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屠刀举起便放不下了
吴国经历了烈王之乱后,全靠吕瀚文一人支撑起偌大的朝局。
然而,吕瀚文在民间的口碑却彻底的崩坏了。
吴人早些年都以为吕瀚文是一代文臣,治国名相,因此对于吕瀚文的支持极高。高到连吴帝都不敢轻易动他的份上。
然而,权臣则为百姓所不喜。吴国驾崩,传言和吕瀚文有关,而且如今吕瀚文把持朝局,让当今的吴国天子形同虚设,更加佐证了这一点。
柱国大将军穆池本来已经归老,但是依然被吕瀚文派兵给捉回了帝都,并且挂上了帅印,带兵北上征讨烈王。
由于吕瀚文的精心打理,整个吴国竟然一时间万象俱新,给人以一片欣欣向荣之感。
但是,吕府当中,吕瀚文每日公干完以后,便会坐在先帝赐予的那张紫檀大椅上,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吕府的下人们早就害怕吕瀚文,如今吕瀚文相印虎符同挂,下人们更加不敢去问了。
只有吕瀚文的几个门生弟子常来探望,但是很可惜吕瀚文才华盖世,偏偏教导出来的弟子没有一个能堪当大任,所以吕瀚文对于这些来看望自己的弟子也给不了什么好脸色。
不过今天似乎有所不同,吕瀚文不同俗流的脸上,有了更多的笑意。
吕府后院的凉亭下,棋盘崩碎……
因为今日,烈王所在的朝临城外,有十万兵马围城。
领兵者正是吴国柱国大将军穆池。
这位吴国硕果仅存的大将,虽然高龄,却神采奕奕,腰间配剑,伫立在战旗之下,盛气凌人。
烈王芈疆是先帝亲子,吴国裂土封疆的亲王,但是也是四年前带着十万兵马围攻帝都的叛逆首领。
然而,知到今日,芈疆依然以本王自称,从未僭越。
朝临城外,有十万官军。
但是朝临城内,也有他的四万部下。
而且,这里的自己的地盘,穆池虽然看起来犹如猛虎雄狮,但是孤军深入,自己在各地的部下很快就能聚集到朝临城外,到时候内外夹击,不愁穆池不退。
只是,烈王芈疆的脸色却阴晴不定着,并不是担心穆池,而是担心那座庙,那座赐给吴国起源和新生的庙。
“芈疆,可还记得你穆池叔叔。”城外,穆池扯着嗓子对着城楼上的芈疆喊道。
芈疆笑了笑,站直了些,回道:“侄儿芈疆见过穆叔。”说着还真的行了一个抱拳礼。
穆池扶住腰间的宝剑,继续道:“本来老夫不想来的,可是吕瀚文那个老东西把我扯过来了,既然来了,那就没有办法了。”
风吹动着穆池身边的战旗,发出怒吼的声音。
芈疆回道:“侄儿明白,只是既然拿起了屠刀,那么这把刀就再也放不下了,侄儿不敢悔,也不会悔,倘若今日我与穆叔必有一人战死在此,那么纵然是回光返照,吴国千年基业也该再盛开一次。”
“说的好,但是吴国基业又岂能放于赌桌之上,东海甚大,未必没有我大吴的容身之处。”穆池冷冷一笑,苍老的胡须在诉说着这位将军已经年迈,但是挺拔的身姿,却在告诉世人,将军虽老,尚能一战。
“攻城……”穆池高举手中的宝剑,大喝一声。
军旗展动,迎风飘扬。
带甲的士兵扛起云梯,在身后数不尽的弓箭手和几十台投石车的掩护下,跨过沟渠,越过篱墙,如蚂蚁般涌向朝临城那昏暗的城墙。
还没杀到城墙上,这些士兵就被无数从城墙上扔下的巨石砸成了肉饼。
但只是第一波士兵,接下来,第二批,第三批带甲的士兵不断往前,终于将云梯稳稳架设住。
与此同时,巨型的攻城车也从远处缓缓驶来,巨大的实心木轮碾平了沿途的一切,在它后面,是上百名力士。
军中也有修士,但是在这样的战争中,他们所能发挥出的优势微乎其微。
当然,修士们也有自己的作用。
在军阵当中,有一军阵,就全部都是由修士组成。
他们组成的军阵,就护卫在穆池身侧,静若处子。可没有人会去怀疑,他们动则能成猛虎。
吴甲轻便却精妙无比,不少都刻有法阵,善于卸力。
大军压上,朝临城危机四伏。
穆池作为吴国第一大将,战风诡异多变,但是这一次却用了看起来最蠢笨的方法——强攻。
然而,十万大军强攻的力量真正展现出来的时候,足以惊风云,改地貌。
“大王,你带着世子撤吧。”有部下的将军在恳求烈王芈疆。
谁知芈疆一剑就将这名将军的左臂切下,喝道:“本王是吴国的烈王,天下虽然大,然而屠刀既已举起,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我若身退,吴国衰落便成定局,就算吕相有回天之力,也无法逆天而行。”
擂鼓声越来越急促,那名将军瞳孔微缩,到这时才明晰了这些,也还算是不迟。
芈疆周围,有三百近卫环绕。
这些都是为了防止穆池派出军中的强者前来斩首。
军中的强者有不少修为都达到了宗师境,这些人极其危险,一旦杀来,可能猝不及防之下芈疆就会被杀死。
当然,要是穆池能够请的动军中那位巨擘,那么无论芈疆周围有多少人马都于事无补。只是那座庙镇压吴国,护卫的是整国,不可能让一位修为绝顶的大宗师参与到这样的内斗当中平白消耗,更何况这还是宗室内斗。
对于那座庙来说,只要还是芈姓为君,无论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们都不会去干预。
眼看着攻城受阻,穆池再次下令道:“先入朝临城者,赏千金,列土为伯。”
三军震动,这样深厚的赏赐,对于体系阶层固化的吴国的将士来说极为难得。
一时间,喊杀声震动苍穹,这里彻底化作一片修罗地狱。
一名官军的小头目冲上城墙,踢了踢脚边的尸体向左右望去,左边的兄弟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面目狰狞。右边的兄弟杀红了眼,大声的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来。
还有一人倒在他的眼前,眼眶里插着一支从城外射进来的自己人的羽箭。
这名小头目来不及多想,便提起手中的大刀,劈向了最近的一名烈王士兵。
战鼓四起,早没有了一鼓作气时的热血沸腾,有的只是鲜血淋漓。
狼烟升起,遮蔽了所有人的目光,更多的官军乘势架设云梯,开始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