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喂猫
第二天田野六点多就起床，宝强他们本来还在跟周公约会，但是被某人欢快的口哨声给吹醒了。
“田野，你干嘛呢？”
小黑从床上探了个头出去，就见田野正坐在门口整理鱼线：“今儿又要去钓鱼啊？记得弄条大的回来，我上次从东哥那儿拿了包火锅料，把你的鱼剁了直接用电饭锅一煮……啧，香！”
“老子钓鱼可不是给你吃的。”田野斜了他一眼。
“那谁吃啊？我记得你很讨厌吃鱼啊，不是嫌那儿玩意儿刺多卡喉咙吗？”
田野把自己整理好的鱼线塞进随身提的机车包里，将石墨杆往后背一扛，走到门口丢给他一句：“老子喂金鱼，不对，喂猫！”
……
钓鱼可不是个容易的事，尤其是田野这种人性子又急躁得很。
守着一条无聊的小河沟，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来一条该死的鱼，这对于追求刺激和极限的机车手来说，难道不是早该被废除的满清十大酷刑之一吗？
田野去得很早，是为了占最好的位置。
后来陆陆续续来到他旁边的，都是一些六十岁以上的老头。
他把鱼竿架好，等了五分钟没鱼上钩就开始不耐烦地抖腿了。
这时，有个六七岁的小孩一直在他身边游荡，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过于时髦的头发。
“哎，小孩过来！”田野朝那孩子招招手。
后者闻言，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到他面前：“干什么？”
“反正你在这玩儿，帮我看一下。一会儿鱼漂动了就来叫我，听到没有？”田野嘱咐他。
“好。”小孩子乐意配合地点点头。
这么简单？田野原本以为还需要拿什么棒棒糖零食之类的利诱呢！
既然找了个好忽悠的小孩帮他在这儿盯着，田野自己则放心地回机车上补觉去了。
然而他才刚刚睡着，就被人晃着手臂摇醒：“哥哥，哥哥，你的鱼漂动了。”
“嗯……不可能这么快吧？”
“真的动了，有一条大鱼上钩！”
田野被小男孩拉回架鱼竿的地方，兴高采烈地将鱼钩收回来一看，哪里有传说中的大鱼？
他转过头，就看到那小家伙在捂着嘴偷笑。
“小屁孩，忽悠我是吧？”
田野拿手警告地指了他一下，小孩儿调完皮立马转身跑开了。
又重新把鱼钩抛进水里，这下他只能自己蹲在旁边等了。
刚才那顿觉没补起来，蹲了十分钟田野就开始打瞌睡，直到有人提醒他。
“小伙子，咬钩了。”
闻言，田野刚睁开眼睛还没开始收线，一块石头就被从他身后抛过来，砸中他鱼漂在动的位置，溅起的水花殃及了田野以及他身边的两个老头。
其中一个老头被吓得脸色都白了，湿了半条裤腿。
另外一个老头应该心脏好一点，倒是在拍着手替他可惜：“哎呦哟！鱼跑咯！”
田野回过头，见又是刚才那个小孩在对自己做鬼脸：“略略略！”
“你个小屁孩！坏老子好事，找打是吧？”
田野说着，撸起袖子作势吓唬他。
小屁孩以为他真要揍自己，吓得赶紧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自己家大人：“外婆！外婆！”
这孩子应该是附近哪家农家乐的，他外婆就在不远处洗衣服，一听到声音立马拎着洗衣棍赶过来。
老太太长着一副精明相，一只手叉腰一只手那棍子指着田野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欺负小孩啊？”
“老太太，你可看清楚！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不是你欺负我家娃，他叫唤什么？我一看你就不是好东西。”
“你再说一遍？！”
田野以前有个外号，叫‘猴子’，这称呼其实是从‘野人’演变而来的。因为他身上有一股会让人畏惧的匪气，像没受过教化的野人一样，随时可能做出出格的事来。
反正谁骂他他就骂回去，谁让他不痛快他就揍谁。
后来随着他把自己不肯吃亏的个性发扬光大之后，也没人敢叫他外号了。就连年纪比他大的人，也都是‘野哥野哥’地称呼。
所以就算后十年会在碰瓷界占据领军地位的老太太，在这小青年面前也有点发怵。
她赶紧把外孙拉到自己身边，一边领着孩子往回走一边教育他道：“浩浩，以后看到就离他远一点！这种人早晚是要被抓去劳改的，千万别跟他学坏！”
老太婆看起来是偷偷教育自己孙子，实际上她又故意将最后一句提高音量落进田野耳朵里。仿佛这样不算当着人面骂人，就不会被报复回骂，同时又可以满足自己逞口舌的快感。
但田野又不是会跟自己说‘算了，不跟老人孩子计较’的三好青年，他直接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扔过去：“他妈说什么呢？！！”
那块石头的落点有意离对方差了起码两米远，却仍然吓得那个老太太一下跳得老高，随即带着哭腔瘫坐到地上大喊道：“杀人啦！流氓杀人啦！”
后来，是那孩子的父母过来把自己家儿子和老人领走的。
走之前，他们不敢上前来跟田野理论。只是用厌恶又不敢惹上他的眼神，看了田野好几眼。
田野平常张扬的穿着打扮已经给自己贴上了标签，他是小混混，也可能是流氓。
