心知薄家人不能来,但他们不得不来,风凌澈再见到薄素曦就是在太子的婚宴上,彼时薄素曦已稳重许多,比初见时,消瘦了许多。

薄素曦提着酒走了出去,拿着酒瓶子就往嘴里灌。

“酒不是这样喝的。”

风凌澈不知何时出来,夺过了薄素曦手里的酒瓶子,倒在了自己的杯里,喝了一口。

“王爷为何出来?”

“你又为何出来?”

“因为无趣。”

“和你一样,觉得无趣。”

今夜的月色撩人,薄素曦借着月光看着风凌澈的容颜,有些迷了眼,自嘲地笑了笑,眼前的这个男人生的真是好看极了,可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为何笑?”

“美色误人,情字伤人。”

“说得好!”

那夜他们把酒言欢,薄素曦把心也交了出去。

薄素曦以为自己把对风凌澈的心思藏的很好,殊不知每每见到风凌澈时,她的情绪早早的出卖了她。

若是薄素曦早知风凌澈的心上人便是云静,她对风凌澈的心思就会被她自己灭掉,也不会到后来不仅误了自己的一生,也误了那个在奈何桥畔等了自己两千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