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酒醉
六人坐在一张桌上，经过介绍，除了第一个跟尹淮握手的林东外，另一个微胖男人叫王沉，三十岁出头，还有一个消瘦男子，戴着一副眼镜，叫于成，今年刚好二十九岁。
刚开始，周继康从烟盒中，抽出五根烟，一边分给每人一根，一边说道：“饭前一根烟，益寿又延年”，见尹淮伸手去接，他有点差异，道：“老尹，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烟酒不离手，活都九十九。”尹淮笑道，想起曾经的老院长，躺在门前那张老旧的躺椅上，抽着一根烟袋，每次有人劝他戒烟时，他都会说出这段话。
没一会儿，饭菜全部上齐，刚开始是一些无关紧要之词，酒过三巡后，重头戏才开始。
程百环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说道：“各位不是外人，那我就直说了吧，先前我跟林东、王沉、于成，我们几人早就讨论过，准备开一家公司，这想法我也很早之前就有了，只是我这人有些墨守成规，不愿改变现状，一直拖到小尹出事后才下定决心。”
说到这，他猛然喝了一口酒，对着尹淮说道：“小尹，如果我早点下定决心，你也……哎。”说到最后，他说不出话来，叹了一口气，满是自责。
尹淮急忙起身说道：“程哥，你千万别这么说，打我进公司以来，你就对我百般照顾，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这一年半来，若是没有你的提携，我也不可能学会这么多，我这人嘴笨，并不怎么会说话，总之，谢谢你。”说着，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坐下说话。”程百环挥挥手，说道：“我想挑个近期的好日子，我们一块创立新的公司，你们看，如何？”
众人还未开口，尹淮抢先说道：“程哥，能让我先说句话吗？”
程百环道：“你说。”
尹淮思索片刻，说道：“程哥，如果夕阳的人让你回去，你还会回去吗？”
程百环摇头道：“不回。”
尹淮继续追问：“如果回去后，成为一个部门的经理呢？”
程百环笃定道：“不回。”
尹淮露出了一抹笑容，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周继康点了根烟，问道：“老尹，在座的各位无不是被夕阳赶出来，或者厌恶夕阳才离职的，更何况他们还这么对你，你还说这个做什么？”
听到周继康的话，在座的众人，包括程百环在内，都是带着一丝不解的眼神看望着尹淮。
尹淮笑着摇了摇头，道：“既然程哥的答案，都已明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
“你说？”程百环不解道。
“想必各位都是受了排挤跟不公吧，这三位哥哥的事情我虽不清楚，想必也是遭遇了一些不公平事情，程哥这边我清楚得很，为夕阳辛辛苦苦十年有余，到头来，换来的结果却是被公司开除，这家公司的现状大家也很清楚，一年不如一年，他们唯亲是举，把众人的功劳都抢了去，运气好的还能得到点赏金，运气差的，我也就不用多说了，再差的，比如我，黑锅都背上了……”
尹淮一番长篇大论，把众人心中的怒火似乎都给点燃了。
“是啊，老子曾经设计好的方案，被凌老狗的侄子给抢了去，他娘的，虽然是好几年前，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气人。”一直没有开口的于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恶狠狠地说道，似乎要把内心中的怨气全部给吐露出来。
林东道：“谁又何尝不是呢，我那边也不必你差，设计好的方案，也被抢了去，我去找凌老狗理论，结果明天就被开除了，呵呵。”
王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神中也是充满愤怒与无奈，可以想到，他内心中的愤怒，不必他俩差。
“小尹，你说这个，莫非是……”话到一半，程百环没有再说下去，他的脸上充满了震惊。
尹淮露出一丝冷笑，沉声道道：“程哥，跟你想的一样，我要报复夕阳，报复凌家父子。”
“小尹，我知道你心中的委屈，凌恒父子在青岛有钱有势，更何况，这边只不过是一家分公司，就算解决了他们，可BJ那边还有一家总公司，就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去跟他们斗，无异于以卵击石。”程百环说到这，众人心中的气焰消了三分，他沉吟片刻，安慰道：“不是不报，而是现在不报，一句老话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以后我们发展强盛了，在报仇也不迟啊。”
尹淮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如果我们背后也有一个庞然大物呢。”
“谁？”周继康急忙问道。
尹淮说道：“如果‘老虎集团’的董事长，他决定要助我们一臂之力。”
“怎么可能？”王沉惊呼道。
尹淮故作神秘，笑了笑，没有说话。
“臭小子，快说，别在这卖葫芦。”程百环没好气道。
尹淮撇撇嘴，从怀中拿出几张事先准备好的照片，放到众人面前，道：“他是我哥。”
众人小心翼翼的拿起照片，查看了一番后，程百环压住内心的吃惊，问道：“你可有把握？”
尹淮笃定：“我有把握。”
“老尹，你有这么大的靠山，怎么不早说，如果你早点说出来，别说凌老狗，就算是那个漂亮的女董事长，也拿你没办法。”周继康不敢相信的说道。
程百环微微皱眉，问道：“你不是孤儿吗？这……”
“是啊，老尹，你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哥来？”周继康跟着问道。
