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爸爸
那胖军人见老柏抓住严山的衣领，直接一拳打老柏脸上，把老柏打的又躺在了地上，“好心来救你，不识好歹就算了，还……”
严山一把抓住胖军人，厉声斥退他，扶起老柏，“你是说那个小孩儿吧，他没事儿，在那边呢！”
老柏这才注意到，小失坐在车尾一个军人旁边，呆呆坐着。老柏赶紧过去，护住小失，却见他身上本就比较少的脓包血丝，已经几乎完全看不见了，只是有些木讷呆滞，眼神有些陌生地看了看老柏，最后一把保住了老柏地脖子。
“这是你儿子吗？”严山从身后过来，问老柏。
老柏愣了一下，最后点头说，“对，我是他爸爸！”
小失呆呆看了一会儿老柏，然后喉咙里慢慢发出一些嘶哑的声音，竟然慢慢能感觉他在说话，最后艰难地说出了两个字，“爸爸！”
那一刻，老柏眼眶湿了，与小失相依为命三年，小失从没说过一句话，现在终于说出的第一个字眼，让老柏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触。他紧紧抱住小失，眼泪夺眶而出。
“这三年，是为了孩子才硬撑下来的吧？你是个好父亲！”严山的眼眶也湿了，只是他的眼中多几分晦涩。
“你现在必须送我回研究所，我能研制出血清。”老柏摸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认真地看着严山。小失身上的病毒可能已经完全解除了，那个血清起作用了，他必须回研究所，这满城的丧尸，有救了。
“我们在你实验室发现两个丧尸，原来你是在研究病毒，你是专家？”严山看着老柏，神色却并不显的激动，“但我必须提醒你，那两只丧尸已经死了，你的研究没有成功。”
老柏看了看小失，确定地对严山说到，“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一定能研究出血清！”
老柏盯着严山，神情非常笃定，但周围的军人，显然并不是很相信他，刚刚那胖子又过来了，“老大，别听他的，现在搜救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只有七天时间。”
“如果真能研制出血清，我们能救的人更多。”严山说着，准备让救援队掉头，带老柏回研究所，他相信老柏。
可是，救援队其他队员，却似乎并不打算听严山的，这些人大都是在本市有亲人，才愿意跟着严山进来救援的。他们心中期望的，只是自己的亲人还活着，他们能搜救到自己的亲人。
老柏的话，并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老柏一开始就似乎并不像跟他们走，现在说能研究出血清，也许不过是想回去的借口。研究所那两个丧尸，在他们进去看到时已经死了，他们并不相信老柏的血清有用。为了这飘渺的希望，放弃搜救自己的亲人，他们不愿意干。
严山也看出来他们的心思，虽然自己是队长，但他也没有再为难他们，“既然你们不愿意，那我自己送他回去！”
严山带着老柏跟小失，下了装甲车，找了一辆车开车带着他们向研究所走去。出了装甲车，老柏才知道，现在是夜晚，路边到处可见丧尸，不过它们对这装甲车毫无办法。
“谢谢你相信我！”老柏看着正在开车的严山，道了声谢。
“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是当父亲的吧！”严山说着，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这个父亲，是个失败的父亲。”
原来，三年前，城市病毒爆发时，严山的妻儿都在城内，但上级下了命令，封锁城市不允许任何丧尸出去。执行命令时，才发现不仅丧尸不放过，活人也不放出来，原因是无法确定是否已感染，绝对不允许病毒扩张到其他城市。因此，所有靠近城市边缘的，一律视为丧尸，直接射杀。
老柏也得庆幸，他做事保守，一直离研究所不远，没有去城市边缘，不然估计也是被射成蜂窝了。
