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26 心灵迷宫
两位强大变种人之间的争斗来得快，去得也快。似乎是艾克眨了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和好如初。整支小队再次团结在一起，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奋战。
或许……也不尽然，当然，我指的是团结的那一部分。
“万磁王……”
艾克很清楚，万磁王对自己有敌意。不，更准确地说，他想要自己死。
不知道黄灯的黑暗面究竟让他感受到了怎样的恐惧，竟然不惜代价也要铲除他，但万磁王与自己敌对已经成了既成事实。之前，他甚至配合了触角者来突袭艾克，完全不在乎纽约的危机。这可不像是一个英雄主角应该做出的行为，但万磁王就这么做了，这股恨意甚至超过了马克手上剧本的“角色”力量。
他究竟看到什么了？艾克思来想去，大概也只能和自己毁灭变种人有所关系？不然，他怎么可能冒着与X教授撕破脸的风险与自己为敌？还是在完全不清楚自己真正实力的情况下。
但这无关紧要，起码暂时如此。不知道他们两人究竟达成了何种协议，不过看起来短时间内万磁王不会主动找麻烦。
当然，如果艾克自己在他面前作死，比如大喊“塞巴斯蒂安·肖万岁！”之类的……那就要另当别论。可是他又不傻，别人也不傻，有什么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往万磁王的伤口撒盐呢？除非……
就在艾克胡思乱想之际，窗外整齐划一的吼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塞巴斯蒂安·肖万岁！”
“最伟大的黑皇！”
“变种人的领袖！”
“……卧槽？”艾克面具下的脸目瞪口呆，五官摆出整个一大写的“囧”来。系统和橙色则毫无节操地在他的心灵里大笑：“你特么别是思维开光了吧？哈哈哈！”
“开没开光我不知道……”艾克面色一紧，转头看向刚刚进屋的几人，“但我知道这里马上就要爆炸了……”
与此同时，X教授也意识到了不妙，立刻转头看向身边的老友。刚刚被他苦口婆心劝下来的万磁王如果听到这个，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就连上帝也不知道。
而且……
“塞巴斯蒂安·肖……”X教授一瞬间有过成千上万个念头，“他是真的活了过来，还是……”
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分辨了，因为在这句话传到他们身边的那个瞬间，万磁王的脸色就黑如锅底，赤裸裸地迸发出了杀戮的欲望。
“肖……”他咀嚼着这个罪孽深重的名字，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肖……肖！”
“等等！”X教授伸手试图阻止，却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肖嗷嗷嗷嗷——”
万磁王的嗓子里爆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吼，整个人瞬间披上黄色战甲，比起第一次使用这力量的情景，这一次的他更加纯熟，更加强大。X教授脆弱的拦截甚至没有成型就被他摧枯拉朽一般击毁，整个人连同轮椅甚至被强风推着向一旁的墙壁上撞去。
“艾瑞克！”
X教授身上泛起青光，稳定住了自己的身体。他急忙呼唤自己的朋友，但后者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挚友的召唤置之不理，充耳不闻。随着一声近乎音爆的声响，万磁王彻底失去了踪影。
“……”X教授的右手尚且停在半空，见状只能无力地垂下。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啊——”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大厅对面就传来了一声惨叫。回头望去，却是正控制着魔形女的镭射眼捂住了自己的头，牙关紧咬，青筋暴起，似乎正处于极大的痛苦当中。
“……开始了。”艾克神色一凛，这不是剧本的剧情，也不是牛顿笔记记载下来的正常流程。果然，自己做出了不符合反派的行为，整个“故事”就开始了自我调整。
这突发情况还是让艾克产生了一丝无力感，好像他的努力在整个舞台上只是一个笑话，他的挣扎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小丑。
说到小丑……
艾克摇了摇头，埋藏在他记忆深处的一张笑脸逐渐清晰。他不喜欢他，他厌恶他，他恨不得亲手杀死他，可他知道他办不到。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似乎那张笑脸的主人的思维方式更有用啊……
如果是你的话，如果这一切的操盘手其实是你，那你的下一步会是什么呢？
我得找到答案。而当我想要从你那找到答案，我就得走进去，走进自己灵魂深处的那座封印——
