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是家人 也是陌生人
坐上飞机的那天是七月五号的晚上十一点，候机室人很少。
尔北拿着用一千三百块换来的机票，在机场转悠半天才找到登机口。
飞机上，为了不让自己第一次坐飞机陷入尴尬，她小心心翼翼地学着周围人拿出已经被坐在屁股底下的安全带系好，动作小心而迟缓。
因为行李架比较高，尔北怕手里的背包放不上去，就干脆抱在了怀里。这时一个空姐路过看到后，耐心温柔地帮她放了上去。
看着空姐窈窕的身姿和整齐规范的制服，尔北感叹这样的职业真的是赏心悦目。
也明白了为什么高中那群男生整天说着空姐制服，这等温婉优雅的存在，对青春少男本就是个巨大诱惑，自然也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论话题。
上飞机半个小时候才真正出发，随着飞机速度的逐渐加快，起飞的瞬间尔北只觉得耳朵闷，比坐电梯还要难受几倍。
好在那种反胃和耳鸣的感觉在耳朵适应之后好多了，飞机开始平稳飞行后，乘客也逐渐安静。
坐在靠窗位置已经把手机关机的尔北，望着外的景象，好奇完全击退了困意，虽然大部分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慢慢新鲜劲过了之后，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显得有些漫长，靠在靠背上的她渐渐睡去……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降落在东郊机场，外面温度25摄氏度……”
飞机到达停机坪时，尔北被十分悦耳的女声吵醒，中文后面还接着用流利的英语翻译了一遍。
下飞机时，所有乘客都井然有序地慢慢往前挪动着，尔北站在座位上，等待着最后一个离去。
跟在末尾人的身后，飞机舱门一边站着空姐和空少，语气温和面带微笑地和离开的乘客道别。
经过两人时，这样的热情大方，让人心情愉悦，也算是疲惫旅程中一抹靓丽的色彩。
厕所里，还在洗手的尔北已经接到了父亲的接机电话。电话那头，等待很久的段国庆语气急躁，完全没有该对女儿有的耐心。
走了近十分钟的尔北才见识到，一线城市的机场到底有多大，接机口在目光所能及地那一头，可走了许久，都还剩下近一半的距离。
手机又是一阵震动，看到父亲的第三个催促电话，她提升了速度，背着有些重量的书包开始小跑起来。
接机口见到段国庆的时候，尔北已经气喘吁吁，累的上气不接下起，有种上学时跑八百米的感觉。
尔北跟着他又是坐电梯走楼梯的，兜兜转转去到了负一层的地下车库。
最终，在一辆白色国产小轿车面前停下，车子成色还很新。
段国庆拿出了车钥匙按了下，车头双灯跟着闪了闪，他有些得意地看着女儿，炫耀着
“怎么样，你爸我做生意后刚买的新车，不错吧！”
尔北点了点头，问道
“多少钱？”
“全款下来十万！”
十万，在尔北心中是个很遥远的数字。
确实，在那个亲戚都还停留在工薪阶层为买房修房存钱骑电瓶车时，能买辆小车，也算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坐在车上，尔北坐姿拘束，完全不似和家人相处那般放松。
路上，尔北听着段国庆说着生意上的事情，什么一笔汽车上牌的生意可以赚好几万。到后来尔北才知道实际上就是挂着汽车服务公司的“黄牛”！
车子驶进租住小区时已经凌晨两点，和爷爷奶奶简略的私人修建住房相比，父亲一家住的是高二十层的小区楼。一室一厅的毛坯房，一个月1200。
出电梯后，跟在父亲身后的尔北有些紧张，每一次和继母见面内都多少有些抗拒。
开门后，客厅里继母穿着宽松睡裙，见到父女两人后把食指放在嘴上做着“嘘”的动作，小声说道：
“尔南睡着了，这么晚才到肯定累了，尔北快休息吧”
“嗯，好。”
尔北礼貌地回应道。
本就不大的客厅里摆着吃饭的长方形桌子，和一张旧沙发以及一台电脑。靠墙，还摆着给尔北准备的单人木床。
段国庆洗漱完后，吩咐了尔北早些睡就进卧室了。客厅里，尔北坐在沙发上翻找着包里的毛巾和睡衣。
收拾好所有东西，躺在床上的尔北穿着短睡裤，时而用手抠着大腿被蚊子咬过的地方，雪白的肌肤被指甲抓出了不少红色印子。
床上没有能遮盖的被子或被单，夏季的深夜偶尔有凉，她也只有抱着沙发的抱枕本能地蜷缩成一团。
早上六点半，天亮的很早。才睡了四个小时的尔北被继母在客厅和厨房来回走动地声音吵醒，内心有些恼火。
吃饭时，尔北懂事地拿了碗筷主动盛饭，想着可能这样表现能少看些脸色。
卧室里，被妈妈叫醒的段尔南在床上发着起床气，任性无理。
段国庆则趴在卧室的另一张床上玩着手机，直到饭菜全部都端到桌上，才肯出来吃饭。
如在别人家做客一般，尔北吃相文静，菜也夹的很少。
“尔北，多吃点啊，这就是自己家，别客气！”
继母是个急性子，看着她这样秀气拘束，心里有些着急。段尔南用勺子喝着稀饭，问道：
“她是我姐姐？”
这句话，生疏的让尔北心里有些难受，可能在尔南的成长中，没有人提及过她这个姐姐吧。
“对呀，尔南，你四岁时还和姐姐一起玩过呢，你忘了？”
“不记得。”
对父亲的热情提醒，段尔南回答的略显冷漠直白，这一下似乎让段国庆感到不满，命令道：
“这就是和你流着同样血液的亲姐姐，快叫姐姐！”
在他略带逼迫的声音下，尔南看了眼对面的尔北。一声“姐姐”叫的随意，尔北只是“嗯”着答应了声。
继母见氛围有些不对，微笑着提醒赶快吃饭，成功转移了话题，以免尔南又说出什么自讨没趣的话。
尔北本来以为带小孩无非就是看着电视吹着空调，空了还能玩电脑的日子。只是没想到，段尔南暑假报了不少培训班。
什么早上九点半小区对面学跳舞两个小时，下午四点去上游泳课，一三五还有画画课钢琴课，多的让人记不住。
为了让尔北当个称职的带娃保姆，继母贴心地在墙上贴了张一星期所有课程时间和公交车路线的表格。
关于尔南的一切，她都事无巨细。
闲暇时间爱宅在家里的尔北，看到这张代表自己每天要来回好几趟的表格，在这炎热的酷暑夏日里，像是被判处了“死缓”。
此时已经把妹妹送进舞蹈教室的尔北坐在公园树荫下的长椅上，仰天哀叹：看来这个暑假非常极其以及特别的漫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