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自责
时间再久一点，那应该是九年前吧。
陆风推开宿舍的门，看到一个男生正在床铺上忙活。听到响声，他回过头，笑着问道，“你是陆风吧？宿舍就差你了。”
海水是陆风在宿舍认识的第一个人，也许因为他们的名字都和天气有关系，所以彼此关系非常好。两人一起上课，吃饭，聊天，玩游戏。
如果不是五年前白小曼被杀，也许他们应该会在一个单位，两人依然是最好的朋友。因为白小曼的死，两人有了隔阂。确切的说，因为白小曼，他们之间有了隔阂。当初，他们同时认识白小曼，白小曼对陆风芳心暗许，而海水对白小曼一见倾心。不同的爱恋，注定早就了三个人无法通行的命运。
刑侦最怕的是什么，感情阻挡。
左志斌推测出来的事情，怀疑海水的理由，其实陆风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原因很简单，感情在作怪。
上一次，陆风和海水就约在这个咖啡厅喝咖啡，当时海水说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没想到五年前的案子又要被翻起来了。
新的生活已经开始了。
真的能开始吗？
当啷，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了，海水进来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除了冷倩倩，还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今天正好带小豪在外面玩，接到你的信息我们就过来了。”海水说着坐了下来。
“小豪，喊叔叔。”冷倩倩拍了拍小男孩的头说道。
“叔叔好。”小豪看着陆风，虎头虎脑地说道。
“这是？”陆风看了看海水，小豪的年龄自然应该不是海水和冷倩倩的孩子。
“我儿子，哈哈。虽然不是亲的，但是比亲的更亲。是不是啊，小豪。”海水笑着看着小豪。
“是的，爸爸。”小豪点点头。
“找我什么事？是上次看守所的事情吗？”海水问道。
“不，今天不说事情了。就当我请你们一起吃个饭吧。”陆风笑了笑说道。
海水愣住了，迟疑了几秒后，然后对旁边的冷倩倩说，“这样，你带着小豪到旁边吃，我和陆风说点事。”
“好。”冷倩倩顿时明白了过来，站起来拉住了小豪。
“不用，真的没事。”陆风想拦住他们，但是冷倩倩拉着小豪已经往前面走去。
“没事，她是法医，明白我们的工作性质。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海水说道。
“小豪是？”这五年，陆风和海水几乎没见过面，他的生活，他的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现在竟然还有个儿子。
“是我同事的。三年前，我和他一起去云南缉毒，他牺牲了，然后拖我照顾小豪。”海水说道。
“那小豪的母亲呢？”陆风问道。
“知道小豪父亲牺牲后，小豪的母亲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其实他们之间早已经没了感情，我们缉毒的，常年不在家，生活难免出问题。”海水说着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
陆风沉默了，该怎么开口呢？左志斌的怀疑犀利准确，可是面对海水，陆风真的开不了口。
“陆风，还记得我们警校毕业的时候教官让我们看的那个电影吗？”海水又说话了。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一个很好看的卧底片，当时你从缉毒大队回来，大家都觉得片子最适合你看吗，因为你们缉毒警面对的最多的工作就是危险和诱惑，很容易出问题。”陆风点点头。
“这世上谁是干净的呢？”海水忽然顿住了所有的动作，直直地看着陆风。
“可至少我们不能让自己深陷泥沼。”陆风说道。
“是左志斌让你来找我的吧？”海水突然抬高了声音。
“不，我，我。”
“陆风，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了解你，如果不是左志斌你肯定不会来找我。”海水打断了陆风的话。
陆风沉默了。
“不过一切都是你们的推测，你们没有证据。虽然我这么些年都在做缉毒工作，但是刑侦的能力我一点都没有弱化。刘涛见到我的转变是让你们怀疑的理由吧。刑侦就是这样，能力再强，布置的计划再完美，都会因为一些不可控制的因素出现问题。刘涛是一根脱落的线头，一旦被发现，继而就会拉出其他漏洞。不过你们应该没有证据，因为杀死温敏的人你们没找到。”海水坦然说道。
陆风静静地看着他，这些年来对海水的疑惑慢慢形成了一条清晰的线索，不过始终让他无法相信的是白小曼被杀的事情，因为他知道海水深爱着白小曼，就凭这一点，他就能推翻所有的怀疑。
“你一定是因为我深爱着白小曼，所以认为其他所有的动机和理由都不会成立。当年，白小曼深爱你，我深爱着白小曼。即使到现在我还爱着她，可是你一定好奇，既然我那么爱她，为什么还要帮着别人杀害她，对吧？”海水喝了口咖啡，继续说道，“其实很简单，我欠了别人的债，需要还。当年，我的姐姐被人奸杀，家里人用尽任何办法都不能将对方绳之以法。可是，忽然有一天，那个人出现了，他说可以帮我，条件就是有一天我需要帮他做任何事情。我当初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可是我没想到，他后来让我做的事情就是杀害白小曼。可是，我不能不答应。现在我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当年那个人布的一个局，一个很大的局，所有的人，骆天祥，白小曼，我，都是这个局里的棋子。一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其实这个局从来都没结束，当年的事情只不过是这个局的开始，真正的对弈现在才刚刚开始。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你。”海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道。
“当年的事情，原来你真的有参与，你怎么能？怎么会？”陆风颤抖着说道。
“我知道我们终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五年来，我努力做一个缉毒警，冲在第一线，做最危险的事情。很多时候，我会反复《无间道》的电影，里面刘德华对梁朝伟说的那句话就是我想说的话，我只想做个好人。可是一个人就像一杯清水，一旦有一滴墨融了进去，无论你再倒多少水，都无法变清了。陆风，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真的要抓我，我希望是你。”海水说着站了起来。
这时候，冷倩倩从旁边走了过来，她拍了拍海水的肩膀，“我，我能和陆风聊聊吗？”
“好，我出去抽根烟。”海水点了点头，走到了前面。
冷倩倩坐了下来。
“你知道这一切？”陆风问道。
冷倩倩笑了笑，“我和海水是一路人，所以才能走在一起。陆风，海水说过，他希望有天能死在战场上，我不奢求能免去他的罪。最近，他要执行一个任务……。”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叫声。
陆风站起来一看，只见刚才站在外面抽烟的海水，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一个男人正慌慌张张地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