“我一心想救他们，但其实我都不确定，他们是否已经死在我自己或者我部下的枪下。”严山显得很疼苦和自责。
“一定能找到他们的。”老柏安慰到。
“但愿吧！”严山说着看向车外，“晚上满街都是丧尸啊！”
“比三年前，已经少很多了，”老柏说到，“它们不吃动物跟其他东西，除了活人，就只吃同类，所以数量一直在缩减。”
严山显然并不是特别了解丧尸，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老柏，但也没多追问，毕竟是丧尸，“话说，你为什么这么笃定，自己能研究出血清？血清真的研究出来，这些丧尸都能恢复？”
“病毒是从那个研究所出去的，我在那里找到了相关的资料作为参考，成功的机率自然很大，而且现在已经有成果了，我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行。”老柏解释着，但他并没有提及，病毒是军方要求下，才继续研发的，毕竟严山也是一个军人。他现在需要严山的帮助，否则就算研发出血清，也离开不了这个城市，只会被外围的军人当作丧尸射杀。
“也不是所有丧尸都能救，丧尸有两类，一类是普通丧尸，见人就咬但没有任何思维能力；一类是特殊丧尸，有一定思维能力，甚至懂得使用简单工具。只有那些特殊丧尸有救，普通丧尸，什么血清都救不了。”老柏继续解释到。
“有必要把这个，给其他队员说一下。”严山说着，拿起对讲机，给其他队员说了两类丧尸的区别，让他们注意别吃了亏。虽然，他们不听这个队长的话了，但严山还是关心自己战友的，不想他们因不知情而牺牲在这里。
到研究所后，老柏立马开始研究起血清跟小失的状况，严山则在监察着外面，以免丧尸攻进研究所。
一整晚老柏都没出实验室，次日严山带着早餐进来，看他的情况，老柏还在做研究。他让严山放下食物，便催着严山出了实验室，严山以为他是不想自己打扰研究，也没多想。但其实，老柏发现了一些不想让严山知道的情况。
小失的病毒并没有清除，那个血清只是让他的身体恢复一些，也恢复了一点语言能力，但相应的他比之前更呆滞，身体也越来越僵硬。老柏让他吃了一些严山送来的早餐，果然没多久，他又全吐出来了。
老柏继续研究着血清，进行改善，他不打算告诉严山，更不打算让严山知道小失是感染者。虽然严山是个信得过的人，但是老柏不想拿小失来冒险，只能从心里向严山道着歉。
晚饭时，老柏自己出来跟严山一起吃饭，并没有带小失。
“你儿子呢？”严山问到。
“他累了在休息！我等会带一点进去给他吃就行。”老柏说着，为了不然严山起疑，他又说到，“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儿子其实智力不太正常，先天缺陷，还有些怕生……”
严山早就注意到，小失不太正常，老柏这么说，他就非常理解了，安慰地拍了拍老柏的肩膀，“出去后，找个好大夫，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吃饭时，严山接到队友的信息，内容老柏没听到，但是严山接完后显然神情很凝重。并在吃完饭后，对老柏说，“等会儿收拾一下，我们尽快去跟其他队员会和，明天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不行，设备、资料、样本都在这里，我必须在这里研制血清。”老柏听到，也着急了，他不知道严山为何突然要撤离，“你们不是有七天时间吗？这么这么快就要撤？”
“我们进来已经三天了，其他的我没法跟你多解释，但我们得马上撤离！”严山语气很坚决，但老柏也不肯离去，这样出去的话，小失身上有病毒，一定会被查出来，他不能放弃小失，也不打算放弃快要研制成功的血清。
“那行，我们再待最后一晚，，明天一早撤离。”严山终于松口，但关于明早撤离，他的态度很决绝，“你趁机把资料整理一下，必要的样本也带上，设备的话出去后我帮你想办法！”
