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鹰儿的命运（九）

鹰儿继续说道：“我听见钟复皓希望陈儒璋说话算数，再给他几件偷来的东西，而那陈儒璋却一再推脱，说东西虽是他们俩合伙偷来的，但他也是受命于人，并做不得主。钟复皓借着酒劲儿冲陈儒璋嚷嚷，说别以为自己不知道，陈儒璋今天在五香楼就是想把偷来东西买出去，没想到被自己撞个正着。陈儒璋如果想抵赖，他就把这件事嚷嚷出去。外头的人都知道这些东西是偷来的，你就别指望还能卖出好价钱去。听起来钟复皓的威胁还是有用，陈儒璋最后也让步了，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钟复皓就是会稽的地头蛇，如果由钟复皓出面找买主谈到一个好价钱，自然会有钟复皓的好处。哼，贼就是贼，就算是同伙也没有一刻不在相互算计。”鹰儿一脸鄙视“喝高了的陈儒璋和钟复皓一拍即合，决定由陈儒璋出东西，钟复皓找买主，得了钱两人分。可这钱到底是三七分还是五五分还没理论清楚，两人就已经醉成了一滩，不，两滩烂泥。我也懒得去管，眼不见为净，门一关，睡觉去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再去堂屋打探动静的时候，就见那陈儒璋摇摇晃晃站起来，从桌上找了一杯冷茶水一气灌下去，走到屋后去那个……方便了一下，便离开了钟复皓家。”鹰儿使劲眨了一下眼睛，好像不如此，“方便”二字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钟复皓家？钟复皓家不就是她的家吗？

鹰儿这样的叙述方式也是够奇怪——安亭溪一边想，接着往下听去。

只听鹰儿接着道：“看他摇摇晃晃出了门，我就想，这不是打听他下落最好的机会吗。急忙到屋里抓了件颜色最深的衣服穿上，找了块头巾裹住脸，便跟着陈儒璋出了门。大清早的，路上人少。我故意装成一个老妇的模样，拎着个提篮走走停停，生怕离得近了被他发觉。跟着他来到会稽的街面上，看着他摇摇晃晃三兜两转地拐进一条小巷子里头去了。抬眼一看，才发现这巷子我熟，就是撞见他和柳小娘说话的地方。心里头不由冷笑起来，笑这些可恶的贼人，其实更是笑自己。这些贼人的首尾早就已经露出来了，自己却毫无知觉，还差点被他们害死。想到这里，竟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再怕这怕那畏首畏尾的了，快步跟了上去。就算看见又怎样？与其被你们害死，倒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来得痛快。可笑的是，那陈儒璋走动了这半天，好像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直起腰径直走到巷子中部的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抬手拍着门，根本就没想着要四处看看——不给我跟他拼命的机会。我紧紧盯着他的背影，越看越觉得这个陈儒璋酒醒之后走路的样子像是在哪里见过。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我跟这陈儒璋真的有那么熟吗？正想着，门‘哐嘡’一下打开了，我紧走了几步，看见开门的是一个老者，劈头就问陈儒璋‘四爷这一晚上是去哪儿了？’陈儒璋也没个好气，叫着‘遇到个朋友喝酒去了，不行吗？’说完，一头撞进院里去了。老者看了我一眼，眼神倒也并不凶狠，顺手就把门给关了起来。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陈儒璋的背影，却一直没个头绪。直到来到河边，看见有一艘船正在上货，船工们扛着一个大包走上船去，肩膀被重物压得歪斜了——我忽然想起来这个背影在哪里见过了，在池阳，小宝儿出事的那天晚上。这个陈儒璋的背影实在太有特点了，走起路来左肩高右肩低，每走两步，右肩还会微微抖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