尹淮眼神轻轻往上，露出回忆的神色，说道：“虎哥跟我生活在同一个孤儿院，从我记事起，除了老院长外，就是他在照顾我，可以说是他把我带大的吧，一直到他上了高中时，我们才渐渐分开。”
看这众人还是不敢相信的眼神，尹淮继续说道：“我想几位哥哥想知道的是我为什么不去虎哥的公司，而来到夕阳吧。”
“是的。”林东道。
“各位哥哥都是自家人吗，我也就不打算拐弯磨脚的了，其实在毕业时，我原本打算是去虎哥那的，可是我一没实力，二没能力，去了那边，恐怕也会给虎哥丢人，倒不如在外面先锻炼几年，等有实力后再去虎哥那。”
程百环还是不解地问道：“你准备去你虎哥那里吗？”
尹淮笑着摇摇头，他的意思哪能不知道，无非就是想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兴趣跟他们一块创业。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份病历，递给了程百环，苦笑道：“我恐怕哪里也去不了了。”
程百环打开一看，大吃一惊，双眼瞪得特别大，似要鼓出来一般，事后他还说“这是他这三十多年来，第一次这么震惊”，他双手颤抖，任凭其他人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后，结结巴巴的问道：“小尹，这……这是真的吗？你……你在骗我，对不对？”
尹淮叹了口气，道：“我也希望这是假的”说罢，他摇头苦笑。
“这是什么？你们到底怎么了？”周继康一脸郁闷。
程百环叹了口气，道：“你过来看吧。”
周继康撇撇嘴，走到程百环的身前，看到这份报告时，不自觉的往后倒退了半步，咽了口唾沫，平复了一下情绪，不敢相信的问道：“老尹，这是真的吗？”
尹淮低头苦笑，没有说话。
这时，其余三人也凑了过来，看到后，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
场面陷入了安静，周继康眼中泪水忍不住流出来，程百环单手扶着额头，眼中也有泪珠在打转，其余三人也在唉声叹气。
尹淮勉强笑道：“喂，至于这个样子吗，科学家不是说人体是有多种物质组成，等死后，便会回归大自然，过上若干年后，待物质重组时，我不就又回来了嘛。”
“老尹。”周继康走上前，用力抱住了尹淮。
“好了，你抱的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快松开。”尹淮苦笑道。
周继康松开手，坐回原位，喝了一整杯闷酒，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程百环把报告书交还给尹淮，沉声道：“小尹，这件事我帮你，不仅为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也帮你。”
“我也是。”
“还有我。”
林东、王沉、于成三人说道。
“这种事自然少不了我。”周继康说道。
尹淮沉吟一下，道：“几位大哥的心意我心领了，虎哥说今晚让我看新闻，我看还是先等今晚的消息再做决定吧，万一虎哥那边……我还好说，可各位大哥，你们总得留条后路。对付凌老狗，必须一棒子把他打死，若不然，以凌老狗的性子，恐怕大家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三人眼神闪烁，似有考虑后果的意思，只听程百环问道：“小尹，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尹淮说道：“一根筷子易折断，十根筷子抱成团，我想联系一些以前在夕阳因为这种情况遭到开除过的人，越多越好，然后我们拧成一股绳，再去对付夕阳，到时候任凭凌老狗有多大本事，也动不了我们。”
程百环想了一下，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便说道：“好，今天晚上我列出一份名单，咱们两人一组，分成三组，明天一早，分头行动。”
“有劳程大哥了。”尹淮诚恳地说道。
“说这个就见外了，咱先不提这个了，俗话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咱们好好喝个痛快。”程百环笑道。
“好，来。”
六个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满屋的酒瓶子到处都是，每个人都喝的晕晕乎乎，酒量差的也不知道吐了多少次了。
从中午十二点开始，足足喝到了下午四点钟，迷迷糊糊的出去后，都打车回去了，有几个开车来的，也都把车放在这了，照这情况，再开车就是找死了。
尹淮下车后，扶到墙边的胡同，哇哇的吐了一番，他自己怎么回到的出租屋，都记不清楚了。
尹淮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掏出手机，找到凌寒雪的电话号码后，直接打了过去。
“这套方案设计的不错，凌涛，是你做的？”凌寒雪淡淡问道，那双诱人的桃花眼中，带着些许怀疑的神色。
凌涛还未说话，他的父亲凌恒抢先说道：“董事长，犬子怎么可能敢欺骗您呢，为了设计这份方案，犬子他可是忙了整整……”
话还未说完，就被凌寒雪的手机铃声给打断。
凌寒雪心中本就有些不悦，听到电话时心中更是烦闷，看都没看，便直接挂了，刚要继续说话，电话又打了过来。
“抱歉。”凌寒雪拿出手机，看到是尹淮的电话号码时，心中一喜，但那张精致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朝着铜叔点了下头，起身说道：“抱歉，我接个电话。”说完，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喂，你干嘛，我在开会呢。”凌寒雪佯装生气，嗔道。
“我……需要你。”这个“你”字发音仅仅发了一半，只听哇的一声，尹淮又吐了起来。
凌寒雪神色担忧，赶紧问道：“你在哪？”