回实验室前，老柏偷偷带了一些生肉，没让严山注意到。他的心思不在整理资料或提取样本上，他花了很长时间，利用新血请和之前的研究成果做了一种药物，能暂时抑制病毒，但对本体伤害很大，甚至会刺激到使用者脑神经。但他没有办法了，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先带小失离开这个城市，他再想办法继续研究。
深夜，老柏做好这种药物，带在身上，然后开始整理资料。
突然，外面传来了动静。
大批丧尸在进攻研究所，昨晚他们晚上开车回研究所，被特殊丧尸盯上了，研究所的位置暴露了。老柏抱着小失出来，与严山会和，但丧尸实在太多，研究所撑不住了，“这里撑不了多久，我掩护，你过去开车，我们想办法冲出。”
老柏也不犹豫，把小失交给严山，就往外面车的位置冲。严山枪法很好，老柏硬是平安冲到了车里，他开车掉头，向严山跟小失开去。
即将上车时，两个丧尸从后背冲向严山，老柏开枪打死了一个，严山反应很快，将小失从车门塞进去，回身一脚踢飞了那丧尸，自己也进了车。老柏开着车，往后门绕，那里的电动门出来前已经打开了，他们只需要从那里冲出去，往其他队员那里赶就行。
但是，门口堵了太多丧尸，车冲不出去，护栏外其他位置也围满了丧尸。老柏拿出一个手雷，打算丢过去炸出一条路，严山却一把按住了老柏的手，“只有一枚，炸不出路都得死在这里。”
老柏没明白严山的意思，严山却继续说到，“城市封锁三年，国内外舆论压力非常大，上面决定用核武炸了这里的一切，销毁所有证据。所以，明天你必须带着小失跟其他队员会和，一起离开。”
严山拿过手雷，将一个军牌塞进老柏手里，“拿着这个，他们会相信你的。”
说着，严山便要开车门出去，老柏这才明白他要干什么，一把抓住他，“你不能这么做！”
严山露出背上的伤，原来刚刚虽然他踹飞了那丧尸，但为了护小失，他还是先被咬到了，只是老柏的视角没有看到。但老柏还是不松手，“你还没死，就算变成丧尸，也是特殊丧尸，等我研究出血清，你就还有救……”
严山一把甩开老柏的手，“就一天时间，你没那么快能研究出来，而且也得你活着才有希望。”
严山拿着一把军用匕首，冲进丧尸群，疯狂砍杀，军用匕首在他手里比在老柏手里，威力大很多，但毕竟丧尸太多，他很快被一群丧尸团团围在了中间。但他仍然在坚持挣扎，直到最后，围过来的丧尸越来越多，几乎抱成一个大球。
轰~~
一声巨响，手雷从中间爆炸，无数丧尸被炸飞，由于严山临死把丧尸群拖到了离门稍微远一点的位置，爆炸后门口差不多清出了一条路。
老柏含泪开车冲了出去。
之后，老柏与其他队员会和，在部分队员的唾弃谩骂中，跟着他们离开了这座孤城。
出城前，他们检查了包括救援队员内的所有人，老柏偷偷将药物注射给小失，蒙混过了他们的检查。一个高级军官亲自见了老柏，他看起来似乎很和善，“听说你在那个废弃的研究所，研究血清？”
“我是个小说家，不太懂那些，为了孩子尽力尝试而已。”
“那你在研究所有没有发现什么？”
“病毒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他们研究抗衰老的药，不小心研究出了病毒。我也是找到他们留下的资料，才觉得自己有可能能研究出病毒。”
“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老柏说到，他并没有提及军方支持研究的事情，那些资料也是在保险柜找出来的，藏的很隐秘，正常也不会发现。老柏现在很冷静，他现在不敢多想，只想带着小失躲起来，想办法帮小失把病毒清除，过普通人的生活。
“资料显示，他并不是你儿子。”
“我们相依为命三年，不是亲父子，胜似亲父子。”
“以后有什么打算？”
“带着儿子，去偏远地区，过普通人的生活。对我而言，那是最大的奢望了。”
“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份，合适的工作，就是比较偏远，不过也正好适合你自己的要求，你愿意去吗？”
“非常乐意，谢谢！”
