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的蓝天
诗人郑敏说:
云南还有一个老天爷慈悲的地方,就是特别美,美极了。现在你到什么地方去旅游,和云南比,根本没必要。
我记得,当时我们的教室非常小,如果赶到那儿上中国通史一类的大课,你可能得把头挤进窗口去听课。有的时候我就不自觉地观察:天蓝极了,有鹰在上面飞,所以我写的一首诗里头,就是关于鹰在上面飞的。
云南的蓝天一直跟着我,一直到我在最近写的一首诗里面,叫做《早晨我在雨里采花》,我还写了“云南的蓝天一直跟着我”,有这么一句。
在那个地方,我是很少参加社团活动,我跟我几个朋友有点独来独往的感觉。我觉得我们可思考的太多了,同时我们四周特别美,譬如有英国花园,现在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我有一首诗写白苍鹭就是在英国花园里头。还有文明街,晚上的灯就是半明半暗的,运货的马队走过去,这都在我的诗里面。还有街上小孩跑来跑去,反正整个云南进入我诗里面,是非常多的。
她身上的那股诗人气质,和她明艳的服装,多彩的家庭背景,与那些细腻深入的谈话,是如此协调,完整美丽。专注、投入和永远的天真,所以她到晚年还能写诗。郑敏诗里的蓝天,是云南的天空。而如果没有智慧的照耀,云南的天也不过是一种晴雨的自然气象罢了。
东北流亡学生李晓说,云南的气候,是别具慈悲的。他讲:
我们当时在云南很穷,我就靠一件毛衣过来的。冬天的时候,有钱的同学,把棉袍借给我穿。当时我们的茅草棚窗子都没有,就是几根木头。要不是那个气候,能够只穿一件毛线衣,否则不可能生活下去。吃早点是人家请我吃的,糯米,上面放豆沙,我是吃不起。晚上,有时候开会开完了,街上卖这个东西。该买一盒对吧?但当时我们穷,就是那个糯米做的也吃不起。
回忆起云南的乡民,李晓印象也很深刻:
毕业以后,我们下乡。我在一个山区,买盒香烟都要跑几里地。教学也是我,摇铃也是我,都是我来做。我成了当地最高的知识分子,老乡向别人介绍我的时候说,我们的老师学问可大了,联大附中毕业,比联大还高。他认为联大附中比联大还要大。他的孩子给我做饭。
当你感受到他的热情与敬意,那种无知也变得可爱了。
几乎所有的联大校友都会向我问及滇池,因为那也曾经是他们的母亲湖。当年联大那些地下党经常租一条渔船到滇池里去开会。李晓说:“滇池污染了。我到现在都觉得惋惜。我们开执委会议,保密,有时就用手捧河里的水喝。现在你敢喝吗?那时干净得很。”
近年来滇池治理有起色,水质开始清了。沿湖开辟湿地公园,野性的风景,稍加培植,寥廓舒展,是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