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陈光耀搞事情
第二日清晨时分,左毅卫大军到达了丰县县城,宣威使李纲知道陈光耀后台的份量,也亲自到县城外迎接。
陈大先锋骑在马上踏着朝阳,面对这穷乡僻壤,破败城墙,脸上神情笑傲不凡,好像这县城是沦陷在他的铁蹄下。
他的人生梦想中,必然是有这么一个场景的。
他的马来到离李纲三丈远的地方,依然挺直脊背坐在马上,眼睛朝着宣威使一行官员巡视了一遍,才微微高抬下巴,好像是等着李纲先说话。
下级在上级面前如此倨傲,已经是违背了礼仪规矩。
“陈将军,卞公公,辛苦。”李纲只抬手做了个似是而非的拱手,这已经够折面子的了。
卞常胜先下马,笑着说道:“咱有什么可辛苦的,倒是李纲大人挑着凤西的重担子,才是真辛苦呐。”
陈光耀这才慢条斯理地从马上下来,所行的抱拳礼更加标准:“末将见过李大人,来到凤西这一亩三分地上,李纲大人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陈将军言重了。”李纲的老脸不自然地笑了笑,心说你只要不给我添乱,我就感激不尽了。
站在李纲侧后方的刘汝更,主动上前一步拱手:“陈将军,卞公公好。”
卞常胜虽不待见刘汝更,但还礼还是挺到位的,搀着袖子拱了拱手。
陈光耀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连手都懒得抬,只把他当做下属看待。
刘汝更的脸上一阵铁青,他就算只做了几天的左毅卫先锋,好歹也是他的前任,竟然这样无视!
连李纲都觉得有些不妥,但老狐狸掩饰的很巧妙,只是微微朝刘汝更偏了一下头,表情中带着三分同情两分安慰,目光却逐渐转冷,又让陈光耀看不出他的态度。
官做到这个地步,一颦一笑,一个动作,一个眨眼都要过脑子,当真是费尽了心思。
李纲笑着岔过尴尬:“本官在府衙中为略备酒菜,给陈将军接风。”
“好,属下恭敬不如从命。”
李纲当先往城门内走去,陈光耀却快走半步,非要跟他来个并肩而行。
卞常胜在后面直想笑,但也觉得无不可,陈光耀是唯一一个只有四品,却可以在乘云阁第二阁站立议事的将军,相当于二品官的待遇。
刘汝更却被众人落在了后面,像个被遗弃的孩子面色发青。
接风宴设在丰县县衙的后堂中,就算凤西地方战乱刚复苏,资源匮乏,几道荤菜素菜还能凑齐的。只是没有歌舞助兴,总感觉少了那么一点儿气氛。
陈光耀倒也没有挑刺,端起大碗自带豪气,和在座的各个官员挨个碰了几下,便有些酒意上脑,说话也开始由着性子走。
在席上他倒是没有冷落刘汝更,反而拍着他的肩膀亲如兄弟,口中直呼汝更兄。
“汝更兄啊,光耀是不会亏待你滴,你跟着我好好干!从今天开始,你就坐咱左毅卫的第二把交椅,不光是今天,就算是以后!我做了统领,你就做副统领,我要是做了大将军,你就做副将军!”
刘汝更表面看起来感激莫名,但心里却冷得很,醉酒的话岂能相信,这陈光耀能不给他小鞋穿就不错了。
深夜酒席散去,亲兵搀扶着陈光耀回到房中歇息,其余人也各自回房。
第二日清晨,县衙中的人都被震天的鼓声惊醒,连李纲大人也眯着惺忪的睡眼,洗脸戴冠,颤颤巍巍跑出来问:“怎么回事?怎么有人敲鼓?”
院子里的人都表情古怪,幕僚小声地对他说:“是那新来的陈光耀将军,新官上任,要烧第一把火。”
李纲大人听罢,脑袋中的最后一丝瞌睡消失,瞬间就像被冷水泼醒似的,大吃一惊:“他想干什么?”
