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各位，欲知后事如何，先交出今天的说书钱——。”少年站在阳光下笑着向他身边围着的人伸出手。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围坐在他身边的也都是一些他的同龄人。

“何满——！”一个中年妇女的尖利声音在这一大群小孩子背后响起，众小孩儿纷纷转头，中年妇女来势汹汹，那个叫何满的说书少年翻身而起，一边躲避这中年妇女的攻击，一回头对他的听众们说：“钱啊下次给！一定要给，不然我就永远不告诉你们苏秦和花好好后面发生了什么！”

一边说着，何满就被中年妇女揪住了耳朵，中年妇女尖利的声音再度传来：“何满，这里是普度寺，不是集市！你也不是说书的，聚那么多人在这里吵吵闹闹，影响到了出家师父们的清净了。”

何满一边用小手指头掏耳朵一边歪了歪嘴说：“娘，不是我说您，您这声音才真是扰乱了出家人师父们的清净。”

中年妇女不知道从哪里拿举出了一把竹扫帚朝何满打去：“你还敢回嘴，看来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是不知道老娘的厉害了！”

何满抱头鼠窜，着急地大喊：“娘！娘！我是你亲生的儿子！”

突然，中年妇女手中的扫帚不见了踪影，中年妇女回头一看，一个看上去二十一二的姑娘正拿着扫帚笑着看着她和何满。

何满见了那姑娘，立马两眼放光，放下了抱着头的手说：“书里的神仙姐姐出现啦？”

中年妇女揪着何满的头发把何满拉了过来，恶狠狠地对何满说：“你小孩子家家看什么看！”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身着彩衣的女子，不怀好意地对这个女子说，“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狐媚子！”

那个女子听了，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怒目圆睁：“你说谁是狐狸精呢！”

中年妇女插着腰挑衅道：“说谁谁知道！”

“你——！”女子气得说不出话，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拿扫帚打眼前这个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拽着何满向寺大门口走去，走过女子身边时，用轻蔑的目光扫了女子一眼，说：“京都现在闹病荒，死的人多不胜数，官府的人管不过来这些，所以佛门圣地，现在什么人都能进来。”

何满一边从女子身边走过，一边强忍着被抓着的耳朵的疼痛回头对女子说：“神仙姐姐，我娘就是嘴不好，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啊——疼，娘——哦，神仙姐姐，普度寺我一月来三十回，几乎是天天都来，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呢？”

中年妇女狠狠地推了何满一把，说：“小兔崽子，老娘的话你不听了是吧，不准跟狐狸精说话！看我回家不打死你！”

女子重重地闭了一下眼，终于忍不住举起了手中的扫帚向中年妇女打去。可是，扫帚还没有落到中年妇女的身上，就已被人抢了去。

“施主，在普度寺，有缘烧香无缘擦肩，万不可与人起争执。”女子眼前的和尚对着女子施了一个佛礼。

女子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和尚，竟然说：“和尚师父，要不然，你还俗吧。”

“师叔。”另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出现，对那个皓齿红唇的和尚说，“方丈找你。”

清秀和尚向女子欠了欠身，又转而把扫帚递给了那个小和尚，并且对小和尚说：“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并不是说真的要你去撞钟，而是要你做好自己生而就要做的事。人各有异，殊途不能同归，所以千万要选好自己生而就要做的事。你，能悟到吗?”

“阿弥陀佛。”和尚说着便走远，只留下了小和尚和那女子。

小和尚看着手里的扫帚不明所以地挠着光头。女子双手环胸望着那个眉目清秀的和尚走远的方向对身边的小和尚说：“你，悟到了吗？”

小和尚疑惑地看向女子，遇上了女子清澈如水的目光后又迅速感到失礼，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女子接着说到：“那个和尚叫什么名字？”

“那是贫僧的师叔，”小和尚仍旧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恭敬地说到，“法号有道。”

“有道和尚。”女子喃喃自语到，“你知道有道和尚话里的意思吗？”

小和尚摇头说：“未解其中意。”

女子痴痴地望着有道和尚走远的方向，说：“他就是要我不要痴心妄想。”不知女子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两声对小和尚说，“你师叔不适合当和尚，他要还俗的。”

小和尚听到这些，如同闻虎色变，紧张得说不出话，女子看着小和尚这个样子，忍不住笑道：“你压力别太大，当我说了个笑话。对了，你那个有道师叔在寺里是做什么的啊？”

“为人讲经，向人说法。”小和尚强作镇定地说。

“那……”女子说着突然目光一变，大叫了一声，紧接着又慌张地说，“我今天还有事儿，明天再来请你师叔给我讲佛，走了！”

女子笑着向门口跑去，小和尚站在原地放下扫帚双手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