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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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以短制长,忍痛弃车

这位宋横队正可不是易于的主,以前在曲门寨中,只有他绑别人的份儿,哪有人敢来绑他,如今被林祈年绑了一路,怎么可能不动怒。

史江连忙上来劝架:“这怎么啦这是,怎么还要动手?如今咱应该逃命追上队伍才是。”

“你给我让开!”

林祈年将长剑拔出,横在手中,笑带微嘲说:“还是算了吧,你身为队正,输给一个小兵,会很没面子的。”

“我去你的!”宋横恼意更甚,用槊杆在史江的胸口上横拍,使得和事佬一个屁蹲坐倒在地。

四名军士连忙躲闪开去,他们眼角带着兴奋,围观意图很大。

容晏抱着剑鞘站在一旁,没好气地嘟囔说:“都吃得太饱!”

宋横一个飞跃,槊首平稳地朝林祈年刺来,他抬剑急架,连忙后退了几个身位。马槊去势已老,紧接着一个横抡,林祈年侧腿蹲下用剑架过,一尺多长的槊锋扫中荆棘树,切出碗口粗的断茬,枝叶哗啦一声倒下往山下滚去。

几个招架间林祈年被迫到下山位置,宋横挥槊下劈,他只得侧身避过大树,那槊尖在树身上豁出白皮口子。他在荒草间翻滚着前冲,近身至宋横二尺之内,挥剑去斩他的腿。

宋横瞬间收槊挺立,将青铜槊纂贯入泥土中,宽刃剑斩在槊杆上发出金铁交击声,震得他虎口发麻,遂收剑改劈为刺。宋横猛踢槊杆,直将泥石射出劈头盖脸朝林祈年如雨点般击来,他急忙挥剑将脸前碎石扫去。

林祈年再次前扑接近,宋横将槊尾朝他胸前点来。他纵身一跃拔地而起,双脚在槊杆上一点,再次拔高,挥剑向下劈斩,直看得史江和军士们心惊肉跳,这比武切磋怎么和生死格斗一般凶险。

宋横扬槊上刺,却没料林祈年只是虚晃一剑,从他头顶翻过,槊首险之又险划破了他的衣衫,麻线纷纷扬扬散落在空中。

林祈年落地,转瞬间二人攻守移位,林祈年处于坡上,宋横处于坡下。两人各执锋芒,四目相对。

史江趁这个机会,连忙又拍拍屁股上来劝架:“算了,别打了,你二人平分秋色,各自收手。”

“让开!”

林祈年挺剑下扑,顺便将史江扛倒在地,又摔了个屁蹲。

宋横借兵器长势,把个马槊使得如银枪一般利索,在林祈年身遭抖出几个枪花,使他一时不能近身。

林祈年大开大阖,挥剑斩槊,直击出一片火花,但是宋横膂力惊人,那槊杆在他手中始终稳平,槊首不离林祈年周身要害。

宋横极力要夺回上风,来了几个突刺。林祈年后退避其锋芒,对方冲势愈猛,那槊首破甲尖直逼他的胸膛。林祁年横剑抵住疾速后退,觑得一个空当,瞬间抽身用剑格偏槊首。宋横冲势不减,八棱槊首瞬间刺入槐木,从另一头穿出,嗡声震响,把个槐树初春好不容易生出的嫩叶,抖落了个精光。

林祈年纵身跃起,挥剑下拍,击打在槊杆上嗡嗡作响,又有嫩叶飘落下来。

宋横右手虎口震颤,拿捏不住,慌忙拿左手来抓住槊杆,林祈年的剑却已抵近他的咽喉。

望着脸前锈蚀的剑锋,他一时有些失神,没想到自己会败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还是这样一把生锈的钝剑。

林祈年将剑收回到剑鞘中,笑着说:“槊术练得不错,但是我的破槊法更牛。”

宋横惊诧不已:“你这小子,怎么还有夸自己的!”

他挺胸傲然道:“我练得好,为什么不能自夸。”

林祈年也暗自惊喜,想不到大周的基层军官中居然有如此武艺高的人,果然也应了那句话,高手出自民间,虽然比不得他这仪山上的高徒,但做一员武将已经绰绰有余。

宋横把槊放到马背上,回头有些不忿地说:“这山上林木葱茏,马槊施展不开,回头到了空地上,宋某再领教你的手段。”

林祈年也不嫌事儿大,一边拉着马往山下走去,往身后抛出话来:“两军对垒,本就无视地形障碍,难道说敌军冲到山上,你就不会打仗了?”