大多数人都讨厌像他这样的人，但同时也忌惮他！
因为这点小插曲，导致田野今天比昨天晚了一个小时才钓到鱼。
他带着自己的收获回去时，在路上又看到了那一家人。
小孩在自己家门口拿粉笔画画，一只手还捧着上个月中秋节剩下的月饼在啃。
田野远距离目测了一下，他觉得那个小孩在地上画的可能是自己的脸，画完还跳上去踩几下。
紧接着孩子的母亲从冲出来，赶紧把娃抱回了屋里，在田野的机车开过来之前把门从里面锁上。
田野的车从那家农家乐门口快速掠过，想想刚刚那个场景，不知怎么他顺带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某些记忆。
将车速放慢，田野掏出手机给东哥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小野？啥子事？”
“东哥，宝强在你身边吗？你让他接电话。”
那边停顿了几秒，就换成宝强的声音传来：“野哥？”
“宝强，你今天是不是要给家里寄工资回去？”
“嗯。”
“在我宿舍的枕头底下，有上次赛车剩的一千块钱。你帮我一起汇了，汇款地址也在枕头底下。”
“行，野哥，这事包我身上了！”
……
田野拿着鱼去东嫂那儿炖了，又赶着给张慕送过去。
他刚到医院准备进电梯的时候，电梯里面已经站着一个女人。对方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纪，穿一身米白色的职业套装，即使在医院也踩着高跟鞋。
田野见过她几次，也看到过她去学校接张慕。
这个女人是张慕的母亲，仔细看的话母女俩的五官还有点像。
不过气场却完全不同！
张美娴站在电梯里的楼层按键前，双臂抱在胸前，下巴几乎是习惯性地微微上扬着。
“去几楼？”她在田野进来之后问他，却没有看他。
田野：“五楼。”
闻言，张美娴就按亮了‘五’的楼层键。
直到电梯到达相应楼层‘叮’一声响之前，他们之间没人发出任何声音。
张美娴大步踏出电梯门，田野紧随其后。
看着前者进了张慕的病房，田野只能抱着自己的鲈鱼汤，蹲在走廊角落里等。
他以为这次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恐怕有得等了。
谁想到张慕母亲进去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等张美娴离开之后，田野才溜达到张慕的病房门口，这次他记得敲了门，还问了句：“能进来吗？”
听到里面女孩回答‘可以’，田野推开门走进去。
张慕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面前小桌旁边堆了好几个绿色的食品包装袋。
田野看包装上写的都是英文，他问道：“这是什么？”
“代餐。”
“你妈给你拿来的？”
“嗯。”
“挺讲究啊！”田野把自己带来的保温罐放在包装袋旁边，对张慕道，“给，今天的鱼汤。”
张慕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他，所以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小瓷碗。她给自己倒了一碗汤，剩下的都给田野推回去：“我喝这些就够了！”
田野怀疑，女孩这个举动是为了防着自己喝她剩下的。
他辛辛苦苦一大早去钓鱼，忙一整天……怎么现在连这点福利都没有了吗？
感觉不到田野心里的怨念，但是张慕能感觉到他一直盯着自己喝汤。
“你看我做什么？”她喝到一半抬头问他。
“看你喝汤很有趣啊！一小口一小口的，跟猫似的。”
“别看了。”
“行！”
田野见她不太好意思，终于将痴汉目光从女孩沾着一点点油花，却越发粉嫩的唇瓣上撕下来。
再看下去，他也快受不了了。
田野将视线放在张慕面前那套数学模拟试卷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我每次来，你都在看数学书啊？”
“我的数学比较差，而且回到学校马上就要考试。”
田野翻了一下她做过的试卷，的确每张卷子都空了一两个不会做的大题。
“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做？”
听出他在故意嘲讽自己，张慕反问：“你会吗？”
“我当然会了。”
田野说着就拿出自己的新手机，用拍照功能将她解不出来的题全部拍了下来。
“你等着，我今晚回去解了就把答案发给你。”
后来张慕才知道，田野是拿着这些题去问自己的数学老师了。
杨老师倒是很乐意给他解答，而且每一个步骤都讲得十分详细。
毕竟‘糖果妹妹’是一个从四川到上海来的打工妹，明明只读了初中，却十分刻苦地自学起高三数学的课程，还每天晚上跟他隔着网线讨论数学题，这是多么强的求知欲啊？！
像这样努力上进的女生，后来也成为杨老师心里记了多年的白月光。
就算田野之后没再上这个QQ号了，杨老师也依然每年都坚持去他空间留言。
当然，这是后话！
张慕那时并不知情，当晚田野把答案和解题思路一起发给她的时候，她还十分惊讶，并且相信了是他自己算出来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