“家，笨蛋……嗝。”说完这话，尹淮居然打起了如雷般的鼾声。
“你家在哪？喂……喂，这混蛋。”凌寒雪没好气的骂了一声，站在门口上想了一个离去的花招，转身走了进去。
见凌寒雪坐好后，凌恒赶紧说道：“董事长，犬子他为了这个项目，可是整整用了……”
“好了。”凌寒雪打断道，整理了整理身前的文件，说道：“今天就先讨论到这吧，我这边出了点事，有什么事明天再议，散会！”
“懂事……”凌恒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眼神中闪过一抹狠辣的神色，暗暗攥了攥拳头，不过并未被人发现，随即，露出一张笑脸来，说道：“董事长，我送您。”
“凌总坐镇青岛，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用送了。”凌寒雪淡淡说道，那语气好似拒人于千里之外。
凌恒也没拒绝，伸出右手，说道：“也好，董事长，铜老，请”，他深知这个侄女的性格，很像他的父亲，做事说一不二，颇有男儿之风，你若是硬跟她对着干，那准没好果子吃。
凌恒挥了挥手，示意让所有人离开，然后领着他的儿子凌涛，跟在凌寒雪二人的身后，走进了电梯。
凌恒关切问道：“小雪，大哥的身体怎么样了？”
“比以前好多了，多谢关心。”凌寒雪淡淡说道，语气柔声许多，但还是很冰冷。
“有你这句话，我这颗心终于能放心了。呵呵，小雪，自你来了青岛后，本想让你好好放松两天，结果还是为了公司忙前忙后，你这样做，身体能吃得消吗，莫说大哥大嫂担心，就算是我这个当叔叔的，也是很担心不已。”说到这，凌恒露出关切的神情，接着说道：”若今晚没事，晚上一块吃个饭吧，好让我这个当叔叔的好好尽尽地主之谊，正好，你留学期间，你婶婶多年也没见你，早就想你了，这次听说你来青岛了，一直吵着闹着想要见你呢。”
“虚伪。”凌寒雪心道。
凌寒雪勉强一笑，道：“不用了，三叔，我这边还有点事情，临时走不开，等改天吧。”
“也好，那等你忙完了，我再联系你。”凌恒笑道。
“多谢三叔。”凌寒雪道。
又问了几句，见凌寒雪都是敷衍回答，只好跟铜老客套了几句，看着二人上了车扬长而去后，这才回去。
办公室中。
凌恒拿起高尔夫球杆，狠狠地砸在电脑上，大声怒骂道：“凌寒雪，你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娃子，也敢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你等着，你给老子等着，我早晚会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父亲，消消气，别为了这么一个臭丫头气坏了身子。”凌涛急忙上前，扶住凌恒的手臂，安慰道。
别看凌恒已经四十中旬，但他的力气可是不小，一把将凌涛推倒在地，把球杆摔在他面前，狠狠骂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但凡你有点出息，咱们家也不至于这个样子。”
凌涛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脸惶恐的看着他的父亲。
凌恒越看越气，一脚狠狠踢在凌涛小腹上，骂道：“连尹淮都不如的废物，给我滚。”
凌涛咬了咬牙，捂着小腹，踉踉跄跄的跑出了办公室，刚出来，一拳击在坚硬的瓷砖上，也不管疼与不疼，他气的浑身发抖，他的内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其实这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仅仅是身体疼一会罢了，主要是他父亲所说的话，彻底刺激了他。
凌涛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一手扶着小腹，一手扶着墙，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刚走出来，就见吴晓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涛哥，你怎么了？没事吧。”吴晓月一边扶着他的手腕，一边关怀道。
凌涛看了四周，除了吴晓月外，已再无他人，狠狠一把将她推开，一耳光把她扇倒在地，大喝一声：“滚。”
吴晓月坐在地上，捂着脸，抬起头，眼泪夺眶而出，不敢相信地说道：“你……你打我。”
凌涛蹲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
……
……
辉腾车上。
“小姐，怎么开到一半就走了？”于铜问道。
凌寒雪道：“铜爷爷，我总觉得不对劲，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我看过凌涛的好几份报告，写的都很不错，当我见到本人时，虽然没说上几句话，但直觉告诉我，他像是弄虚作假，至于凌恒，更是一个狡猾的老狐狸。”
于铜笑了两声，欣慰道：“小姐仅仅在公司带了两年，便能有这般本事，让我这个老头子甚是欣慰，你爷爷要是还活着，不知会有多么开心，我想那个老头子的门牙都能笑掉了。”
凌寒雪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铜爷爷过奖了。”
于铜笑道：“丫头，你这么急匆匆的离开，我想并不是因为这场会议吧。”
感觉自己的心事被看穿，凌寒雪俏脸微红，急忙辩解道：“哪有啊，铜爷爷，我就是觉得听他们说话大多都子虚乌有，听起来让人摸不着边，有些厌烦而已，所以就想离开了。”
于铜笑问道：“小姐，准备去哪？”
凌寒雪轻轻咬了咬那薄薄的朱唇，小声道：“独武街。”
“呵呵，也好，我也想去买笼包子吃。”于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