宋横黄脸微微泛红,懊恼地伸手攥紧了槊杆,随后又松了开来。

“……”

史江瘸着腿经过他身边,手坠着下巴上几缕稀疏的胡须,目视林祈年的背影,刻意点点头说:“这小子不错,除了嘴欠,不谦虚之外,也没啥大毛病。”

宋横在他身后骂:“死瘸子,好好走你的路罢!”

史江一听这话,想要扭头骂回来,脚下却踩中了松滑的落叶,又摔了个屁蹲,整个人像坐山车一般向山坡下滑去。

“哎!吆!!快拉住我!快,小林子!”

史江惊叫不止,眼见得双腿分叉,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朝他迅速接近。

林祈年也不回头,从腰间铮声拔出剑,往他身上一刺,剑锋穿透革甲后裆,牢牢地将他钉在地上。

史江长喘大气,目眩不已,那粗粝槐干离他的裤裆只有两指,两腿就这样骑在上面,真是惊险万分。

他抬头恼怒地指着林祈年骂道:“你这小子,紧要关头,装什么酷!老子的命根子要是没了!把你那玩意儿割下来给我装上!”

林祈年抬头哈哈大笑,山上的宋横,容晏等人也大笑不止,笑得老宋眼里都流出了两行清泪。

……

七人打马冲出曲门山丘地带,经过了几处荒草蔓生废弃田野,进入了地势较为平缓的山林道。

林祈年勒住马头,手搭凉棚往远处,看到一群散兵正围着马车鼓捣。他的心下沉了半截,该不会寨中这帮家伙吧,从前半夜便开始逃命,到现在竟只跑出二十多里地?

他回头去看容晏宋横他们,这几位脸色也不太好看,世上最倒霉的事,莫过于摊上江别鹤这个操蛋校尉。

他们轻抖马缰,来到混乱的队伍近前。果然是。江别鹤那浅红色雕花马车侧歪在路边,其中一个木轮平铺在地上,上面的轴断了半截。军士们哄哄嚷嚷地要把车抬到平整的路面上再做修理。

林祈年看到这场景,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位从云都来的纨绔少爷,连逃命都不是块料。

江少爷扶着道旁的一棵大树,指着忙乱的士卒们大骂:“你们这些个废材,连个木匠活儿都不会做,就没人会修这马车吗?”

他抬头看到骑着马赶来的林祈年等人,连续喘了两口气高声说:“嗐!过来,过来!我问你们几个,有人会木匠吗?有人会修这马车吗!”

几人都摇了摇头。林祈年倒是在山上闲时学了些木工手艺,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应该丢掉辎重轻简快行吗?居然还能停在这路边修理马车,他真怀疑这江校尉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

他立即下马,走上前去抱拳说道:“禀告校尉大人,陈兵已经占领曲门寨,正往这边杀来。”

“你说什么?陈兵已经追过来了?”江别鹤脸上顿时瞪大了眼珠。

“没错,陈兵个个身高马大,手持锋利钢刀,腰间悬挂人头,快马加鞭朝我们这边杀来。”

站在江别鹤身边的客卿老卢,抬头双目聚焦审视地看了林祈年一眼,却也顺着他的话去规劝少爷:“少爷,不要怜惜这些身外之物,回到了云都咱江府里的马车多的是,家具也多的是,眼下之际先要避开追兵才是。”

江别鹤唉声抬手拍着大腿:“老卢啊,我哪儿是怜惜马车,家具物件儿,我是怜惜两位娇滴滴的美人儿,你说她们跟着我从云都来到这深山中,你说我怎么能让她们忍受奔波之苦呢?”

说完他还眨巴着眼睛挤出了两滴泪水。

坐在地上抱着乐器的两名歌妓也趁势开始啼哭,她们从地上站起来,依偎在江别鹤身边流泪不止,实在是惹人垂怜。

“江少爷,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呜呜!”

“怎么办,少爷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哇,呀!”

江别鹤索性搂着两位美人的肩头大哭起来。

林祈年看着眼前的这幕八点档大剧,心中冷哼了一声耸耸肩,转身回去牵自己的马。

客卿老卢可能也对这活宝少爷暗恼不已,口中语气稍微加重了一些:“咳!少爷,现在不是啼哭的时候!马上下令弃掉马车,轻装简从,至于这两位美……”

他看向两名歌妓的目光可不像看江别鹤那样慈蔼,眼角狠厉闪现,怕是恨不得将她们弃尸荒野。

“嗯,咳,两位美人嘛,就让她们骑在马上,派两名士卒牵马看顾着点儿,此去云都路途遥远,少不了要经受风波……”

江少爷拭去胖脸上的泪痕,挥手下令:“都别抬了!丢掉马车!可是我告诉你们啊!我那雕花小几,还有那雕花木塌!可是沉香木做的!都给我抬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