幕僚跟着李纲多年,对陈光耀的大名当然是如雷贯耳,他苦愁着脸说道:“经略凤西,好不容易进入正轨,大人本可以圆满卸任。太师为何要把这么一个惹事精派过来,这不是来捣乱了吗?”
李纲捏了捏自己的额头,面色阴沉地说:“到前衙看看去,瞧他到底能弄出什么阵仗来?”
宣威使行署的官员们都一窝蜂地来到县衙门口,只见街道上列阵庄严,数千士兵一溜排列到城门外,完全是一副即将出征的态势。
陈光耀将军一只脚踩在鼓石墩上,单手握着鼓槌,在鼓面上咚咚咚地敲击着,一声比一声响亮。
李纲捂着耳朵走上前去,陈光耀这才停止敲击,将鼓槌放到一边,昂首挺立。
“陈将军,你为何要敲击这登闻鼓?”
陈光耀卷起袖子,高声说道:“我敲这鼓,便是为了敲醒大家,更是要提醒你们,凤西如今仍处在危险之中。”
李纲知道他的性子,只好顺着他的话头说:“陈将军居安思危,令老朽汗颜。强敌虽已退,但终有一日会卷土重来,我等不得不提防。”
陈光耀翘起胡须,既冷且傲地笑了一声:“陈军虎视眈眈,固然需要提防,但如今我们的危险,并非来自陈人。”
“哦?”李纲讶异地愣了愣,其他人面面相觑。
“不知陈将军有何高论?”
陈光耀伸手朝北方一指:“那如今盘踞在九曲关的林祈年,才是大患!”
想要达到惊人效果,就必须危言耸听,但陈光耀乱指一气,这也太惊人了。
李纲忍着不快问:“陈将军为何这样说?”
陈光耀笑了一声,双眼睁得大大的,仿佛他那暗黄的双眼,已经穿透了一切迷雾,看到了真相。
“此人既无功名,也无履历,来历不明,趁着国难之时,朝廷无瑕北顾,突然暂露头角。大家就不觉得奇怪么?”
李纲的脸色一变,终于明白这家伙是想干什么了。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有战乱争戈,自然有英雄辈出。”
“什么是英雄?大人你圣贤书白读了吗?”陈光耀脸色发红,好像是被英雄两个字刺痛了神经。
“不过是个投机的小丑,借着国难招兵买马,突然冒了出来。你敢肯定他忠于朝廷吗?他忠于皇上吗?他忠于太师吗?九曲关这种兵家重地,怎么能放在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手中,怎么能许以五品的高位!”
这家伙是在诡辩,不过说的挺有道理。
李纲平和地说:“此人是来历不明,但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他又收复了九曲关,捷报已经传往云都,过几日太师的嘉奖令便会下达。在这个节骨眼儿,不宜节外生枝。”
“错!”
陈光耀又一声虎吼,把宣威使大人的威势都压了下去。
“现在正是消除隐患的最好时机,他刚刚攻破九曲关,必定是惨胜,手下兵力所剩无几。本将军只要带所部七千人马,前往九曲关,将其部众收编,给他个镇将军的职位。大人可奏报太师,选择一个忠心且知根知底的人来镇守九曲关,才是万全。”
李纲在原地转了两圈,才按奈住火气说:“陈将军,他已经是九曲关的总镇,切不可鲁莽行事,况且那林祈年又不是温顺兔子,你去收编,他能甘愿?啃点少不了一番刀兵争斗。”
陈光耀咧嘴而笑,脸上的胡子向两边岔开,笑容自负且狂妄:“那正好,我顺手把他给灭了!”
“陈将军!”李纲的声调也不由得提高:“如今强敌刚退,我们就在九曲关自相残杀,是何道理!”
“那又怎么样?他又我不是我江门的人!”
“他是我大周的人,他领的是我大周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