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学理论与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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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语流音变

语音在实际的使用当中,由于环境的影响会产生语流音变现象。所谓“语流音变”(contextual sound change),就是语流中一个音由于受到前音、后音或者说话的快慢、高低、强弱等因素的影响而在发音上产生的某种变化。常见的语流音变现象有同化、异化、弱化、脱落、增音等。

一、同化

语流中两个邻近的不同的音,其中一个受到另一个的影响而变得跟它相同或相近,叫同化(assimilation)。前音同化后音,叫顺同化(progressive assimilation);后音同化前音,叫逆同化(regressive assimilation)。

英语books[buks](书)/dogs[dɔɡz](狗):[s]受[ɡ]的影响变为浊音[z];looked[lukt](看)/(be)obliged[əb′laidʒd](感激,被迫):[t]受[dʒ]的影响变为浊音[d];普通话“贪”[t̒an]/“天”[t̒iæn]:[a]受[i]和[n]的双重影响部位抬高,口形变小。这些都是顺同化。

普通话“面条”[miænt̒iau]/“面包”[miæmpɑu]:[n]受[p]的影响变为[m];英语India[′indiə](印度)/ink[iŋk](墨水)/import[im′pɔ:t](进口):[n]受[k]的影响变为[ŋ],受[p]的影响变为[m]。这些都是逆同化。

还有一种特殊的同化现象,即“元音和谐”(vowel harmony)现象。主要见于阿尔泰语系和芬兰—乌戈尔语族诸语言等。这些语言中同一个词内的元音需要属于同一类别,词缀(或词尾)的元音需要跟词根(或词干)的元音在类别上保持一致。例如,土耳其语的复数后缀可以是lar或ler,随词干的元音而定,如at-lar(马)和gül-ler(玫瑰花);又如,匈牙利语名词与格词尾-nVk中的元音V也取决于词干的元音,因此,“人”的与格是ember-nek,而“动物”的与格是allat-nak。个别的中性元音可以不受此限制。

二、异化

语流中两个邻近的相同或相近的音,其中一个受到另一个的影响而变得不同或不相近,这种变化叫异化(dissimilation)。例如:普通话两个上声相连,第一个上声变为阳平,如“小草”;俄语的кто[kto](谁)有人发成[xto],因为[k]和[t]都是塞音,连发费力,[k]异化成擦音[x];英语的marble(大理石)来自拉丁语marmor,后一个[m]异化为[b],后一个[r]异化为[l]。

同化是为了顺口,异化是为了避免拗口。

三、弱化

语流中有些音由于所处的位置或受其他音的影响而变得较弱,不那么清晰,叫弱化(reduction)。

清辅音变成浊辅音,塞音变成擦音,前、后、高、低元音变成央、中元音,复元音变成单元音,重读元音变成非重读元音都是弱化。这些变化一般处于弱读音节当中。例如:

普通话的轻声音节中,辅音或元音往往发生弱化现象,如“爸爸”实际说成[pAbɐ],“哥哥”实际说成[kɣɡə],“木头”实际说成[mut̒o],“棉花”实际说成[miænxo]。这些例子发生了清音浊化、元音央化、复音单化的现象。

英语的弱读音节中,不管是什么样的元音都要变成央元音,发音不那么清晰了。例如able[′ei:bl](有能力的)/about[ə′baut](关于,大约);concept[′kɔnsept](概念)/conception[kən′sepʃən](概念,思考力)。

再如,英语冠词分强式发音和弱式发音。弱式发音中元音同样要央化。

四、脱落

语流中有些较弱的或不重要的音在发音时丢失了,或者为了发音的方便而省去某些音,叫脱落(loss)。例如:汉语普通话“豆腐”[tou51fu]实际说成[tou51f],元音脱落;“五个”[u214ɡə]有时说成[u214ə],辅音脱落。英语I am→I'm,He is→He's,she is→she's,I shall→I'll,I have→I've都是脱落后紧缩的结果。

五、增音

在语流里增加了原来没有的音,叫增音(epenthesis)。例如:

普通话语气词“啊”[A],在不同的音节后读音会有变化,如“天哪”[t̒iænnA]、“好大呀”[xɑutAjA]、“走哇”[tsouwA],读音就不同。由于增加了某个音,“啊”发生了音变。

英语an就是a在语流中增音的结果,an able leader实际说成[æn ′neibl′li:də](一个有能力的领导人);表示复数和第三人称单数的词尾-s,当前面的音是[s]、[z]、[ʃ]、[ʒ]、[tʃ]、[dʒ](有人称为“咝音”)时,就要读成[iz]。

除上述五种音变现象之外,还有一种换位(metathesis)现象,就是两个音前后位置对换。这种情况少见。例如,北京方言把“言语一声”中的“言语”说成[yæn35i214],i和y互换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