老柏跟小失，被带到了一个偏远农村。路上，老柏抱着小失，一直面无表情。没了研究所的设备跟资料等，他要继续研究病毒，帮小失清除病毒，就更不容易了。那一城的丧尸，命运如何，也不是他这个普通人能掌握的，好在他现在有充足的时间，慢慢帮小失清除病毒。
最后的那个血清，虽然让小失现在看着像个正常人一样，但其实对他的脑神经造成了一定伤害。那个临时做的药物，更是给他的大脑和身体都造成更大的创伤，他现在虽然能说一些简单的话，但身体状况很差，而且老柏发现他失忆了，不记得他们在城内的三年，也不记得自己遇到老柏前的记忆，只记得老柏是他的爸爸。
他们给老柏安排的工作，是一份初中生物老师的工作，老柏到那个学校后，一个女人出来迎接老柏，“您就是新来的生物老师吧？听说您很厉害，而且我们学校正缺生物老师，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看着这个女人，老柏觉得非常面熟，她像极了自己的妈妈。
小失身体越来越僵硬，老柏抱着他，没有让那个女人碰，女人只在前面带着老柏参观这个学校。
看着这熟悉的学校，这熟悉的环境，看看怀里的小失，又看向那像极了自己妈妈的女人，老柏突然感觉，脑子里一阵恍惚，天旋地转，头疼欲裂……
“啊！”老柏大喊一声，从病床上坐起来，喘着大气。
“小失！”妈妈过来，捧起老柏的脸，眼中满是兴奋和欢喜，“你终于醒了！”
老柏有些恍惚地扭头，看到坐在床边的爸爸，他还是那么的冷静，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刚刚在看手机，见老柏醒来才看向了老柏。
“你爸在看你的小说，你出车祸昏迷这段时间，他都反复看了好几遍了。”妈妈说到。
“爸爸以前不支持你写恐怖小说，这段时间看了你的作品，才发现爸爸错了，”爸爸难得的说出自己错了，脸上竟然还透着一丝微笑，“恐怖亦文学，文学无歧视，爸爸向你道歉。”
爸爸帮老柏报了文科，老柏并不乐意，之后也没有按他说的走，开始写恐怖小说，爸爸为此很生老柏的气，没想到现在他竟然认同老柏了，老柏笑了笑，“毕竟爸爸年轻的时候，是童话小说家嘛！”
“哈哈哈！”一家三口都笑了起来。
老柏让妈妈和进来检查的医生都出去了，他看着爸爸，说到，“爸，我都想起来了！”
爸爸淡淡的笑了笑，拍了拍老柏的肩膀，“想起来了也好，毕竟那是属于我们父子两的记忆。”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老柏说着，“梦里，回到那个时候，重新经历了那一切，以您的视角。对了，我身上的病毒？还有那座城市？”
“爸弄出了血清，你的病毒已经完全清除了，就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爸爸看着老柏，脸上难得的露出笑容，“最近才知道，城市最后没有被摧毁，回头我们就把血清拿去上交。”
“谢谢你，爸。”老柏抬头看向爸爸，“当初在那个超市，您都已经走了，为什么又回来救我，救这个与您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还带有病毒我。”
爸爸看着老柏，笑了笑，反问了老柏一个问题，“那你现在，叫我什么？”
老柏一把抱住爸爸，抱住那早已消瘦的肩膀，眼中泪水倾泻而下，“爸爸！”
本卷完！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完结了，小贼也有些话想说。这个故事的创意，从很早以前就有了，只是小贼一直没勇气把它写出来，直到最近才鼓起勇气，一口气把它给写完了。
小贼也曾年少无知，不理解自己的爸爸，甚至做出了一些伤害爸爸，让爸爸痛心的事情。终于明白了之后，悔恨不已。当然，世事有异，小贼这里也不敢妄言什么，只是希望看完这个故事的读者，若有像以前的小贼一样，不理解爸爸，甚至与爸爸不和的。不妨，试着用爸爸的视角，重新去看一下，父子两共同经历的一切，或许你会看到一些以往没有发现的事情，看到一个跟你以往认识中，不太一样的爸爸。）