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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菲利亚·福格与厄运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

“中华号”这一走,好像是把菲利亚·福格最后的希望一起给带走了。

的确,直接往来于美洲和欧洲的其他所有轮船,无论是法国大西洋轮船公司的船、“白星线”的轮船、伊曼公司的轮船,还是汉堡线及其他公司的轮船,都无法帮助菲利亚·福格完成旅行计划。

的确,法国大西洋轮船公司的“佩雷尔号”——该公司的豪华轮船,其速度与其他任何一家公司的船一样快,而其舒适程度却超过所有其他公司的船——要3天后,12月14日才开。再说,它同汉堡公司的船一样,不是直接开往利物浦或伦敦的,而是开往勒·哈佛尔的,从勒·哈佛尔再开往南安普敦,多绕了这么个弯,耽搁了时间,菲利亚·福格的最后努力便会功败垂成了。

至于伊曼公司,它倒有一条“巴黎城号”,但得等到第二天才开,无法加以考虑。而且,这类船主要是运送移民的,马力很小,航行一半靠风帆一半靠蒸汽,速度很慢。它们从纽约到英国所需的时间超出了福格先生为赢得赌注所剩下的时间。

福格先生对这一切情况了如指掌,因为他查了他的布雷德肖编的《欧陆车船交通大全》,上面印有每日往返大西洋的船只时刻表。

“万事达”绝望了。就差45分钟没能赶上“中华号”,这真是要了他的命了。这都怪他,非但没能帮助主人,反而一路上尽给主人找麻烦了!当他细细回想一路上的种种事故时,当他细细计算光是为他一个人而损失的钱数时,当他想到那巨额赌注,外加这次无谓旅行的数额惊人的旅费,要把福格先生弄得倾家荡产时,他一个劲儿地在痛骂自己。

然而,福格先生却没有责怪他一句。在离开大西洋轮船公司码头时,他只说了一句:“我们明天再说吧。走吧。”

福格先生、爱乌达夫人、菲克斯和“万事达”乘坐“泽西市轮渡”过了哈得孙河。然后,乘上一辆马车,来到百老汇大街的圣·尼古拉旅馆。他们订好了房间,住了一夜。对菲利亚·福格来说,这一夜很短,他睡得很香,但对爱乌达夫人及另外两位同伴来说,这一夜却很长,他们心烦意乱,睡不踏实。

第二天是12月12日。从12日早上7点到21日晚上8点45分,还剩下9天零13个小时45分钟了。要是菲利亚·福格头一天搭上丘纳德轮船公司最好的船之一“中华号”的话,他就能在预定的时间内赶到利物浦,然后就到伦敦了!

福格先生吩咐“万事达”留下等他,并叮嘱爱乌达夫人随时准备好动身,然后,他便离开了旅馆。

福格先生来到哈得孙河畔,在停靠在岸边或停泊在河心的船只中仔细寻觅准备开行的船。有好几条船都挂上了准备开航的细长三角旗,只等早晨涨潮时出海,因为在这个巨大而完美的纽约港,每天都有上百条船开往世界各地,不过,大部分都是帆船,不合乎菲利亚·福格的需要。

这位绅士似乎要功亏一篑了。突然,他发现离他顶多一链(旧时计算单位,约合200米)远的地方,在炮台前边,泊着一艘带螺旋推进器的商船,船身灵巧,烟囱里冒着浓浓的黑烟,说明它正升火待发。

菲利亚·福格叫来一只小船,坐了上去。小船三划两划地便划到了“亨里埃塔号”的舷梯前了。这是一艘铁壳船,船面上全是木质结构。

“亨里埃塔号”船长就在船上。菲利亚·福格登上甲板,要求见船长。船长立即走了过来。

船长50岁左右,是那种老练而怪癖的老水手,是个爱嘟囔、不太好打交道的人。他两只眼睛大大的,脸膛呈古铜色,红棕色头发,五大三粗,没有上流社会人的任何痕迹。

“是船长吗?”福格先生问。

“正是。”

“我叫菲利亚·福格,从伦敦来。”

“我叫安德鲁·斯皮迪,加的夫人氏。”

“您的船马上就开?……”

“一小时后开。”

“您装货去……”

“波尔多。”

“装的是什么货?”

“舱底装的是压舱石。没装货,我空载回去。”

“有乘客吗?”

“没有乘客。从不载客。乘客是累赘而又爱挑剔的货物。”

“您的船走得快吗?”

“十一二链。‘亨里埃塔号’是很有名气的。”

“您愿意送我和另外三个同伴去利物浦吗?”

“利物浦?干吗不说是去中国呀?”

“我要去利物浦。”

“不去!”

“不去?”

“不去。我正要开往波尔多。我就去波尔多。”

“出多少钱也不去?”

“出多少钱也不去。”

船长的口气不容置辩。

“可是,‘亨里埃塔号’的船东们……”菲利亚·福格又说。

“我就是船东,”船长回答说,“这条船是我的。”

“我租您的船。”

“不租。”

“我买您的船。”

“不卖。”

菲利亚·福格并没气馁。但是,情况十分不妙。纽约不像香港,而且,“亨里埃塔号”船长也不像“坦卡代尔号”船长。在这之前,绅士的钱总能通神的。这一回,钱可就起不了作用了。

然而,必须找到办法乘船渡过大西洋去,除非是乘热气球飞过去,可那又太冒险了,再说,这也是句空话。

但是,菲利亚·福格似乎有了主意,因为他在对船长说:“那么,您愿意送我去波尔多吗?”

“不行,即使付我200美元也不行!”

“我付您2000(1万法郎)。”

“每个人2000?”

“每个人2000。”

“你们一共是4个人?”

“4个人。”

斯皮迪船长开始挠起头来,仿佛要把头皮抓烂似的。有8000美元的赚头,而且是顺路捎带,这完全值得抛弃他刚才所说的对搭载旅客的恶感。再说,2000美元一个旅客,这不是在运送旅客,而是在运贵重物品了。

“我9点钟开船,”斯皮迪船长简单地说道,“您和您的人赶得及吗?……”

“9点钟,我们一定上船!”福格先生也简洁地回答道。

现在已是8点30分了。下了“亨里埃塔号”,登上一辆马车,回到圣·尼古拉旅馆,带上爱乌达夫人、“万事达”,连同他盛情邀请一同乘船的那个寸步不离的菲克斯,这一切福格先生都是以他那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保持不变的冷静自若完成的。

当“亨里埃塔号”正要启航时,这4个人全都上船了。

当“万事达”得知这最后一段旅程的价格时,不禁长长地“啊”了一声,从高音到低音,滑过所有的音阶!

至于警探菲克斯,他在寻思,英国国家银行反正是不会毫不受损地了结此案的。确实如此,到了英国,就算福格先生不再往海里扔钱了,他的钱袋已经就少了7000多英镑(17.5万法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