心灵迷宫。
周围的一切逐渐远离艾克而去。X教授的呼唤，凤凰女担心与关切的嗓音，约翰一家四口惊慌失措的嘈杂，寇尔森与朗姆洛极力指挥部下稳定形势的呼喝，还有镭射眼那若有若无的呻吟……
耳朵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沉寂；眼睛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黑暗。还有嗅觉、触觉、味觉甚至是第六感，它们被艾克主动推离自己，在无尽的虚空中与他们的主人渐行渐远……
不知过了多久，艾克终于睁开了眼睛。四周仍是一片黑暗，但他知道这是哪里，这有什么，这有……谁。
“需要点亮光。”艾克嘀咕着，把手伸进大衣口袋里，随后掏出了一个……
“打火机？”艾克摩挲了一下它光滑的银色表面，感受着指尖的冰冷。“如果有雪茄就更好了，可惜……”
可惜，那东西永远不会在我的心灵深处出现，哪怕我想象渴望到极致。
但这无关紧要。艾克明白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此时此刻要完成这个目的，他只需要点亮手中的打火机，然后就可以……
“不。”
艾克颤抖着，他的大拇指始终无法按下。站在这里，他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似乎又听到了那个笑声：
“哈——哈哈，嘿、嘿、哈哈……”
听啊，这笑声多么真实，可他是不可能笑出来的，自从自己拧断了他的脖子——还是两次——之后，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啪嗒”。
艾克感觉自己的靴子踩到了水面，这时他才惊醒，原来自己一直在无意识地前进，最后还是绕过了几乎所有障碍，来到了这里。
“不……”他摇着头，语气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抗拒，毕竟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自己的身体已经给予了最完美的回答。
那么，自己有什么理由去否定自己呢？谁又知道，向他求助，不是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愿望呢？
“好吧……”
他屈服了。
蹲下身子，艾克再次拿出了那一直攥在手心的打火机，这次再无犹豫，他“啪嚓”一声点燃了火苗。
这就足够了。很快，他脚下的水面泛起波纹，一口通体漆黑，如墨如影的棺材缓缓浮现出来。在那棺材上，黑色的蝙蝠标志镶着金边，在火苗的映衬下好像马上就要张牙舞爪地起飞，在这黑暗中自由自在地飞翔。
艾克伸出手，碰触到了棺材的表面。接着，他毫不犹豫地继续发力，让自己的小臂深入棺材内部。
“嘶——”
刺骨的冰冷袭来，艾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随即，他的手指轻触到了某样东西，于是他开始发力，将那不知名的物体拖拽上来。虽说意外地费劲，不过他还是成功地取得了自己想要的。
“……”艾克默然无语，双眼一刻也无法离开面前的东西。那是一张面具，就像他掩饰身份的时候戴在脸上的一样。
一张微笑面具。
可无论艾克怎么看，这张面具上都只有一个嘴角咧到耳根子上的疯狂笑容。在j先生史无前例地割下了自己的面皮以后，这张面具曾经在一段时间内成了他的脸。后来，另一个对艾克很重要的前辈做了相同的事：割掉自己的面皮，然后用它取而代之。
那时的艾克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大概是宇宙中意志最坚定的人会做出这种傻事。可当他真正把面具拿在手心，他发现自己根本逃不开它的低语，它的魔力，它的诱惑。
毕竟……
混乱是人生中最甜美的毒药，戴上它，你就永远也……
“忘不了那种享受……”艾克面无表情，低声说道。
水面的波动已经停止，黑暗也不再流动。它们在等待着，要么艾克成为主人，要么……在接下来的风暴里被它们吞噬。
这选择很难吗？
“当然不。”艾克摇摇头，随后，他大概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才把面具放回了原地。又用尽了下辈子的力气，他才伸出大拇指，“啪”地一声盖上了打火机的盖子。
黑暗依旧，池水依旧，但艾克已经不在这里了。
然而……
“哈——哈、哈——”
“你能忍受得了这一次。”
“了不起。”
“可你能忍受得了永生永世吗。”
“哼嗯——哼，嘿咦——嘿。”
“品尝了自由的味道，可是会上瘾的。”
黑暗中，一双猩红的双眼睁开了，毫无怜悯，唯有疯狂。
“而自由……就是没有规则，不再束缚自我。”
“真的很想知道，你让自己自由后，能制造怎样的混乱啊……”
“艾克·斯通……蝙蝠小子……嘿嘿嘿……”
笑声渐渐消逝，仿佛从未出现。然而，若是艾克再次来到这里，他会发现在池水中央，一张咧着嘴狂笑的扑克大王正缓慢下沉，不一会就再也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